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4 一定是孙家设计的
陈翠芳也不织毛线衣了, 杨六婶脸都激动红了,二人齐齐盯着吴婶子追问。
“多少人看见了?”
“那男的是谁?咱们认识吗?”
赵礼辉也停下动作看过去。
吴婶子是快步过来的,所以还有些喘, 她深深吸了两口气后才回着, “我是没跟着去, 所以就没看见, 但我婆婆看见了啊!她也是担心天黑了孩子跑出去遇见事,毕竟上次那桩案子才过去多久?结果她跟过去就看见了这么一通热闹。”
“当场那个男的就被孙记文家的拉开了, 还狠狠打了对方一个耳刮子!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
陈翠芳急切。
“那个男的不会还手了吧?”
虽然看不上胡二娘, 但杨六婶在这个问题上, 还是站她这个当娘位置的, 瞧见自己女儿和人亲亲拉扯的,打那个男的都算轻的了!
“都不是,”吴婶子窃笑,一脸神秘地摇头。
赵礼辉忍不住接话,“肯定是孙宝珠护着那个男的吧?”
吴婶子扭头对他竖起了大拇指,看得陈翠芳和杨六婶一愣一愣的。
“可不就是!第二个耳刮子还没落下呢, 孙宝珠就挡在了那个男的面前, 哎哟,听我婆婆说,孙记文家的脸当时就绿了,然后那记耳光就落在了孙宝珠的脸上,接着那个男的又护着孙宝珠了,还说, 我们在搞对象,是正经交往的关系。”
吴婶子一拍大腿,“当时人那么多, 这脸是丢尽了,可也没办法,总比没关系乱搞好吧?所以孙记文家的就黑着脸把两个人领回家去了!至于那个男的,我听人说,好像之前在巷子口瞧见过他和孙宝珠见面,举止亲密,应该是孙宝珠的对象。”
“长得怎么样?”
杨六婶眨了眨眼。
“我没看见啊!”
吴婶子又狠狠拍了一下大腿,脸上全是可惜,“我光顾着来跟你们说这个事了,也没来得及问我婆婆,那男的怎么个年纪,长得怎么样,不过这件事就算是说破天去,就算他们是正经对象的关系,那也不能这么干呢!要是没人碰到他们,那、那他们是不是就要以天为被,以地为席了?”
“羞死了,羞死了!不行,我得出去打听打听,这真是个大热闹啊!”
杨六婶坐不下去了,起身就往外跑,吴婶子见此问陈翠芳,“一起去?”
“走走走,”陈翠芳也好奇极了,把手里的东西放进箩筐里,然后跟着吴婶子她们出去了。
赵礼辉倒是没跟着去,他啧啧两声摇了摇头,男女主就是男女主啊,什么事儿都闹得那么大,还这么丢人,啧啧啧。
他继续在那戳毛线。
戳了大概四十多分钟,赵大根回来了。
他吃了晚饭后,被一街坊拉去帮忙修整后院的棚子去了,回来时还抱着一青瓜。
这青瓜颜色像嫩南瓜,但却和冬瓜一样是椭圆形的,切开后,果瓤是淡青色,口感清脆,味道清甜,属于初春最美味的大果子了。
赵礼辉看文的时候,就对这玩意儿的味道很好奇,见赵大根抱着青瓜回来,他屁颠颠地凑过去摸了摸,“给这么大的青瓜啊?”
“说是女婿送来的,家里有好几个,”赵大根笑着把青瓜放在桌上,“我回来的时候,听说孙家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赵礼辉像是拍西瓜那样拍了拍桌上的青瓜,没听见清脆的响声后,才坐下回道,“娘待会儿回来的时候肯定会再说一遍的,我知道的也不多。”
而且他也不想剥夺陈翠芳回来跟家人八卦的快乐,别人的八卦他是不怎么在意啦,可这是男女的耶,他这个黑粉头子的最爱“小点心”呢。
赵大根一脸摸不着头脑的样子,闻言无奈笑了笑,“那我先去洗澡。”
“锅里温着水呢。”
赵礼辉点头,重新拿起签子和毛线。
他们家有井,加上都是爱干净的人,几乎每天都会洗澡。
陈翠芳笑眯眯地回来时,赵大根已经洗好澡和衣服,在堂屋和赵礼辉说起纺织厂的一些趣事,见她回来,父子二人都看了过去。
“孙家出了什么热闹?你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娘,快说说,我爱听他们家的热闹!”
赵礼辉殷勤地给她擦凳子,然后拉着对方坐下,还把桌上的温水端过来放在她手里。
陈翠芳还真口渴了,她这出去和好些人都聊了呢。
把之前和吴婶子说的那点情节说了后,陈翠芳说起后面发生的事,“人被带回去后,有人就听见孙家孙记文怒吼的声音,然后是孙宝珠的哭声,但很快院门被打开了,那个男的和孙记文一起出来,两人客客气气的,孙记文还高声让对方早点上门提亲什么的,那个男的,就是你们厂那个会计,陈万生!”
赵大根震惊,“啊?是他啊?”
赵礼辉听得津津有味,“意思就是孙家之前不知道陈万生和孙宝珠搞对象,现在被大伙儿看见那一幕,只能咬牙认下这个关系?”
“不,”赵大根却否认了,“就孙记文和副厂长之间的利益关系,陈万生就算从纺织厂走了人,他也会关注这两人,而且你不是说陈万生进了机械厂吗?这么一块肥肉,孙记文肯定不会放过,孙家应该就他知道两人在接触吧?”
赵礼辉闻言竖起大拇指,“爹这个猜测是最准确的!”
“甭管怎么说,他们家这次又丢人咯,”陈翠芳抬起手锤了锤腰,“我看这事儿要议论好几天,就算他们两个人定了亲,也堵不住大家的嘴。”
“那是肯定的,”赵大根点头。
说完后,他们把青瓜切来吃了,赵礼辉觉得味道也就那样,形容起来,就是带着一点苹果味的那种瓜。
孙记文把陈万生送走后,他关上院门,堵住孙宝珠的嘴,把人摁在长凳上,用木棍狠狠打了她一顿,在胡二娘看见孙宝珠屁股上的裤子都有了血迹后,赶紧拦住了陈万生。
孙宝珍吓得眼泪直流,孙大江却在一旁骂骂咧咧。
“她真是丢死人了!我为什么找不到对象?就是因为有这么个不知廉耻的妹妹!”
“听到没有?连老大都说她丢人现眼不知羞耻!咱们家的脸是彻底没了,以后老大和老四的婚事,还不知道会被外人怎么编排呢!都是因为这个不知道脸面的东西惹出来的!”
孙记文狠狠把木棍丢在地上,发出重重的磕碰声,吓得孙宝珍浑身一抖。
“事儿都发生了,还能怎么样?”
已经得知陈万生是谁的胡二娘倒是没有刚开始那么生气了,她示意孙宝珍把人弄回房间去,自己扶着孙记文的胳膊去堂屋坐着。
孙宝珠已经昏了过去,被孙宝珍咬牙背到房里,褪下裤子流着眼泪给她处理伤势。
堂屋里还传来三人的说话声。
“爹,娘,我看啊,宝珠也别去纺织厂了,让我去吧。”
孙大江还惦记着纺织厂那个工作呢。
“她学徒期都快过了,你没机会进去,再说了,”孙记文恼火道,“我现在什么情况你不知道?连赵大根那种人都瞧不上我了,厂里还有谁看得上我?这个时候,你就别跟我添乱了!”
“那我怎么办?工作也没有,现在宝珠又干出那种事!谁家愿意把姑娘嫁给我啊!”
孙大江把一切都怪在孙宝珠身上,半点不想想自己的名声好不好。
“老大你的事儿先别急,现在只要紧的是把宝珠的事儿定下,”胡二娘看向孙记文,“陈万生现在是机械厂的工人,他叔叔又是以前纺织厂的副厂长,加上咱们每年都对陈副厂长那么尊敬有礼,这婚事肯定能成!到时候想给老大找个工作还不容易?不说老大了,就是老四的工作也有门路呢。”
孙记文深吸了一口气,接过胡二娘递过来的搪瓷杯喝了口水,“我也是这么个意思,不过这件事上在理的是咱们,就算陈副厂长不乐意结这门亲事,也是他理亏,到时候咱们有的是机会提别的要求。”
孙大江双眼一亮,别的要求?那不就是给自己寻一个好工作吗?
这么看来,不管这门亲事结不结得成,对自己都是好处居多啊。
这么一想,孙大江又高兴起来了。
而另外一边,被陈万生告知今天晚上事情想要上门提亲的陈表叔却气得摔了茶杯,他先是指着陈万生一顿骂,接着又指着院门外冲着孙记文一家子一顿骂。
陈表婶坐在一旁想了一会儿后,看向沉默的陈万生问道,“你确定,这件事是无意中碰见的?你们相会的地方,今天是第一次去,还是第几次?”
“……好几次了,”陈万生也有些羞耻,这怀里是自己喜欢的女人,两人亲着亲着,就有些上火,这手就开始乱动,那个地方平日里都没人去的,没想到今天晚上被那么多人撞见。
活了二十多年,陈万生再也没有比今天这事还要丢人的时候了。
“好几次?撞见你们,还是因为她娘追妹妹的时候,带着那么一群人撞上了,”陈表叔冷笑,“这能是巧合?一定是他们家算计好了的!万生啊万生,你脑子平时那么好使,可别在女人身上摔了跟头!”
陈万生想反驳维护自己心爱的女人不是那种人,可谁知道陈表婶瞅着他道。
“她或许不是那种人,可她家里人就不一定了,那个孙记文,我向来是看不上的,就你表叔当时觉得照拂一个人是照,照拂一群人也是,那人就是混在那一群人里面的,现在你表叔出了事,他是一次都没上过了门,这种人,能同甘不能同苦,眼里心里全是利益,万生啊,你可得多听你表叔的话,他不会害你的。”
“……我知道了。”
第二天上班,赵礼辉就看见一个眼底带着青黑的陈万生,陈万生见他盯着自己看,顿时想起他也住水井巷,那昨晚的事,想必赵礼辉也是知道的,陈万生顿时脸更黑了。
所以在赵礼辉状似要过来的时候,陈万生直接背过身。
赵礼辉忍着笑没再过去。
容师傅瞧见这一幕后,小声问道,“你把人揍了?”
赵礼辉捂嘴,“师傅你就住我对街,你今晚回去后就知道怎么个事了。”
“什么事儿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容师傅瞪了他一眼,他是个好奇心还比较重的人,抓耳挠腮一上午后,中午饭都不在食堂吃,跟安常康借了自行车回到家里,拉着他媳妇儿问道,“水井巷有什么热闹事?”
他媳妇儿闻言惊讶地看了他两眼,“我说你今天怎么回家吃午饭呢,还真有热闹事,就你们机械厂一个叫陈万生的,和水井巷孙家一姑娘大晚上的躲在巷子里亲热,被姑娘的亲娘和亲妹妹,还有一群街坊撞见了……”
容师傅:......
吃过午饭回到厂里的容师傅面色复杂地看了陈万生好几眼,赵礼辉忍着笑问,“师傅回去问到了?”
“你不说是对的,”容师傅使劲儿揉了他脑袋几下,“毕竟这种事吧……要是在厂里传开了,那和齐大海的下场差不多?”
“应该不至于,他们又没有乱搞男女关系,这是情不自禁,”赵礼辉说着打了个哆嗦,“算了,就算我情商高也说不出好话来。”
“我记得你们巷子那边也有几个机械厂的人,就算你不说,他们估计也憋不住。”
结果容师傅还真猜错了,一直到下班,他们也没听见关于陈万生一点风言风语。
赵礼辉再次在心里叹道,真不愧是男主啊。
因为前一天晚上挨了打,连床都没办法下的孙宝珠被孙记文替她在厂里请了五天的假,结果带孙宝珠的师傅直接把她原本快结束的学徒期,加多了一个月。
孙宝珠得知后哭得眼睛都肿了,可这次连和在这个家和她关系最好的孙宝珍都不怎么搭理她。
“因为你的事儿,我在外面走路都抬不起头,远西哥还不知道会怎么想我呢,”姐姐是这样的随便的人,那妹妹呢?是不是也一样?
孙宝珍一想到杨远西会这么想自己,就难受得不行。
孙宝珠对此只能沉默,心里也期待着陈万生上门提亲。
只要他们的事定了,外面的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可一直到陈万生脚伤好了,孙宝珠五天假期都过了,他也没上门来。
孙家人开始着急了。
但最着急的还是孙大江。
于是在赵礼辉他们结伴去食堂吃午饭时,孙大江就气势汹汹地找到了食堂,然后当着一食堂人的面,指着刚打好饭坐下的陈万生很是大声道,“陈万生!你想对我妹妹始乱终弃吗?为什么还不上门提亲?!你都对她做了那种事了,居然还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你真是太过分了!”
完全一副好兄长,为妹妹打抱不平的样子呢。
赵礼辉在一旁喝了口汤压下笑,然后一边扒饭一边盯着他们看,真是极好的下饭菜啊。
陈万生是真没想到孙大江会找到机械城来!
他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守门的干什么去了,怎么会那么轻易地把外人放进来?
陈万生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好表情和心情,他对众人笑了笑,“我们有点误会,抱歉打搅到大家了。”
然后就把孙大江拉走了。
他们走后,原本安静了几分钟的食堂,豁然变得热闹起来,大伙儿议论纷纷,有听到水井巷那边事儿的人眉飞色舞地给同伴们分享八卦。
等陈万生独自回来时,食堂里的人都把视线放在了他身上。
陈万生努力让自己脸色淡定,他回到之前的座位上,拿起筷子吃着已经有些凉了的饭菜。
见当事人都这么淡定,大伙儿也不好当着人家的面议论过多,赵礼辉吃好饭就把自己和容师傅的碗筷端走了,容师傅背着手路过陈万生时,忽然站住脚,一脸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私事可要处理好,男子汉大丈夫,要学会承担责任,可别像上一个走的人那样乱来。”
“……谢谢容哥,不过我们只是有一点小误会,真没别的事。”
陈万生艰难道。
“那就好,那就好。”
容师傅忍着笑,大步离开了。
赵礼辉紧跟其后。
其余人你看我我看你,快速吃好饭也先后离开了食堂。
等陈万生再次拿起筷子吃饭时,食堂里除了他就是打饭的大爷大妈了。
捏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这是被孙大江气的。
孙大江离开的时候说,他一天不上门提亲,他就天天过来,让自己在机械厂的工作都保不住。
可表叔和表婶根本不赞成他和宝珠走下去。
陈万生只觉得整个人烦躁极了,特别是当他下午上班,被人事科的人叫走的时候。
“咿,上一个被人事科叫走的人,下午可没继续来上班了。”
安常康道。
“打个赌呗,我觉得他会被约谈走。”
黄追岳凑过来。
赵礼辉立马道,“那我赌他不会走。”
开玩笑,人家可是男主。
“我们赌他会走,就赌一毛钱。”
“行啊,你们一起两毛钱我也不嫌少。”
赵礼辉得意叉腰,似乎自己已经赢了,看得二人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