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蝶17
岳棂嘴巴张成西瓜那么大，一口将伏在她肩头啃咬的焦尸脑壳咬碎。
岳棂处于亢奋状态。像怕蟑螂的人触底反弹，疯狂用拖鞋拍打蟑螂那样。
岳棂处于类似的状态，张着大嘴毫无章法四处啃咬，接连咬碎三颗脑壳。
焦尸战力与不死山村的腐尸相当。当初艾芸冬被单只腐尸追得嗷嗷跑。现在岳棂干掉三只焦尸，其实早已力竭。但她依旧不死不休地咬向附近的焦尸。
围猎岳棂的十多只焦尸被她震慑住，扭头往走廊跑。
走廊天棚石块砸落、火苗乱窜、呛人的黑烟滚滚。
跑最快的焦尸头部扎入走廊黑烟的刹那，芊芊素手从门外黑雾中探出，五指呈爪状插入焦尸脑壳。
黑雾中凝聚出聂菁珂的身影，她穿着养殖员制服背着双肩包，没拿电锯。
聂菁珂的发丝尾端违反地球重力地向上飘动，与周遭黑雾藕断丝连。她宛若玩弄猎物的冷血动物，随意甩开手中已死的焦尸。
聂菁珂略过向她所在处奔来的十来只焦尸，抬眼看向房内摇摇晃晃、爬站起来的岳棂。
岳棂浑身怨气萦绕，明明虚弱得站不稳，仍旧张着西瓜那么大的嘴巴，追着焦尸咬：“你们咬我吃我！我要咬死你们！”
聂菁珂意外地微挑眉，步入房间将逃跑焦尸推回房，还贴心地关好房门。
岳棂的这点愿望自然要帮忙实现。聂菁珂以己度人，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眼看岳棂踉踉跄跄扑不中焦尸。焦尸们发现岳棂无力咬它们，要攻击岳棂。
聂菁珂身法灵活地快步游走在焦尸间，掰掉焦尸下巴、折断焦尸四肢，将丧失攻击力的焦尸丢给岳棂。
岳棂顺利咬死焦尸，身上溢出的怨气越来越浓重。
是怨气啊。
聂菁珂察觉到怨气，紧紧将岳棂盯着，血瞳不断扩散又猛然收缩。
她掰、折、丢焦尸的动作越发狠厉，转眼间协助岳棂团灭房内的焦尸。
“岳棂？”聂菁珂随手抓来床单擦手，后知后觉意识到岳棂的状态很不对劲。
岳棂死气沉沉的全黑鬼眼倒映着她，眼中全无理智情感，只有吞噬的欲.望。
岳棂想咬碎她，确切地说岳棂想杀光一切活物。
早在岳棂咬死三只焦尸力竭后，渴望力量的她异变向只剩杀戮欲的恶灵。
聂菁珂开始见到的岳棂已经是恶鬼。偏偏聂菁珂又为岳棂的杀戮添了把火。
聂菁珂想通后，品味着岳棂的怨气，用比岳棂还贪.婪的目光回望向岳棂。
下一瞬，她溃散成黑雾消失在原地，闪现到岳棂身后汇聚成人形。她双手捧住岳棂脑壳，像吸吮灵魂那样对着岳棂头顶，深吸气。
岳棂周身萦绕的黑色怨气被吸入聂菁珂肺腑。岳棂怨气被吸空，软软倒向地面。被聂菁珂揽住。
聂菁珂怀中的岳棂悠悠转醒。岳棂眼睛恢复黑白分明，眼神忐忑：“我……”
“不必忧心。你拥有着与三个艾芸冬对打的战力，是件值得庆贺的开心事。”
聂菁珂定定瞧着岳棂。房间电路被大火损毁，电灯闪烁明明暗暗。聂菁珂处在明暗变换的光线中，神色被显得有些晦涩不明。
她的话成功打消岳棂的不安，甚至岳棂还因她的话露出笑模样：“幸亏艾芸冬不在这里。不过我……”
“你肩膀在流血。尽快用技能点治疗伤口。”聂菁珂再次打断岳棂，“走廊火很大。我们只能跳窗离开。窗外有园长和宾客在。”
“对对对，我得避开NPC治疗伤口。”岳棂被她提醒，肩膀被撕开皮肉的疼痛回归。她信赖无比地当着聂菁珂的面展开系统界面。
岳棂的个人信息、任务界面顺利展现向聂菁珂。
聂菁珂抓取重点信息——
玩家身份：人类。
玩家技能：怨灵（丁级）（友情提示：福祸相依、过犹不及的鬼怪之力）；
通关任务：守护珍贵之物。（奖励：丁级道具一件；惩罚：可能死亡）
通关提示：世间最美好的存在便是爱人的心。
附加任务：协同队友聂菁珂清理污染源。（成功奖励：100技能点，失败惩罚：可能死亡）
系统红字警告：您的技能如此与众不同。不可向其他玩家透露具体内容。
——果然岳棂的玩家技能是怨灵么。而且是不可向其他玩家透露的技能。
这与“隐藏身份不可向其他人透露，除非能确保将其杀死”又有什么不同？
只是没想到，还增加了“清理污染源”的附加任务。
聂菁珂眼瞳震颤，心思百转千回，却又不露声色。
头顶电灯恰巧发出“呲啦啦”响声，跳出些电火花，随即尽数熄灭。室内只剩火光和系统界面的光亮。
岳棂举着系统球的手抖了抖，迟疑地望向聂菁珂。
聂菁珂面不改色，手指抵住岳棂嘴巴，在微弱光线中凑近岳棂，居心叵测诱导道：“嘘。上个副本是你我间的秘密。我们是如此与众不同，万不可让他人知晓。钟粧也不可以。”
岳棂在昏暗光线中与聂菁珂对视，脑补能力超强的她眼睛里冒出泪花花：“……而你聂菁珂，是我独一无二的真正的同伴。”
呜呜呜，知道她是定时炸弹的怨灵不嫌弃。被她连累要去做莫名其妙的“清理污染源”任务都不生气的。
她的挚友聂菁珂好温柔，是超级无敌大好人啊！
聂菁珂：“……”总觉得岳棂脑补的东西，并不是她想让岳棂误解的东西。
“哐当！”
岳棂还要说话，房门又被人从外面撞开！走廊内的火苗、黑烟涌入室内。
“救命！”顶着钟粧躯壳的庄响阳从烟和火中跌跌撞撞跑出，背对聂菁珂二人跌坐在门口的地板上。
庄响阳身前的走廊中大火弥漫。双目皆瞎的园长的毛毛虫儿子，从大火中蠕动出现。
聂菁珂歪头审视着园长的毛毛虫儿子。她似是透过园长毛毛虫儿子在看其他东西，带着揣摩猜疑。
岳棂心中奇怪：这只毛毛虫儿子很胆小的，怎么会主动追着钟叔攻击？
聂菁珂视线挪向跌坐在地的庄响阳。庄响阳沉浸在惊恐情绪中，瞪着逼近的园长毛毛虫儿子，以坐在地上的姿势蹬腿后退。聂菁珂按着岳棂手，将岳棂的系统球藏回岳棂的口袋。
聂菁珂有计划地挑选、捡起地上焦尸的大腿骨，狠狠抡向庄响阳后脑勺。
“你们救救……”庄响阳正好装作向聂菁珂二人求救的样子回头。
本应抡在庄响阳后脑勺的大腿骨，快准狠地抡在他嘴巴上。他嘴被打肿、脸被打歪，晕死过去。
岳棂惊呆：“啊？”
聂菁珂这才向岳棂解释：“他不是钟叔，是庄响阳。昨夜钟叔与他灵魂发生互换。一会儿出去，你就能见到真钟叔。”
岳棂震惊：“啊？！”
聂菁珂打晕庄响阳，转目瞧向门口的园长毛毛虫儿子：“看到你，我才想起差点忘记件重要的事。我答应过你的园长父亲。今夜抓住戳伤你眼睛的贼人。”
岳棂立马想到这个贼人包括她和聂菁珂两个人。
不等岳棂进一步思考，更令她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聂菁珂冲出房门，干净利落地用焦尸大腿骨，戳穿园长儿子的毛毛虫肚子。
确认对方死亡，聂菁珂用大腿骨扒拉着对方肥硕的毛毛虫躯体，极富研究精神地凑近检查对方肚皮。
肚皮上并没有喜煞印记。
她的喜煞感知没出错。
曾经在地洞碰到过的蝴蝶蛹与毛毛虫儿子没关联。
聂菁珂失望地摇摇头，注意到岳棂呆望着自己，清清嗓子颠倒黑白：“伤害园长儿子的贼人是它们。”对着那些焦尸指指点点，“无奈我们来晚一步，我们与贼人生死搏杀杀死贼人。不幸中的万幸，我们抢下园长儿子的完整尸体。”
岳棂继续发出“啊”声。难以置信：这也可以吗？
建筑内火势越来越大，建筑被烧得噼啪作响、摇摇欲坠。一楼岳棂房间，落地窗的窗框在大火高温中变形，无法开启。内部紧闭的窗帘开始燃烧。
“我们出去再说。”聂菁珂一把扯开窗帘，露出透明的大落地窗。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建筑外争执的宾客、养殖园园长和员工。
聂菁珂瞥过变形的窗框，利落地抓向庄响阳的腿。
刚才还是“啊啊啊”土拨鼠的岳棂，瞬间领会聂菁珂要做什么，露出坏坏的表情。弯腰抓住庄响阳肩膀用力上抬：“一块扔！”
“好呀。”聂菁珂露出小虎牙，学岳棂歪嘴一笑。没有狂捐，反添几分甜意。
她与岳棂抓着庄响阳两端游荡着，在庄响阳荡向落地窗方向时松手。庄响阳撞开玻璃滚落到建筑外。
聂菁珂又拖来园长的毛毛虫儿子，如法炮制。
干完后，聂菁珂跳上落地窗，转身对岳棂伸出手：“我们也出去吧。”
聂菁珂肤色冷白，周遭的火光无法在她冷色调的脸色染上暖意。有风从聂菁珂背后破碎落地窗吹来，吹得聂菁珂发丝凌乱。
这幕好似坠入烈焰的女鬼，回眸望到鲜活人类，伸手意图拉人类入地狱。
“嗯我们走。”岳棂绽放出温暖到心窝的灿烂笑脸。
她握住聂菁珂递来的手，借力上窗台，与聂菁珂一道跃出灰色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