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传第一百八十八回：风波不断

“近几日，在卡金帝国的首都耶旺比市及周边多个城市发生了数起黑&道组织的据点被不明人士袭击的恐怖事件。遭到袭击的据点全部无人生还，令人无法理解的是，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据点的人员以及文件资料通通消失无踪，此外，物资及现金等物却没有被劫走。这起明显指向涉黑团伙的连环袭击事件，究竟是何人所为，其目的又是什么，目前一切都是未知。”

“网络上似乎有大量网民在声援这伙袭击□□的不明人士，并声称愿意相助，……”

凯茜按下换台键，从新闻频道调到了音乐频道。

“接下来播放的是匿名网友033点播的歌曲——”

欢快的前奏过后，充满活力的年轻女生响起，为沉闷的空气注入了活力。

“嘛，还要好几个小时才能到呢，凯茜你也去休息一下吧？”

瞥了眼手上搭着扑克塔的某人，凯茜转头望向窗外，“睡不着啊。”

两人透过玻璃窗上的影子对视着。

与不熟悉或是关系不亲近的人相处起时，凯茜有着控制表情和眼神的习惯。虽然在熟人面前不会刻意压抑情绪，但扮演面瘫的时间久了，习惯成自然，私下里也常是面无表情的神态。一般的熟人很难一眼看出凯茜的想法，只有对她非常熟悉的人能够透过眼神解读她的情绪。

此刻凯茜的眼神和微表情落在西索的眼里，透着显而易见的忧虑，这让他有些吃味。“那么担心小伊吗？”哎呀，虽说知道两者间的关系，果然还是会吃醋呢~

“哎？”凯茜愣了一秒，叹口气道，“不是伊尔迷的原因。只是觉得，可能还会发生别的什么事。”她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亦没有找人算过最近的运势，就是近几年来这样的状况时有发生：每当发生一件意料之外的烦心事时，总会连着出现好几件类似的事件，将原有的计划完全打乱。

比如今年年初，她在跟萨特次等遗迹猎人探索地宫时因为某个混蛋的误操作，倒霉的被传送到另一片大陆跟两个讨厌的男人一起被困了一个星期。好不容易通过了莫名其妙的考验得以回到原处，又因为期间得到的情报不得不中止遗迹猎人的工作，动身前往巴路沙群岛。在巴路沙群岛的那三个月就更别说了，出人又出力，还被老头子骗了，想要瞒过西索也以失败告终，简直不能更倒霉。甚至在一切结束之后，明里暗里继续麻烦缠身一个多月。

仔细想想，她请的两个月假期里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在处理后续，虽说现在已经超时了，可这根本不能被称作休假啊！

“噗——”西索忍不住笑出了声，确认到凯茜眼角眉梢流露出的苦闷后，他笑得更厉害了。原来不是在担心伊尔迷，是在担心可能发生的更多事件吗？多么可爱的烦恼啊！

“喂喂，再笑的话就把协会的文书工作丢给你。”

“哈哈哈哈！”结果重点不是未知的麻烦而是积压的文书工作吗？顾虑到先一步去房间休息的医师，西索捂住嘴强行压下了笑意，“别了吧，那些事人家应付不来的~不如我帮你去解决其他方面的麻烦？”如果真的又发生了什么的话。

“再说吧……”说到底，她一点也不希望自己的预感应验啊。

简单梳理一下现在的情况吧。

10月的时候，凯茜和西索在卡金帝国逗留期间，凯茜在流星街的老熟人，安娜李及两人的女儿伊娃一家三口恰好也去了卡金帝国旅游。本来单纯的小插曲，因为伊娃被当地□□组织绑架，同时李被绑架者打破脑袋进了急救室，悠闲的旅程演变为与□□的斗智斗勇。又由于幻影旅团一行人的插手，找寻并夺回伊娃的私人行动上升到针对整条产业链的集体行动。

虽然事情的麻烦程度升级了，好在救回伊娃、为幻影旅团提供卡金帝国□□组织的情报之后，与凯茜等人相关的部分就结束了。对于幻影旅团的选择和后续行动，凯茜并没有兴趣，对方也没有让她再插手的意思。因为李和伊娃的心理问题，以及李头上的外伤需要时间休养，凯茜推迟了回协会总部报道的行程，在耶旺比多留了半个月。

等到伊娃的心理问题完全康复，李的伤势好转能出院了，凯茜带着西索送他们一家三口回流星街。前面为了找出分部内潜伏着的□□眼线，也为了试探，她让拉尔芬散布了关于自己的情报，想看看会是哪一家的人前来报复。没人找上门凯茜也不失望，不过肯定不能拿熟人的安全去赌，保险起见还是亲自护送了一路。

前脚刚把经历了一番波折与磨难的一家三口送回流星街，没等屁股坐热，凯茜接到奇犽的求助电话。于是，在莉莉丝象征性的抱怨中，凯茜领着西索光速坐上飞艇离开了老家，顺道接上了刚刚分别没几天的普兰。

两个月前，凯茜还在协会旗下的医院住院养伤时，就亚路嘉及拿尼加的问题和来探病的奇犽好好聊过一次。当时凯茜许诺，在奇犽需要之时，她会帮忙把他大哥伊尔迷调走。然而，凯茜出院后忙于跟V5派来的探子打交道，期间奇犽也没联系过她。别说三外甥在忙些什么了，凯茜连奇犽人在哪里都不知道。接到电话的第一时间还以为奇犽打算回家谈谈了，想请她把伊尔迷弄走。万万没有想到，这两兄弟自己遇上了，并且打了起来。

虽然奇犽说的很模糊，说和小杰到处游历时偶然遇到了自家大哥，话不投机争执了几句，然后伊尔迷不知怎么的发起了精神病。但凯茜不觉得吵几句架就能把伊尔迷起到精神出问题，兄弟俩一定是大打出手了。另外，精神病的说法不是凯茜猜测的，是奇犽一本正经描述给她听的。原话是：大哥突然发出可怕的笑声，身上的气也变得很不安定，头发像是神话故事里的蛇发女妖美杜莎一般飞舞起来，整个人一阵扭动，然后翻着白眼倒在了地上，怎么看怎么像突发精神病了。

因为听凯茜说过母亲有精神方面的问题，并且一直没能彻底解决。眼看大哥疑似病发，奇犽想了想没敢联系家里——万一刺激到母亲就糟糕了。小少年把自家大哥抗了回去，一通电话找上他心目中神通广大万分可靠的凯茜阿姨。

一听大外甥可能发精神病了，凯茜一面叹气，一面联系私人飞艇，同时给普兰打电话。接到电话的普兰差点先前治好的两人又复发了，听凯茜讲有新的委托，一边暗自咋舌一边接下了新工作。

就凯茜的判断，伊尔迷的问题跟表姐基裘不是同一款。基裘的精神问题是生下来就有的毛病，基因缺陷导致的遗传病，打小就行为有异。而伊尔迷小时候很正常，正常到凯茜都想不明大外甥是怎么变成到偏执狂的。更重要的原因是，席巴给几个儿子做过详细的体检，伊尔迷和几个弟弟都没遗传到会导致精神失常那部分的基因。也就是说，就算伊尔迷现在出问题了，也不是先天体质的缘故。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多半是肆意操纵他人带来的反噬吧。

作为大外甥念能力方面的启蒙老师，凯茜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并不很为此担忧难过。年轻人就是如此，不吃一次大亏是不会长记性的。告诫再多也不如实际吃一次苦头来的有用，这是人的天性，失败远比成功更能为人带来启发。不是说她不在乎伊尔迷的情况，只是这点上她相信自己的眼光，普兰绝对能把伊尔迷治好。

念能力引发的精神问题，找精于此道的念能力医师治疗，还真是专业对口。希望被治愈后，伊尔迷能引以为戒，谨慎的使用自己的能力吧。

但凡好用一点的能力都有其制约，尤其玩弄他人命运这种违背自然规律的能力，必定藏着相当严苛的代价。有道是，命运给与的所有礼物早已暗中标好了价码。年轻人不懂事物发展的必然性，以为自己能与法则抗衡，在大人眼中，不过是闭眼向着南墙猛冲的傻孩子罢了。

凯茜以为自己的接受能力已经很强了，并且对可能发生的、接踵而至的麻烦有着一定的心理准备。但，她所做的各种预估中无论如何没有包含大外甥的感情问题。

作为有血缘关系的长辈，凯茜知道基裘这两年里给伊尔迷安排了几次相亲，以及相亲的结果全都以谈崩了而告终。据说因为伊尔迷堪称毁灭级的临场表现，每一次都能精准的挑起相亲对象本人及其家人的火气，进而引发暴力冲突。若干次暴力冲突下来，伊尔迷和偶尔亲自作陪的基裘自然是没什么事，就是随行的女仆每每不是断手就是断脚，不得不进医疗室躺上一段时间。揍敌客家训练有素的女仆们乐于为主人家的未来牺牲奉献，但是眼瞅着意外状况变成固定发展，而自己的大儿子一点进步都没有，基裘安排相亲的积极性显著下降。

另外还有一个客观问题，愿意跟揍敌客家的大少爷相亲的、条件合适的女性越来越少了。基裘曾经打电话跟凯茜抱怨过这点，问她有没有适合的对象能介绍，而答案当然是没有。凯茜愿意听基裘唠叨，认为这代表着两人间培养出了新的联系，但这件事上她实在是帮不上忙。

其实她不太能理解基裘为何急着给伊尔迷张罗对象。按照现在的潮流，年轻人大多倾向在三十岁以后成家，以伊尔迷的年龄完全不用急。在与西索的恋情稳定下来之后，再听到伊尔迷相亲失败的细节报告，凯茜坚信伊尔迷压根不想找对象。否则再怎么不解风情，每次都跟人家打起来未免太巧了。偶尔她会想一想，表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问题的根本在自己儿子身上，不在相亲对象的选择上……

“请跟我以结婚为目的交往吧。”

病人又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话，让普兰确定自己没有幻听。行医多年，救治过各种类型的病患，被告白的次数也有一手之数，但是——

醒过来之后上来就求婚的情况，还是头一回遇到。普兰求救的看向一旁的凯茜，她抽不回手，这位揍敌客先生的手劲好大。

接收到普兰的求救，凯茜回过神，视线在大外甥和美女医师的身上转了转，停在两人交握的双手上。

凯茜想说你小子先把人放开，别这么唐突，然而在她开口前，伊尔迷先说话了。

“你的能力是消除负面情绪吗？我很欣赏你的能力，希望你认真考虑我的话。”语出惊人。

这下凯茜彻底回神，一掌呼上大外甥的后脑勺，“说的什么混账话！快放开人家！”

像是才注意到凯茜在场，伊尔迷睁着大大的猫眼看了凯茜一眼，继续转头盯着蓝色长发的不知名女性念能力者。“你是凯茜阿姨的朋友吗？”手依然没放开。

见伊尔迷不似有恶意，普兰镇定下来，再次试着抽回手，无果。“我是凯茜小姐请来的治疗师。”神态表情无懈可击。

普兰的声音很动听，有着微妙的抚慰人心的力量。伊尔迷舒展了眉头，回头冲凯茜说，“既然阿姨跟这位小姐只是雇佣关系，没理由阻止我追求她。”

伊尔迷的神逻辑唬住了凯茜一秒，随后她怒了起来，追求个屁啊，哪有这样追求女孩子的！不待她开口，伊尔迷已经转开了头，两只眼睛像是黏在了普兰身上，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轮。凯茜暂时没说话，想听听自己愚蠢的外甥还有什么高见。

“伊尔迷·揍敌客，25岁，未婚。小姐可否告知芳名？”

这时原本等在门外的西索推门而入，正好听到伊尔迷的话，细长的眼睛瞬间瞪大，视线在房间内的三人身上转悠了一圈。直面伊尔迷暗含不满的瞪视，西索咧嘴一笑，语气妖娆，“人家敲过门了哟~”接着自然的挤进房间顺手关上了门。“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嗯？”

经过前些日子短暂的相处，普兰对这位大约是凯茜的恋人的红发青年有所了解，知道这位西索先生是个什么性格。据她观察，西索先生现在兴致很高。不想被人看热闹，普兰看向始终握着自己的手等待回应的黑色长发青年，“揍敌客先生。”

“叫我伊尔迷就好。”看得出来，为了应对相亲，基裘没少给伊尔迷上课。情商方面的缺陷姑且不论，话倒是挺会说的。

“伊尔迷先生，可以先放开我的手吗？您的手劲很大。”

伊尔迷眨眨眼，听明白了对方的控诉，缓缓放开了手。

总算获得自由，普兰心里松了口气，面上是招牌的和善笑容。她从兜里掏出一张小卡片，双手奉上，“感谢您对我个人能力的欣赏，这是我的名片。”

视线低垂，伊尔迷接过名片，看到上面写着：治疗师普兰，擅长治疗心理方面的疾病，个人邮箱是……

“工作方面的委托欢迎您随时联系我。”言外之意，工作之外的事情不要找她。说完普兰站起身，打算告辞。

可惜，伊尔迷没听懂，也可能是装作没懂普兰的拒绝。他把名片塞进口袋，掀开棉被跳下了床。“工作以外不可以找你吗？”伊尔迷拦住了普兰的脚步，同一时间，凯茜按住了他的肩膀。堵在门口的西索则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抱歉，我个人目前没有与人交往或是结婚的打算。”普兰对着凯茜微微点头，得到回应后，干脆利落的走出房间。姿态优雅的关上门，将揍敌客先生“深情的”凝视和西索先生意味深长的眼神隔绝。

“别看了。在你把事情解释清楚之前，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西索回到原先的位置，背靠房门，手里把玩着一摞纸牌。前有狼，后有虎。感受到凯茜的坚决，伊尔迷无声的叹了口气。毁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