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宋迎舟不多时就回到客栈,面上仍是冷清,宋端两人颇是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夏末一番波折下,这人竟还是冷冰的样子,面上不带红不带汗,甚至呼吸都平稳的不得了。
“九哥,沈姐姐安顿好了吗?”宋端先一步开口问道。
彼时宋迎舟刚坐在椅子上,似乎还留有沈听澜的余温,顺其自然地端起桌上的杯子,清水入口后,才向着宋端点点头。
三人待了没多久,陈府的人就带着郎中敲响了他们的客房的门。
商锦看看宋迎舟,走到门前,将门打开。
门前站着三人,两个家仆一个郎中,许是之前走了太久,三人脸上全是疲倦,额上更是汗滴斑斑。
其中一个家仆走到宋端面前,竟伸手指着她!
宋端是当朝公主,现在更是正当受宠的时候,哪有人敢这般欺上,用手指着她,心里怒气不断,还是忍下。
商锦一步跨至她的面前,抬手拍下面前仆人的手,愠怒道:
“谁允许你这般指着我的夫人!”
家仆颇是愤怒,正想争吵一番,宋迎舟从椅上款款走来,和颜悦色偏偏目光冷冽,身材高大的站在家仆面前,威压感满满。
这丰登镇人来人往,鱼龙混杂,此人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公子,他若是在这里惹了事,陈家的人不仅不会保住他,说不定还会倒打一耙。
想清楚事情的利弊后,家仆憋屈着退门边,将怒气发在郎中身上。
“你究竟记不记得那小贱人的样子!”
用词颇是粗劣,门内站着的商锦三人面色一变,尤其是宋迎舟,原本还是笑着的脸上满是阴云,如若眼神是刀,那仆人说不定已经是一盘碎骨。
郎中也是累着了,现在还被当做出气筒,也是没好气地说:
“那小娘们我怎么会忘!那小脸嫩的,那小腰细的……”
看见他一脸意□□,家仆忍不住笑出声:“等咱们找到的,我倒要看看!害咱们这么累!”
三人打趣着离开,没注意到身后目光冰冷的三人,尤其是中间月白锦袍的男人,杀意腾腾……
“这三人,说话也太……太放肆了!”
宋端哪听过这般下三滥的话,想骂却不知道用什么词,想了半天才冒出这么一句不轻不重的话。
再回头,宋迎舟已经不见,只是沈听澜放着衣物的柜子,被打开,还没来得及阖上……
两人知道他是去找沈听澜了,商锦瞧见自家娘子脸羞红一片,笑着从怀中掏出街上买的糖人。
眼神瞬间轻柔:“放心,你九哥可不是好的。”
他看得出宋迎舟对沈听澜的上心,方才三人用粗俗语言说道沈听澜时,边上的宋迎舟冒出的寒气险些没控制住。
沈听澜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已经让宋迎舟对那帮人恨之入骨,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杀了所有欺负她的人,现在才发现还漏了一人,而这人还肆无忌惮的恶意侮辱沈听澜,对她做了那般不好的事情,心中早就想出来一千种,一万种杀了他的方式。
……
宋迎舟赶到醉红楼的时候,陈妙筹正红着脸站在房间门口。
他心感不妙,沈听澜是发生了什么!
步履慌乱起来,这倒让陈妙筹感到惊奇,难得见面前的人慌张,就是刚才告知他陈府派人搜人的消息时,商锦急成那样,他也没有一丝焦急。
“她人呢?”
宋迎舟站在他的面前,“劈头盖脸”问道。
陈妙筹本想回答他,却又想到刚才自己看见的香艳一幕,没说出话来。
沈听澜要休息,他便寻思去端点调养身体的糕点给她,回来时敲了几次门都不见有人来开。
隐隐听见沈听澜说了什么,大概是没什么精神,说话声音听不太清,他又着急,更没耐心去想,便担心地直接推门进去。
玉体婀娜印花影,纤腰细腻似柳枝,屏风遮掩着女子,只能看见模糊的背影,费劲着扯着衣衫。
“啊——”
屋内的叫声把他的思绪拉回,宋迎舟看他一眼,转身推门进了屋子。
沈听澜来时只穿着素白的衣服,背后伤口痒的很,古人的衣服又不像现代人,上装下装,分的明明白白,一体的衣服让她不得不半脱下来给自己挠挠。
先前陈妙筹进来时,她将将脱下个肩头,吓得连忙拉起衣服,还扯动了伤口,疼得她咬牙切齿。
刚刚抓时一个不在意,就抓到了伤口,刺骨的疼痛让她没忍住的发出尖叫。
谁知道又有人闯进来,一把拉过旁边的被子,遮盖住自己的身体,背对着门,以为又是陈妙筹,有些难为情地说道:
“陈公子不必担心,还请速速离开。”
好像有些不对,门前的人并没有离开,还顺带着关起门,心中警铃大作,声音也染上一层怒意:
“陈公子还请自重!”
宋迎舟觉得好笑,他算是知道陈妙筹刚刚脸红的原因了,径直走向屏风……
沈听澜吓得大气不敢喘,不动声色地向床内挪动。
自己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吗……
“沈听澜。”
宋迎舟的声音不急不慢地在屋内响起,沈听澜顿时放松下来,仍是心有余悸。
“宋迎舟,你就这样吓我!”
她也不管什么尊卑上下,用尽力气怒骂一声,放下被子,像之前一样小心抓着伤口。
宋迎舟一开始觉得这样胆小的沈听澜有意思,听到她久违的有力气的声音时,也不管是什么内容,心中都是开心巨多。
直到女子隔着屏风露出窈窕如游龙,水媚如蓉的肩头时,他才心慌脸红,转过身,假意咳嗽。
“你……你得了风寒?”
沈听澜记得他都是飞檐走壁,这醉红楼后院,又是清凉无比,这是感冒了?
“沈听澜,我还是男子。”
脸色一下子羞红,沈听澜瞪圆眼睛,看见他转着身,才安心穿着衣服。
从屏风后伸出一双手,宋迎舟送来一个包裹,偏着头:
“换上。”
她结果包裹,里面是一件月白色素面妆花禙子,这是给她准备的衣服?
屏风只能看清身形,具体的颜色看不太清,但她也能猜出今日,宋迎舟穿的也一定是月白色的衣服。
果不其然,换完衣服出去后,穿着月白色的宋迎舟就在那等着她。
没等休整多久,宋迎舟就回去了,他现在的身份,还不便和陈妙筹、沈听澜同时出现。
陈妙筹经常会找醉红楼的舞伎歌姬,有时是直接在醉红楼里听曲赏舞,也会把她们请到自己的院子里去,因此,要将沈听澜带出来,倒不是难事。
沈听澜戴着异域的面纱,随着陈妙筹上了马车,一路安稳的来到他的院子。
陈妙筹的院子很是干净,草木被修剪的利落整齐,沈听澜走下马车,陈妙筹站在她身后,眼眸微垂,看见她指尖灵活地取下面纱。
沈听澜的手倒不是一般的好看,指节瘦直,手背上青红筋条条若隐若现,关节处透着淡淡的粉。
“沈姑娘,我带你去你的那间屋子。”
他缓过神,带着沈听澜去了先前为她备好的屋子。
方一进来,沈听澜就看见院中石桌上的一摞书,她有意询问:
“陈公子是要参加科举吗?”
陈妙筹一瞬间慌乱,目光躲闪,犹豫后道出实情:“我已是落选之人,只是闲来无事翻翻看罢了。”
沈听澜不再多问,她分明看清书上勾勾画画的字迹,怎么会是无聊乱看而已。
更何况,这陈妙筹定不是简单的人,更与世人性格不同。
往后几日,她与陈妙筹达成了一种默契,白日里她便在院中软榻上晒着太阳,陈妙筹就坐在椅上看书。
陈妙筹一直有给沈听澜备着衣服,只是宋迎舟每天都能想出千奇百怪的法子给沈听澜送衣服来,而且看沈听澜的表情,大概也是习以为常了。
而宋迎舟本人也只来过几次,而且每次都是来的匆匆走的也匆匆,现在还不是和陈妙筹有太多联系的事情,这也是为了更好的保护沈听澜,让她更好的养在陈妙筹的院子里。
和陈府那边的玉石生意谈的越来越好,陈老爷对他也是越来越信任,格外相信这宋迎舟是个大富的生意人。
宋迎舟乘胜追击,趁机问他有关草药的事情,试图顺藤摸瓜找到朝廷有意扶持这件事的幕后主使。
就是陈老爷嘴太硬,愣是不愿意说,只告诉宋迎舟,丰登镇的县官太老爷是他们和上面人沟通的媒介。
“那前几日到处找的那姑娘呢?”
陈老爷知道事情闹大还是没找到人,颇是生气,怒打了那两个家仆和郎中。
“没用的几人,这点事做不好,还惊到您了……”
又四下看看,才做贼一般说:“那姑娘可是个宝,上面的人命着县老爷找呢!”
宋迎舟唇角微勾,可算让他打听了一些有用的消息。
“那我们继续看这玉……”宋迎舟无意问道:“这哪种玉卖的最好?”
他确实是没有意识问的,他觉得陈家事最大的就是那草药生意。
谁知道这陈老爷一点异心没有,顺手从架子上拿下账本:“宋公子我让你亲自看看。”
宋迎舟顺着他的手指,看着账本,到没有什么异常,南燕国彩玉巨多,这些玉,他在宫中见多不怪了。
只是,这月新进的玉——镜月玢
“这是镜月玢……”
陈老爷笑着说:“宋公子真实识货,这镜月玢透白无比,北燕国独有,我陈府是唯一有这玉的!”看见宋迎舟的眼神,迟疑着说:“但这玉只供给皇宫,怕是不能给公子。”
宋迎舟自然知道,但这账单上分明写着十块,他知道皇宫每月会有四块入宫,那剩下的六块去了何处?
他愈发怀疑,陈老爷见他脸色不对,一咬牙:“宋公子,咱们这生意谈成了,我陈府定送您一块!”
送?在南燕国,私贩皇宫特供玉石可是大罪,这陈府还真是无罪不犯啊!
他笑着附和,不多久与陈老爷告了别。
这陈欣怡倒是心心念念,每次他刚推门出来,她就已经早早等着了,宋迎舟没什么耐心与她交流,只是这女子惯是娇纵,又目中无人,说话时手指摆动,宋迎舟颇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