正传第一百二十一回：少年们
凯茜面朝湖面坐在湖边，无聊的把玩着刚拿到手的新手机。依然是侠客出品，在原有功能的基础上提升了待机时长和屏幕清晰度，是上个月邮寄给她的。因为没有见上面，凯茜没能知道侠客和莉莉丝的进展如何。本来遗迹的修复工作告一段落，她打算回流星街修整一段时间。
结果刚从遗迹出来，不等联系上十三区那边，凯茜就遇到了杀手的伏击。虽然没什么值得注意的角色，但是这种情况下，肯定不能去找莉莉丝他们了。
她和金在璐璐卡遗迹这件事，并不是绝密信息，出来后遇到伏击某种程度上算是在意料之中。既然肯定了协会内部有问题，这回凯茜没有再上报，委托了另外的情报商做调查。本来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没想到还真查出点什么。
解决了十来个杀手后，凯茜绕路进了森林。除了躲避可能存在的后续麻烦，她还有一个目的。前些日子，凯茜收到了酷拉皮卡，窟卢塔族的那位少年的消息，说是准备好要参加今年的猎人测试，在那之前，想跟她见上一面。
所以，她找了个避人耳目的好地方等人。对方回信说很快就到，时间才过去两天，她已经感到有些无聊了。
委托调查的结果已经发到了凯茜的邮箱，只看了一遍就被她删掉了。不是非常意外的内容，在记住后下意识按下删除，说明她对调查结果还有疑虑：公布或者不公布？就此接受还是继续调查？
怎么做才好呢，凯茜对着湖面轻叹一口气，难得她也有难以抉择的时候。
森林里的小动物探头探脑的望着湖边的背影，那个两脚兽身上的味道很好闻，让动物们想要靠近。但有时她的身上会散发出莫名可怕的气息，令它们却步。
好奇压过了恐惧，一只小松鼠跑过凯茜的身边，在不远处停下来。吱吱！松鼠后腿站立看着这个古怪的两脚兽。
犹豫了一下，确定四下无人，凯茜屏住呼吸探出了指尖。很微妙的触感，毛茸茸的，有点扎手，又有点痒。小松鼠似是觉得享受，转了个身，把大尾巴对向凯茜。呵呵，凯茜无声的一笑，轻轻撸了把那可爱的尾巴。
啪叽，松鼠倒下了。吓了凯茜一跳。小松鼠激动的打着滚，滚进凯茜摊开的手心。圆溜溜的小眼睛眨呀眨，好像在问：你怎么不继续了？凯茜挠挠松鼠的下巴，松鼠享受的眯起了眼。
其他的小动物们将这温馨的场景看在眼里，相继靠了过来。凯茜一时有点忙不过来，摸摸这个，挠挠那个，一不留神，膝盖上跳上一只灰色的小兔子。正无奈着，突然感觉到了一丝波动，凯茜捧着灰兔起身，将它轻轻放在草地上，“都去吧。”
见动物们不动，只是望着她，凯茜发出一点念压。下一秒，刚刚还围做一圈的小动物们纷纷跑开。凯茜转向某个方向，金发的身影很快自重重叠叠的树木间走来。
“凯茜小姐。”
三年多的时间，少年长高了不少，还是一身蓝色的窟卢塔族服饰，声音温和有礼，眼神坚定宁静。
凯茜上前几步，打量一番后夸赞道，“看起来成熟了很多呢。”
当初凯茜向酷拉皮卡提出了两点要求，变强，以及能够控制情绪。气质上的成熟一眼可知，第二点大概没问题了，那么，要验收的就是第一点了。
“做好觉悟了才来找我的吧？”
“是的。”酷拉皮卡摘下挎包，双手紧握着木刀，“请让我向您展示实力。”
酷拉皮卡身上升起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对此凯茜只是一弯手指，“来。”
结果没有半点悬念，酷拉皮卡很快败下阵来。
“继续。”凯茜冷漠的要求道。
凯茜一次又一次轻松的躲过少年的攻击，直到少年耗尽力气，双刀无力的从手心滑落。
经过了那么多刻苦的修行，连这个人的衣角都沾不到吗？酷拉皮卡看着滴落的汗融进脚下的土地，眼前的景色模糊起来，眼眶处有些发烫。
“客观来说，还不错。”凯茜走到弯着腰扶着膝盖大口喘息着的少年面前站定，语气肯定的给出夸奖，接着说道，“事先声明，我在职业猎人里面算是很强的水平，你并不弱。但是你需要面对的仇人也不是一般人，以你目前的水平，即使通过了猎人测试，也还差得很远。”
双眼发烫的症状稍缓，酷拉皮卡抬头看去，名为凯茜的高大女性猎人半蹲下来，跟他的视线齐平。他能看到对方深邃的黑色眼眸，里面映着他的身影，冷酷的、带着审视的视线直直的盯着他。“我应该怎么做？”诚恳的询问。
“接下来的两个月，我会训练你。做好准备了吗？”看着少年直起身子，茶色的眼眸亮度惊人，凯茜的嘴角弯起一点弧度，“跟我来。”
无人经过的森林里，唯有小动物们见证了酷拉皮卡挥洒汗水，艰难成长的过程。
“你的速度没有问题，所以首先是力量的训练。”
“是！”
酷拉皮卡将凯茜准备的铅块绑在四肢上，只是站着都能感受到巨大的压力，试着挪动脚步，差点就那么扑倒在地。
“先让身体熟悉这个重量。熟悉之后自然的行走，然后奔跑，跳跃，把所有的潜能都挖掘出来。”
“是！”艰难的迈出步伐，一步一个脚印，一步一滴汗水。身体很累，头脑却前所未有的清晰。酷拉皮卡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个人是认真的，他也是认真的，他必须变的足够强。如果连这一关都无法通过，复仇什么的，不过是幻想罢了。
“接下来是格斗技。”
“是！”
“我会把速度控制在你能捕捉到的范围，你要挡住或者避开我的攻击，并尝试反击。”
“是！”话音刚落，一个拳头挥来，砰的将酷拉皮卡打飞。飞出时略微调整姿势，在后背接触地面的瞬间，腰背发力原地跳起。新的一拳接踵而至，酷拉皮卡猛地偏头。避过了？不，没有，他的脸被拳风刮破了。他得反应的更快，才有可能找到反击的机会。
……
又是筋疲力尽的一天，酷拉皮卡头上顶着擦汗的毛巾，跟凯茜并排坐在湖边。凯茜手里拿着钓竿，视线投在水面，咻——一条鱼咬着鱼钩在空中划过美妙的弧度。凯茜将鱼递给酷拉皮卡处理，装好鱼饵后再次将鱼钩甩出。
鱼钩入水，凯茜用眼角瞟了身边的少年一眼，“感觉怎么样？”
酷拉皮卡露出一个怀着感激的微笑，“感觉信心倍增。”一刻不曾放下的复仇之心在这一个月里有了明确的规划，他可以做到，将那些坏人通通打倒抓起来！
“进行最后的训练之前，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你没杀过人吧？”
茶色的瞳孔缩紧，片刻后慢慢恢复原状，酷拉皮卡呼出一口气，摇着头答道，“没有。”
“你有杀人的觉悟吗？或者说，你打算好要怎么复仇了吗？”
应该之前就有考虑过，酷拉皮卡只沉默了十秒，“我想要将那些坏人都绳之以法，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这是最理想的想法，实施起来大概是最困难的。
凯茜点点头，表示对这个想法的赞同，继续问酷拉皮卡，“如果对方激烈的抵抗，你会怎么做？”
“剥夺他们的行动能力。”秒答。
“那如果他们将无辜的路人牵扯进来呢？”
酷拉皮卡拧眉，一时没有回答。
凯茜没有给酷拉皮卡更多考虑的时间，她知道这个少年给不出她心中最合理的答案。“当你面对泯灭人性的犯罪者的时候，任何的犹豫都会给对方可趁之机，不抱着杀死对方的觉悟，是无法拿下的。不一定真的要下杀手，具体怎么做看你自己的选择，但必须有那样的觉悟。明白吗？酷拉皮卡。”
良久，酷拉皮卡缓慢而用力的点头，“我明白了。”
“很好，那么开始最后的课题，以杀死我为目标向我进攻。忘掉我的身份，把我当做你的敌人，不要留手。”
“是！”
在凯茜重操旧业，当起了临时师傅的这段时间里，报考287期猎人测试的她的熟人越来越多。当然，目前一心训练酷拉皮卡的凯茜，对此一无所知。
竖立在枯枯戮山山顶的豪华宅邸，明明是正午却照不进阳光的空旷大厅里，一对有着相同的银发的父子正在吵架。更正，是银色短发的儿子在跟银色长卷发的父亲闹别扭。
“父亲，我不想当杀手了。”有着可爱猫眼的少年大声向自己的父亲宣告，清脆的声音回响在大厅。
被称为父亲的健壮中年人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的儿子，“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厌倦了杀人的工作，我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少年瞪着大眼睛，表情倔强。
“你想做什么？”少年的父亲虽然面冷，意料外的挺好说话，耐心的跟叛逆的儿子对话。
“不知道，总之，我不想再杀人了。”杀人很无聊，少年的眼里透出这样的信息。
“你是揍敌客家的人，我们揍敌客家的人都是杀手。”著名的杀手世家的当代家主，这样对自己最有天赋的儿子说。
看着满脸笃定，语气始终平静的父亲，奇犽咬了咬牙。在想出新的说辞前，他想到一个人，不甘的眼神瞬间转为雀跃，“凯茜阿姨就不是杀手啊！”
席巴没想到儿子会提到凯茜，皱着眉头说道，“凯茜是你母亲的表妹，她不姓揍敌客。”
对于奇犽突然提起凯茜，席巴面上不显，心里非常意外。虽然三年前凯茜来揍敌客家探望过基裘，但那时伊尔迷为了躲避凯茜带奇犽外出完成任务去了，两人并未碰面。算下来，奇犽四岁之后就没见过凯茜。平日里，他们鲜少提到凯茜这个名字，七年的时间过去，说奇犽对凯茜毫无印象也不为过。
“可凯茜阿姨也是家人吧？既然她可以不做杀手，我为什么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呢？”奇犽在心里窃喜，对母亲唯一的亲人他只有模糊的记忆，印象里她有着和母亲相似的长相，黑发黑眼，个子很高。听说小时候他很黏那位阿姨，但那记忆实在过于久远，对方的性格、说话的声音，他完全不记得了。此时跟父亲提出来，只是拿来当做挡箭牌而已。
无法反驳是家人这个说法，席巴瞅了眼儿子滴溜溜转的小眼神，稍微猜到对方在打什么主意。
奇犽见父亲又要开口反对，抢先说道，“对了，我想到我要做什么了，我要去找凯茜阿姨！父亲不是说她很忙吗，我想看看她在做什么有趣的事，那么多年都没空来露一面。”
半真半假的话。控诉是真的，小一点的时候从母亲和二哥的嘴里听到过一些关于那位阿姨的事，他老好奇了！一直期待着那位阿姨上门来玩，想要问问她那些事是不是真的。随着越来越繁重的训练，和无聊的杀人工作，使他渐渐忘记了对久未见面的神秘的亲人的期待。要去找阿姨什么的，纯属胡扯。他压根就没有那位的联系方式，别说对方在哪了，连对方长什么样子都不清楚！
出乎奇犽的预料，他的父亲席巴认真的思考了他的话。片刻后，席巴抬起头，“出去见见世面也好。”
沉默的那几分钟里，席巴思考了很多。几个儿子不同的教育方针，目前的成果，未来的发展等等。对大儿子伊尔迷的教育目前来看是最成功的。优秀的身体天赋，加上与生俱来的淡漠性格，几乎天生就是干暗杀的好料子。即使更有天分，看起来更适合继承家业的奇犽出生了，席巴依然为伊尔迷感到骄傲。但是伊尔迷并不是从小长在揍敌客家，他能成为完美的杀手很难说跟儿时的经历无关。席巴年轻的时候也有外出闯荡，在他十五六岁的时候。虽然稍微早了点，但也未尝不可，笼子里养不出真正的猛兽，正好趁此机会放奇犽出去历练一番。
席巴锐利的眼神注视下，奇犽乖巧的拿过了父亲给的凯茜阿姨的联系方式，约好了不会乱来。接着稀里糊涂的收拾了一背包的换洗衣物，在父亲的目送下走出了处处洋溢着压抑气氛的揍敌客家大宅。
一步一步一路走到半山腰，他还是没搞明白事情的发展。嘎吱，沉重的黄泉之门被缓缓推开，轰隆一声在身后关闭。奇犽总算回过神，原地蹦起老高，附带一声欢快的欢呼，“哦吼！自由啦！”
虽然没给他带什么钱，但这点小事可难不倒他，看他干出一番自己的事业！嘿嘿，先去哪里玩好呢？还是说先找个地方赚钱？奇犽脚踩滑板，快活地在山道上飞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