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传第一百六十八回：理论冲突
完成了委托的揍敌客父子骑着飞龙潇洒离去，讨厌做白宫的职业杀手对脚下一团乱麻般的战局毫无兴趣。唯二能引起两人关心的只有自家人相关的事，视作未来家主的下一代成员的成长，以及“便宜”亲戚凯茜的行动。
“父亲，你见到蚁王了，感觉怎么样？”
“很强。”桀诺看了眼人高马大的儿子一眼，补充道，“比你我都强。”
“比起尼特罗先生呢？”
“也强。”桀诺的语气很淡。在他还是个小婴儿的时候，那家伙就已经是个老头了。都这把年纪了，早已巅峰不在，被新一代年轻人追上实属正常，不如说能保持那样的状态和实力已经足够怪物。
“那，比起凯茜如何？”经过岁月的毒打，席巴对凯茜基本没有了比较之心。
一开始在凯茜手上吃了瘪，席巴自信的以为只要加倍努力就能超过对方。虽是亲戚，但该找回的场子还是要找的。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凯茜很快让他知道了什么叫越不去的高山。当他有所进步时，凯茜总能比他进步的多上那么一点，而那一点，就是天堑。认清现实也是杀手的重要素质，反正是亲属不是敌人，对于凯茜越来越难以估量的实力，席巴现在完全看开了。
桀诺捋胡子的动作停了一下，“不好说。”他也是个老头子咯，论实力还不如尼特罗，哪里能看透那个恐怖的后辈。
“不好说、吗……”席巴没再追问，但他知道，此刻父子两在想着一样的事。最大的变数，就在凯茜身上。而她会有怎样的做法，没人想得到。
揍敌客家父子眼里的凯茜是什么样的人？
首先，毫无疑问，她非常的强，并且，远超正常人的天赋会让她继续变强，这是他们看重对方的主要原因。要是下一代年纪最大的伊尔迷跟凯茜的年龄差再小一点，桀诺甚至想让凯茜当孙媳妇。凯茜和基裘说说是表姐妹，实际上的亲缘关系非常疏远，并不影响什么。只能说年纪实在不合适，凯茜为人又太正经，桀诺才选择了让伊尔迷跟着对方学习念能力这一方式来亲上加亲。在接受凯茜这个亲戚后，揍敌客家仔细调查过她从小到大的经历。除了与生俱来的天赋，他们对对方后天养成的性格也很欣赏。冷静果决，不慕名利，看重情谊，有着恰到好处的狠心与善心。
当一个人的实力足够强大时，傲慢与掌控欲这类一般被认为是缺点的特质，会不再是缺点，反而显得亲切可爱。凯茜给揍敌客的印象就是如此。她不爱显摆实力，但不会虚伪的自谦，该强硬的时候不会有分毫的软弱，完全符合一个强者该有的做派。或许是因为凯茜出身大户，儿时接受了严苛但尖端的教育，后又在流星街生活多年，她的价值观与常人有别。她能与好人自然的相处，也能跟他们这样的杀手相处和谐，有着坚定的信念的同时，能顺利融入不同的环境。她不在乎他人的看法，但是，只要她想，博取陌生人的好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这一方面上看，桀诺和席巴认为凯茜这样的人很麻烦。一个难以琢磨的强者，总归是保持些距离为好，只能说幸好他们是亲戚，不会有兵刃相向的一天。
在蚁王与尼特罗另类的进行对峙的期间，尼飞彼多在小杰的紧迫盯人下争分夺秒的为小麦修复伤势，拿酷戮、秀托和嵌合蚁梅雷翁照计划对上了孟徒徒尤匹，西索代替失去战意的诺布与莫老五联手困住了枭亚普夫。尼飞彼多对小麦的治疗一时半会结束不了，本来跟小杰一队的奇犽借机支援了拿酷戮小队一波，用孟徒徒尤匹测试了一番新能力。
综合来看，西索和莫老五那边的情况目前是最稳的。两人识破了枭亚普夫试图以蛹为掩护，分身逃出烟雾牢笼的计策，凭借战斗经验的优势和相对坚强的实力，成功拖住了其本体，并消耗了对方大量的念气。虽说枭亚普夫使用【蝇之王】偷运出去了分身，但总量不足整体的十分之一，对战局的影响暂且可以忽略不计。
因为融合了魔兽的基因，孟徒徒尤匹是三护卫中最笨拙看起来最异常的一位。这位兽形的护卫战斗力非常强大，战斗方式十分直接，对强化系的拿酷戮来说是个相当难缠的对手。力量、敏捷、防御力、恢复力等方面都差了一大截，拿酷戮想要取胜，唯一的方法就是依靠能力令对方破产。在梅雷翁的超强辅助下，拿酷戮成功借出了自己的念气，使得孟徒徒尤匹被波特克林附身。可惜对手的念气总量远超预估，想要撑到对方破产需要的时间相当漫长。秀托只撑了二十秒就受了重伤，躺倒在地，不忍心伙伴丧命，拿酷戮大吼着主动现身，短暂的引开了孟徒徒尤匹。其后经历了险些被一拳送走、奇犽的相助及梅雷翁的回归，拿酷戮又拖住了目标一段时间。
除了尼飞彼多那一边，三处战场都打的挺激烈。跟讨伐队的其他人一比，迟迟不露面的凯茜简直像个局外人。不过，快到时候了。在尼特罗用名字的话题成功引起蚁王的兴趣后，凯茜认为自己登场的时机马上就会到来。
这个马上，大约为一刻钟。
百式观音的九十九之掌改变了地形，使得两人交战的场地从地面转入地下。蚁王不做反抗的接下了全部的掌击，却只受了一点擦伤。这不是尼特罗的攻击不够强，而是蚁王的肉*体强度太变态了。即使年迈，尼特罗依然是最一流的强者，招式之精妙令蚁王不禁在心底发出赞叹。
不知是从中感受到了什么，蚁王说了一长段话来表达对尼特罗的认可。
“……你可以说是极为罕见的个中好手，值得佩服。我予以赞许。”
这番低情商的发言当然不会带来好结果。尼特罗猛地劈下一掌。
【区区蝼蚁，不准用高高在上的语气跟我说话！】
像是热身够了，蚁王总算开始应战。他的战术非常简单，就是不断的攻击，反正对方的攻击不能把他怎么样。考虑到他想从对方口中得知自己的名字并达成好好谈话这一目的，得费点时间。不过不管怎么打，他都立于不占之地。自信能够在战斗中获得成长的蚁王甚至希望对方能多撑上一会儿，好让他找到通往答案的完美解法。
尼特罗使出了最强的零式，成百上千次的攻击落在蚁王的身体各处。单次攻击带来的伤害虽然微小，积累下来也是不容忽视的痛楚。痛楚的刺激下，蚁王的状态更好了，一掌挥断了尼特罗的大腿。
完成了强有力反击后，蚁王从容的拉开距离，宽大的说，“快去止血，然后说出我的名字。以人类来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见尼特罗不动，好心的又劝了一句，“怎么了？不快点止血的话会失血过多而死哦。”
“别在那说笑了！”尼特罗一拍大腿，收缩肌肉与血管，强行止住了出血。
虽然对方说话很气人，但这种情况下还要继续打吗！？再看不出来尼特罗一心向死，她就是个傻子！
凯茜在尼特罗大喊“接下来才要一较高下”时果断解除了绝。
在凯茜从地上的巨坑跳下，拦在尼特罗与蚁王中间前，两人便感知到了第三人的气息。突然爆发的不属于嵌合蚁一方的强横念气令蚁王吃了一惊。完全不知道被跟上了的尼特罗想当然的认为凯茜会去帮助其他伙伴对付护卫队，感应到属于凯茜的念气就在头顶时，整个人一僵。
跳下来前，凯茜扯掉了假发。就算戴着假发，尼特罗也能认出凯茜的身形。不过此刻，看着从天而降的凯茜的背影，他完全无法说话。
虽然陌生，人类的身份还是很好辨认的，来人怎么看都是对方的援兵。只是，那一丝危机感是从何而来？蚁王仔细打量了新出现的人类，并问道，“你是什么人？”
“算是老爷子的伙伴吧。”凯茜的身上暂时没有杀意，诡异的是，战意也并不明显。通过先前的围观，她已经确认到蚁王不想干架，既如此，在谈崩之前没必要开打。
凯茜介绍了自己的立场后向着蚁王略一点头，然后转身看向一脸惊愕的老爷子。“骗我的事，回头咱们再算账！”说罢，眨眼间取了尼特罗落在一边的右腿，一手老爷子的右腿，一手药丸，出现在尼特罗身前。“赶紧吃药，自己把腿接上。”
对待尼特罗，凯茜心里完全没有尊老爱幼的想法，大手一伸直接把药塞进尼特罗的嘴里。这下尼特罗再不情愿，也只能先把腿接上。凯茜生气的原因，人老成精的老爷子当然知道。问题是，凯茜这么一现身不光扰乱了好不容易紧张起来的气氛，后续的计划一下子也不好实施了。难道要把凯茜连同蚁王一起炸死吗？要这样做吗！？
事已至此，先看看情况吧。尼特罗无可奈何的想着，接着意外的发现凯茜喂给他的药很不一般：这似乎是专门用于念能力者的疗伤药，可以用念力引导修复特定部位的损伤，而且药效超级强。
在凯茜和尼特罗交流的半分钟里，蚁王静静的观察着这位神秘的人类强者。这个女人的话语里透露出来的信息显示，她和老者的立场并不一致。她是人类，天然便跟嵌合蚁对立，但他没有在她身上感受到敌意。搞不懂对方的目的。蚁王惊讶的发现自己不仅猜不到对方的目的，也看不穿对方的实力。怎么会有这种事！是有什么特殊的念能力吗？微妙的危机感或许也是一个原因……不，原因没有那么简单。
这个女人真的是人类吗？
随着凯茜把尼特罗丢在身后，缓缓走近的举动，蚁王暂缓思考，“你……”
“我从一开始就在了。”凯茜先抛出一个小小的炸弹，然后给出一颗更大的，“我对你的想法挺好奇，愿意跟我聊聊吗？”
“凯茜！”
“你叫凯茜？”
“对。”
凯茜与蚁王都没理会尼特罗的高呼，直接对面对坐下聊上了。
“我不知道我的名字。”说话时蚁王的上的表情像是在皱眉，“那个老头要我让他认输才愿意告诉我。”
“梅路艾姆，你的名字。”
对于凯茜的奇怪举动，尼特罗已经懒得再试图阻止。说真的，光看眼前这个场景，他都不知道凯茜到底是来帮哪一边的。
毫无预兆的得到了答案，蚁王梅路艾姆念叨了两遍自己的名字，认真的向眼前的人类道谢，“谢谢你。看在你告诉我名字的份上，我给你一个提出请求的机会。”
又来了，这种坦然的高高在上。尼特罗盯着凯茜的后脑勺，有些好奇她会怎么回答。
“请求？我为什么要向你请求？”凯茜语气疑惑。
“你没有愿望吗？”难道说他误解了人类这一生物吗？不，没有。人类大多都像他理解的那样贪婪，只是存在与众不同的特别个体。小麦，那个老头还有这个名为凯茜的女人，他们就是那少数的特例。
某种程度上来说，出生不过两个月的梅路艾姆其实相当单纯，虽然智商很高，但对人性的理解相当书面化。人性之复杂，可不是看过几本书，见过十几个人就能了解透彻的。尤其尼特罗和凯茜都不是好懂的主。这两人认识了二十多年彼此间的了解都谈不上透彻，关键时刻毫无默契，更别说第一次见到两人的嵌合蚁之王梅路艾姆了。
凯茜的回答尼特罗听着有点想笑，梅路艾姆听了思路宕机了几秒。她说，“我有愿望干嘛要跟你说，我自己不会去实现吗？”
尼特罗饶有兴致的看向明显愣住了的蚁王梅路艾姆。
梅路艾姆认真的想了想，竟然点头肯定了凯茜的说法，“说的也是。”虽然他觉得认真打起来应该是自己赢，但也不得不承认，凯茜比三护卫强很多，足以对他造成威胁。对于这样一个人，使用请求的字眼确实不太合适，她有能力靠自己拿到想要的。
“我收回前言。”梅路艾姆痛快的承认了自己的失言，换了种说法，“那么，你要跟我做交易吗？”凯茜告诉了他他的名字，在梅路艾姆的认知里，这是一件值得回报的事。他是王，对于有价值的生物，不会吝啬嘉奖。
“不。”凯茜干脆的拒绝了，同时给出理由，“我没有资格代替全人类跟你交易，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有这样的资格。而作为人类中的个体，我没有想从你身上得到的东西。我只是想听一听，如果你有统治世界的机会，你会怎么做。这应该称不上是交易。”
是称不上。梅路艾姆看了眼凯茜身后伸长脖子看着这边的老头，开始给两人讲述自己设想的雄图伟业。
武力统治、资源再分配、筛选人才、安排最合适的岗位、大力发展工农业及医疗、培育士兵……出乎两位听众的预料，蚁王的计划还挺全面，显然不是随口说说，而是认真思考过的产物。撇掉把没用的人类作为食物这一点，其他的项目都是治理国家的常见手段，细想起来真能实施的那种。
天真残忍而不自知啊。尼特罗在心底叹息，到底是异族，所以不会具有真正的人性吗。即使语言相通，和人类具备相似的构造，同理心方面最多只会有那么一点。这里得亏凯茜不知道尼特罗心里的想法，不然她能先跟尼特罗理论一番，什么同理心，人类混账起来绝对比嵌合蚁更可怕好吗！
凯茜当然也反对吃人这一条，但她的理由跟尼特罗不一样。“我有一个疑问，你怎么断定一个人没用呢？”她不是作为人类来提问，而是按照如果要实施该怎么做这一思路来问的。
这个问题蚁王梅路艾姆或许早有盘算，几乎秒答，“没有任何优点，只会拖后腿的存在。”
“世上或许有不具备大众认同的优点的人，但平凡之人也有平凡之人的价值。”凯茜不认为存在被吃掉也无所谓的无用之人。人类吃牛羊猪等牲畜，因为那就是人类养来吃的，不是因为牛羊猪没价值，不如说可食用就是人类赋予牲畜的价值。如果要依照价值来规划食物，怕不是得去吃垃圾，还得是不可回收垃圾。“聪明人有聪明人的用武之地，但更多的社会价值是由普通人创造的。每一粒粮食，一块砖，一匹布，都是广大生产阶级为社会创造的财富。光靠士兵和高端人才，国民早就饿死了。”
凯茜的话非常朴素好懂，也很有道理，梅路艾姆一时想不到反驳的点，只隐约觉得自己被套路了。
尼特罗见蚁王梅路艾姆被凯茜整无言了，打起精神走过去，“蚁王梅路艾姆哟，如果你能保证不吃人，并约束好手下的嵌合蚁，老夫……”
“凭什么？”梅路艾姆打断了尼特罗的话，“人类几乎什么都吃，我们嵌合蚁为什么要放弃最合适的食物？”他承认人类中有值得敬佩的存在，愿意为此克制吃人的贪欲，但、把人类排除在食谱外？凭什么？
人类毫无愧疚之心的食用弱小的牲畜，凌驾于人类之上的嵌合蚁把人类视为食物也是理所当然的。蚁王梅路艾姆的逻辑没有问题，问题是，人类正如他以为的那般弱小无力吗？
“你说的对。我不打算从道义上说服你。”凯茜淡定的按住了面色大变的尼特罗，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看向梅路艾姆，“来一较高下吧。别以为打败了一个一百二十岁的老头子就无敌了。”
“呵呵……哈哈哈哈！老头子、是吗，那你多大了？”
“三十三。”
“距离巅峰还差几年吗。”蚁王有些不满。他是王，生来就站在顶点。他不会用自己的年龄来说事，因为他自信，不管面对什么样的敌人都能取胜。眼前的女人要是再年长几岁就好了，对手越强越能证明他是真正的王者。
感受到梅路艾姆的战意，凯茜开启了能力，身上的气势猛然暴涨。“打败你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