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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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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士沅自从做了官,官威就日重起来。这也是没法子的事,知县是芝麻小官,可却是民生之所系,上头的那位圣人对他的子民的所知所见也俱是从他们处得来。

可要想安生坐稳这个位置实不容易,一县里的生民多的是奸猾之辈,衙门里的县丞、主簿、通判又多是本县人,其间弄权舞弊欺上瞒下之事不胜枚举,知县说是一县里的父母官,可要是软弱可欺了,底下的孝子贤孙一转眼就能变成不肖子孙。

在外头厉害了,少不得也会将这厉害带到家里来。

翠姨娘教顾氏禁了足,本来就气闷了一场,听了福兴的话,心里恨得能拧出汁子来,可面上还是笑着抓钱递果子,慰劳他辛苦跑一趟。

翠姨娘本是个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人,以前当丫头时为了往主人家身边凑而笼络的那些个人,自她当了姨娘就再想不起来了。她当这个姨娘原就是奔着富贵日子来的,见了满屋的稀罕物再不肯让人,跑腿传话的到了她这里连口水也无。

可她自来精乖,不然也做不上这府里的姨娘。眼见了几回顾氏理事,先还笑她是个散财的,浑然不记得自己做丫头时也想着跑了腿要得赏,直到发现西院里的下人不将她的话当准,渐渐地才觉出不对味来,也学着顾氏的样儿,做了个散财的。

面上学得像了,心底也还是那个缺金少银的粗使丫头,她的月例银子是有数的,每回往外抓钱的时候心里就一阵发紧,柳士沅又不常来看她,额外的金银反倒是从顾氏的赏赐来的。

衣裳上了身,金银上了头,转头就忘记这些好处是谁给的,满心眼里都是汉子,成日里想着卸下肚里的这一个,才好在汉子跟前显出她的能耐来。

一开始就走窄了道儿的,越往后越难转过弯来。顾氏罚她禁足五日,柳士沅教她再不出门,她就想的是顾氏又改了主意,自己罚过一道不算,又撺掇着汉子来下她的脸。

仪芝到底还是踩准了翠姨娘的七寸才告的状,知道翠姨娘心底最怕的是失了柳士沅的意,且不管翠姨娘将这口闲气算在哪一个的脑袋上,话既然是从柳士沅的嘴里说出来的,她就不会不依。

翠姨娘从此果然就关门闭户,每日只待在西院里养胎。

将尽六月底的时候,顾氏收到了京城大宅里来的信,是经了大顾氏的手发来的,不过是一些寻常问候的言语,教顾氏发奇的是,信里报了一桩喜事来,说是大宅里的二太太董氏又有了身孕。

天气渐渐暑热起来,顾氏穿了一身蜜合色纱衫儿,白银纱挑的线,合身在软凉簟上坐了,守着仪芝吃荸荠。

仪芝是个贪凉怕热的,这时节还不曾用上冰,厨房上的趁着夜里凉,用竹编的篓儿将荸荠装了沉到最底下,午后最热的时候再吊上来,丫头子拆了摆上来,仪芝一气儿能吃十来个。一口咬下去,凉汁子从喉咙口一直淌进脏腑里,凉得舒心润肺。

一日日大起来反倒一日日傻气起来,吃多了要闹肚子疼,吃药的时候在心里指天发誓再不这样了,人好了又忍不住贪嘴,顾氏只好眼儿不错地守着她。

看着她吃得欢实就忍不住要笑,嘱咐绿松记得备下陈举人的份。心里头还惦记着董氏怀喜的事儿,怎么都觉得不对劲,二房那样的情形,董氏一个人守了多少年了,怎么就突然怀了。四月的时候才有人从京里回来,那时候可一点信儿也无有。

想得入神的时候,小幺儿福兴从外头一路跑进来,累得满头大汗,“太太,有京里来的信。”这就更怪了,京里的信早几日就来了,通在她手里捏着,这会子又哪里来的京里的信。

绿绮接过信递到顾氏手里,又从盆里捡了一条帕子递给福兴抹脸,笑着道,“兴哥儿敢是从衙里一路奔来的?这大热天,也怪难为你了。”

正说着话,外头“轰隆”一声惊雷响,从窗子望出去,云头堆着云头一径儿滚来,直要近了矮檐,顷刻间就落了雨。

绿绮快步走到窗子前,抬手将支起的槅扇收起来,回过头来仍旧把眼望着福兴。福兴将帕子往脑门上一搭,忙不迭要作揖,一低头帕子就掉了,红着脸结结巴巴地道,“京里老太爷来的信,老爷拆看后就命小的家来交到太太手里,一刻也不敢耽搁。”

顾氏展信阅毕,吩咐底下人捡两个鲜荸荠给他,又道,“回去告诉你老爷知道,事情我都知道了,教他不必挂心。”

绿枚离福兴最近,顺手捡了两个塞到他手里,福兴接了一句道谢的话也说不完整,直似灌了甘醴,上头又上脸。见他埋了头就要往雨里冲,顾氏将他唤住,“哪里就急成这样了,你且等雨住了再走不迟,也将你老爷替换的衣裳带几件去。”福兴讷讷住了脚。

包袱是早就打点停当的,这一向黄岩濒海在闹匪患,衙门派去的差役反被当地百姓恫吓回去,一伙贼人早四散难觅,各县里都在加强戒备,柳士沅忙得几日不曾着家。

绿绮回身拿了个包袱出来交到福兴手里,福兴抱了转出去,在檐柱下吃着热茶候雨歇。

顾氏闭着眼揉了揉额角,绿松走过来轻轻替她揉捏起来,再睁眼的时候就吩咐绿绮,“二太太怀了喜,你与绿罗两个先去将贺礼打点出来”,顿了顿又补充一句,“比惯例厚上两分。”

大顾氏的信比老太爷的信早到了几天,想来就是要提醒她,家里头打秋风的又来了。自从眼见着人将顾氏的嫁妆一箱箱往外抬,老太爷就病了一场,柳士沚守了他几天,父子俩就捐弃前嫌了。

柳老太爷一直时病时好,去年冬起就没断过病根儿,闭上眼睛就是银子元宝长了翅膀朝外飞,一听说董氏怀了,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亲自捉刀写了这一封报喜的信。

开始还是父慈子孝的话,写着写着就变了味,说柳府人丁不昌盛,那么大的宅子,孙辈才那几个,他老人家膝下寂寞得很,又说董氏这一胎颇不容易,话里话外就差明着指责三房不孝,给他生不出孙子。

长房承重孙都有了,哪里就用急成这般模样。顾氏心里清楚,柳老太爷这是借题发挥,抬出一顶不孝的帽子,只有三房的真金白银才能堵住他的嘴,打着董氏的旗号来的,可是这礼送去了,能不能到得她的手里还是两说。

咬着牙气一场,又想起大顾氏信里说的柳老太爷和柳士沚父子情深的话,愈发觉着腻味,搂钱的时候都是串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分赃的时候哪个还能记得起父子兄弟来。

好在如今离了那一伙人眼跟前,再不能隔三差五就寻个由头上门,年节下喜事的礼,偶尔添一成两成,就当打发要饭的穷亲戚了。

少时雷雨初歇,热闷一下子就散了去,顾氏便教底下的丫头趁着这时节都可以去园子里松快些儿去,又教人拿戥子称了八两六钱的银子出来,送到园子里刘嫂子处,教那边大厨房在园子里放了桌儿,好让丫头们就着满地残红吃酒耍乐一回。

屋子里伺候的先就笑嘻嘻谢了顾氏,“劳太太记挂着我们。”几个一等的大丫头也跟着凑了趣儿,每人拿出二三钱不等,合着顾氏的一共凑了十两七钱,通送到刘嫂子处置酒馔。

陈举人想着柳家的女公子年纪小却是个颖悟的,不比男儿要上科场,顶要紧的就是明理而知时务,拿笔习字等来年人再长开一点也不迟。

仪芝自己却是个要强的,如今就开始主动练习握笔,每日里要练上一个时辰。顾氏就在一旁看着,偶尔纠正一下她握笔的姿势。握笔的方式不难掌握,难的是一双写字的手要稳。

她沉得下心去练习,顾氏看在眼里虽然心疼也不会阻止。拿笔的手没一会子就开始哆哆嗦嗦抖个不住,把眼望一下绿枚,绿枚就在一旁笑着报时辰,“姑娘放心罢,比昨日晚了一刻钟才抖的。”

莺子趴在案子上从盘子里叼仪芝剩下的荸荠果儿吃,闻言笑着拍一回掌,“噫!姑娘可厉害!”

顾氏闻声正望着她们几个笑,绿云带着几个二等的丫头掀了帘子走进来,矮身对着顾氏福了一礼,“才刚园子里吃了杯水酒来,底下的都谢太太赏呢。”

谢完了顾氏又走到绿松身边去,笑嘻嘻推一推她,“就只你和绿枚没去吃她们的谢酒,都嚷着教我们几个吃喝过的来替了你们去。”

顾氏听见了,点一点头,“原就是教你们松快半日,你们几个都是出了份子的,吃去罢。”

绿松和绿枚挽着手往外走,莺子也要跟了去,见仪芝张大眼睛瞪着她,在屋子里打了个转儿又顺腿拐了回来,轻轻推一推默不作声的鸢儿,“姐姐去罢,记得替我捡几样爱吃的来”,说完一句又趴到鸢儿耳边悄声道,“姑娘要人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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