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传第一百八十六回：底线
只需要接触和提问就能读取到他人的记忆，不止是听到问题的瞬间脑内想起的事，与之相关的一切，过往的回忆里占据重要分量的人或事也会被读取。这就是派克诺坦的能力。
在念力系统中，特质系是最为特殊的一系，特质系的能力者不一定具有极高的战斗力，但是一定具备其他系能力者不具备的特殊能力。库洛洛的偷取他人能力为己用，派克诺坦的读取记忆，都是可以被称作奇迹的令人惊叹不已的能力。当然，效果越是珍稀，制约就越多，所有能力的练成都遵循这一守恒法则。
库洛洛偷取能力需要的事前准备有三项：一、目睹对方使用能力，二、听对方介绍自己的能力，三、对方将手按在盗贼的秘籍的手印上。在一定时间内完成上述三件事，就能将对方的能力弄到手，作为偷取成功的证明盗贼的秘籍上会留下一页记录。
正常来说，念能力者不会轻易透露自身的能力，而能让库洛洛心动的能力一定不会是普通的大路货。想要获得强大的能力，必得承担强大的风险。如何取信于对方让其说出自己的能力，如何安全的见证对方使用能力，都是难点。
派克诺坦的能力看似没什么制约，提问和肢体接触都不是难事，只要不是以实力更强的强者为目标。然而，使用无限制读取记忆这等逆天的能力不可能没有代价，只是代价不在物理层面。
就派克诺坦自己认为的，为了不被大量涌入的记忆扰乱精神，她必须具备快速整理和分析读取到的记忆的能力，而且在脑内进行情报的整合时，她必须能照常行动。要是不能做到的话，她自身会在使用能力时陷入危险。为了确保无论看到怎样的记忆都能正常行动，她还需要有强大的接受能力。
派克诺坦认为自己已经很坚强了，在伸手前也有做好心理准备。但是，实际发动能力后，当读取到恶徒们肢解无辜的孩子们的记忆画面时，她只坚持了几秒就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手。
她果然不适合做这样的事……但是，这是必须做的事。就是为了这一刻，她练就了这个给她造成成吨心理负担的能力。
“派克，不要太勉强。”
库洛洛的声音给与了派克诺坦力量，她再次伸出手，“那个女孩本来要会送到哪里去？是什么人在指挥你们的行动？”
……
派克诺坦一直清楚自己能力的弱点，清醒的知道最大的弱点是她相比其他旅团成员薄弱的战斗力和意志。她也清楚通过读取记忆收集情报的局限性，如多对方真的不知道她问话的内容，或者不理解她的问题，她拿不到想要的情报。但她没想过还有这样的情况。
在手下的人记忆片段疯狂回闪，即将接触到他们渴求已久的真相之际，派克诺坦看到了黑屏。
——派克诺坦施展能力的对象，这一黑&道组织的领头人，爆炸了。
男人的身体像气球一般膨胀，冲破临界点后随着一声闷响爆成无数细小的碎片。忽略掉爆开的是人类这点，这是场颇为强力的爆炸，强大的风压掀飞了毫无预警的派克诺坦，碎骨划伤了她的胳膊和胸腹。
等幻影旅团的成员们反应过来，凯茜留着的三个活口已经都没了。那两个三流念能力者直接被炸死了。
“没事吧，派克？”库洛洛和玛奇先后冲向倒在地上的派克诺坦。
派克诺坦坐了起来，一张口便吐出一小口血。“还好，我及时用胳膊护住了脑袋。”
“先别说话了。”玛奇抽出缝合针，开始替派克诺坦缝补身上比较明显的几处伤口。
接受着玛奇的治疗，派克诺坦自责的说道，“抱歉，团长，还有大家，我没能读到关于背后之人的情报。”
“你先别说话了！意外发生不是你的错。对吧，团长？”
正在沉思的库洛洛抬起头，“侠客说的没错。我们低估了敌人的难缠程度。”
“多半是制约吧。透露背后之人的身份就会炸开这样的。”
库洛洛认同了侠客的判断，视线看了一圈表情难看的伙伴们，“我去找凯茜一趟，侠客和库哔跟我一起。剩下人先找地方待命，照顾好派克。”
带上侠客是因为侠客是旅团的智囊，带上库哔的原因则是回收复制品。虽然放着不管到明天就会消失，既然有条件手动收回那跑一趟也无妨。
幻影旅团的三只蜘蛛抵达医院时，凯茜正在跟人吵架。说是吵架，争执一词或许更贴切。
当意识到凯茜在跟其他人对话时，库洛洛下意识带着两名同伴躲了起来。三人拐进边上的一间空病房，毫无心理负担的进行偷听。反正多半他们踏入医院大门口的时候凯茜就知道了。这方面看，他们的行为甚至算不上偷听。
凯茜带着伊娃离开后直接去了医院。不管普通的医生治不治得了伊娃的病症，让孩子回到父母身边是最该做的事，可能引发的问题与之相比不值一提。李的情况还不稳定，不能随便移动，安娜需要照看李，所以只能把孩子带去医院。
安娜抱着人偶一般毫无反应的伊娃流下了眼泪，凯茜劝了好一会，才劝住，让安娜带着孩子去找医生看看。
没过多久，拉尔芬的电话就打来了。凯茜不愿透露幻影旅团的事，也不愿多说自己是怎么找回的失踪快两天的伊娃，两人在电话里没聊拢。拉尔芬索性甩开工作，跑来医院找凯茜当面交谈。
“至少让我知道需不需要派人善后吧？”一上来便是抱怨。
“需要的话我电话里就说了。没说自然就是不需要。”虽说顺利找回了朋友的女儿，但凯茜的心情显然不太好。
一般的工作人员可能会被凯茜的冷脸吓到，拉尔芬可不会，直接就问出了自己的猜测，“所以说确实有涉及到善后的行为咯？涉及到的人数多吗？”
哪怕给个大概也行啊，让他心里有个数。这么想着的拉尔芬险些被凯茜的回答气死。她说，“谁知道呢。”
“凯茜！”
见拉尔芬又急又气，凯茜略微正色态度，“安心吧，善后很干净，不会引发问题。”
凯茜没目睹过小滴使用能力，但从去年在友克鑫拍卖会场发生的事中可以推算出来是什么样的能力。当时拍卖会场里有五百名宾客，最后可是连人带椅子都不见了，今天杀掉的人渣满打满算也就一百个，必定能处理的干干净净。既然把善后的工作全权交给了幻影旅团的人，她不会怀疑他们故意使坏。
“看你很自信的样子，我就不多问了。但我得提醒你一句，□□组织在卡金帝国是合法存在的。”撬不开凯茜的嘴，拉尔芬只能选择旁敲侧击。
幻影旅团的三只蜘蛛正是这时候到的，正好听到了拉尔芬的话。
听完拉尔芬的提醒，凯茜的脸更黑了。当然，库洛洛三人看不到凯茜的表情，只能听到声音，从她说话的语气里分析状况。
一声冷笑过后，凯茜开口了，“你说的我知道。不过我想拐卖儿童总不会也是合法的吧？拐卖儿童、制作以虐杀儿童为主题的恐怖血腥录像带并贩卖出去，这事应该也不是合法、合、规的吧？”
拉尔芬脸色一白，很快意识到了什么，看向凯茜的眼睛，那双漆黑的眼神正冷冷的凝视着他。拉尔芬的肩膀塌了下去，“你说的当然都不合法。但那样的事在这边就像是呼吸一样寻常，根本扼制不完。”
猎人协会的作用是帮助维护治安，不能越过当地政府执法。猎人们可以在接受委托后帮忙追回被绑走的孩子，可以去找到动手的人并杀死对方，却没可能将遍布整个国家的产业链连根拔起。说到底协会就没有执法权。
以上的这些客观事实，凯茜都明白，她没生拉尔芬或者协会的气。但是，有一点她很介意。“你早就知道情报会泄露？”
她可以容忍有工作人员被□□的人收买，却不能接受情报是在拉尔芬的默许下泄露出去的。她为什么要拜托幻影旅团的人复制自己？因为她需要麻痹知道她行踪的人！昨天晚上为什么扑了个空，导致今天不得不采取钓鱼这种不靠谱的手段？此前凯茜只是有所猜测，拉尔芬刚刚的提醒则使她确定了，情报是从协会内部泄露的。也就是说，是因为她找了拉尔芬帮忙，他们才会晚了半天救回伊娃！
拉尔芬被凯茜突然涌出的杀意激起一身鸡皮疙瘩，连忙否认，“怎么可能！”这事他真不知道，他又不是疯了，怎么可能帮着这些丧尽天良的□□组织坑自己人！
“我很想信你，拉尔芬。”凯茜定定的看了拉尔芬一会儿，缓缓说道，“帮我最后一个忙吧。随便你用什么方法，让你手下的人都知道，我清洗了某个组织的据点，救回了被拐的小女孩。”
“你是想——！？”
凯茜回了个眼神，摆摆手，“你走吧。谢谢你来探望他们一家人。”在她做出不理智的迁怒行为之前，赶紧从她的眼前消失。
拉尔芬拧着眉毛离开了医院。现在只能相信凯茜说的会处理干净了，让他赌一把吧。
疑似猎人协会工作人员的橘发男人前脚刚走，以库洛洛为首的三只蜘蛛后脚冒了出来，没等凯茜喊。
“被你们听到了啊。”
凯茜的语气不咸不淡，库洛洛回以一个挑眉，“你别说不知道我们在。”
“想不知道才难，你们进来之后才用了绝。”凯茜摇摇脑袋，问库洛洛，“你们应该都处理完后续了吧，是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唔，先把你的复制品回收了吧。”
在库洛洛、库哔、侠客满脸的黑线中，凯茜从李的病床地下扒拉出来一个满身灰的“凯茜”。
“喏。”
库哔忍着吐槽的欲望，上手一碰，解除了能力。
“现在可以说事了。”因着救人一事上承了幻影旅团的人情，凯茜表现的很主动。
库洛洛感应了一下医院里的情况，疑惑道，“西索哪去了？”
“我让他去空艇站接个人，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凯茜答得干脆。侠客听得嘴角微抽，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有点同情西索了。
库洛洛觉得麻烦的家伙不在正好，不再拖延，几句话把凯茜离开之后发生的事讲了个清楚。
人体炸弹、读取记忆失败、派克受伤，凯茜安静的听完，接着就问了一句，“所以需要我做什么？”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这样的想法在脑中一闪而过。“想跟你要点资料。”库洛洛补充道，“总部在卡金帝国的排的上号的黑&道势力，详细的、齐全的资料。”
不用问也知道拉尔芬手上肯定有，跟他要一份他也肯定会给，不过，“我能先问问要了资料你们打算干什么吗？”
“这取决于我们能从资料里获得什么。”库洛洛说完，见凯茜的表情有些古怪，便问，“凯茜你有什么高见吗？”
凯茜瞄了眼三只蜘蛛的表情，不对，库哔的表情被头发遮着她没看见。总之，她压低了一点说话的声音，“高见说不上。只是，我以为你们会想要把所有的黑&道势力都灭了。”
侠客心说，可真敢想！但是想做的话，或许他们是有能力做到，侠客看向自家团长。
“就算狠狠清洗一遍也过不了多久就会死灰复燃，没有意义。我们只想找到下令拐卖孩子制作录像带的背后势力。”
库洛洛说话自然很有道理，但这点上凯茜确实有不同的见解。她说，“你也听见我跟拉尔芬的谈话了，这种事不太可能只有单一组织在做。最底层负责物色和拐卖的人，看管和运输的人，真正动手的人，下令的人，还有后期剪辑生产销售的人，这些步骤可能每一步都由不同的组织负责。你们应该不想放过任何的相关者吧？”言外之意，反正天下乌鸦一般黑，没一只干净的，通通做掉最省事。
“对了，买家在你们的狩猎范围内吗？”凯茜面无表情的问出了一个更可怕的问题，“要算上买家的话，那在网络上付费浏览的人呢？”
面对凯茜的追问，库洛洛沉默半晌，最终苦笑道，“被你问住了啊。”
生产环节的参与者们姑且不论，算上买家和潜在的买家的话，涉及到的人员就太多了，他们还没有自以为是到能向所有接触过录像带的人发起报复。
觉悟、还是不够吗？库洛洛的眼光暗了下去，“我们会集体讨论你提出的问题的。资料的事，就拜托你了。”
“好。我会额外留意一下能让人爆炸的能力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