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生恙,境有劫
被巨蟒困着双手,江杳杳捏着清凝,想画只虎灵吞了这巨蟒,却根本施展不开,“不能让师父失望!”她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既然不能唤出其他墨灵吞了这条蛇,那为什么不能把我变小呢?”江杳杳灵光一闪。
于是她试着轻轻转动手腕,这样的幅度画只小蝴蝶总是简单的。
江杳杳以魂力附于这蝴蝶之上,将自己也变成了一只蝴蝶,飞出了巨蟒的束缚。
挣脱束缚后江杳杳变回人身,以极快地速度唤出一只墨灵虎,“炼魂还虚,存我之魂,去!”
那墨灵虎怒吼一声,冲上去死死踩住巨蟒,瞅准时机一张嘴咬掉了巨蟒的七寸。
“精彩。”
君辞墨起身,慢慢拍着手。
“原本只想看你怎么挣脱束缚,没想到还破了我的墨灵。”
得到君辞墨的肯定,江杳杳也如释重负地笑了。
“以后用这个灵符就可自由进出墨灵天境。”君辞墨递给江杳杳一个灵符。
“师父,我,我可以回家吗?”江杳杳没想到,君辞墨会给她进出墨灵天境的自由。
“原本将你束缚在此是为督促你,不过你既并未躲懒,修炼也勤恳,那我又何必关你在这?”见江杳杳修炼了一个月就有如此成果,君辞墨虽惊讶了一瞬,心中却早已了然。
江杳杳虽灵脉资质普通,但她魂力独特,修炼墨灵术最合适不过。
“谢谢师父!”江杳杳没想到君辞墨今日这么好说话,心中甚是感激他,准备收拾收拾就回家。
“仙门试炼还有半年就要举行,不要贪玩,还得回来好好练功。”君辞墨叮嘱道。
“仙门试炼?”
“守黎神川的后人在飞升前要经历的第一道关卡。仙门试炼在凶险万分的温源谷开启,在结界关闭前寻到万象灵,就视为通过仙门试炼。”
“万象灵?为什么从来没听姐姐和爹提起过呢?”江杳杳问道。
君辞墨笑了一声,“你在江家只不过是个与仙门道法半点沾不上边的普通人,涉及仙门禁地之事又怎会告诉你呢?”
江杳杳心想也是,君辞墨又道:“万象灵是汇聚这世间万物灵力的容器,它能凝聚巨大的力量,将点亮的万象灵送入天界供上神查验,获得天界的认可后才能开启飞升阵法。而飞升之人有了它,还能帮你抵挡天劫的毁灭力量。”
君辞墨看向窗外,不知在思索什么,喃喃道:“这世间独一无二的万象灵,更是有着莫大的神奇力量......”
江杳杳有些抗拒,她来拜师学艺只为学些本事,保护家人、百姓罢了,飞升之事她并不感兴趣,“师父,徒儿必须去仙门试炼吗?徒儿也不是很像做神仙。”
“不行。”君辞墨冷冷道。
“可我......”江杳杳正想争辩,却见君辞墨身形摇晃几下,倒在了地上。
“师父!”
江杳杳冲上前去,却被君辞墨用内力推开,重重摔在地上。
君辞墨大口喘着气,巨大的痛苦让他手上青筋暴起,从骨节到他的每一寸经脉、皮肉似有千针猛刺一般,几乎不能呼吸。
“师父!您怎么了!”江杳杳大喊,君辞墨的头如遭千斤巨石锤击,压根听不见江杳杳的话。
雪茸也从江杳杳衣袖中飞出来,焦急地围着君辞墨转圈圈。
屋外忽然一阵大风吹来,将司幽阁的门“嘭”得撞上了门框。
天晴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刮起了大风?江杳杳看向窗外,可眼前的景象让她不敢置信。
大片大片的草地已经枯萎、发黑,那蜿蜒美丽的河流变成了黑水,司幽阁门前的每一棵树都光秃秃的,树干被火烧过一般,发黑,发出一股焦味。
原本美丽出尘的墨灵天境顷刻间变得天昏地暗,了无生气。
大风冲进屋内,将满桌书卷吹得哗啦哗啦响。
君辞墨咬着牙,再次从地上撑了起来,“别、跟、着。”可没走几步,又倒在了地上。这一次,他彻底地晕了过去。
见君辞墨趴在门口不动,江杳杳连忙上前,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将他拖到屋内。
“师父是不是生病了,雪茸你快看看!”江杳杳也试着为君辞墨搭脉,却无意瞥见他手臂上密密麻麻的血红花纹。惊异之余,江杳杳发现君辞墨的脉象也已骤停,她顾不上差异,心中顿时慌乱起来。
雪茸用法力探了探,却对君辞墨一点办法也没有,“雪茸也不知道,雪茸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病症。”
江杳杳急得原地打转,不知如何是好。
君辞墨忽然坐了起来,盘腿打坐,将江杳杳吓了一跳。
“师、师父,你还好吗?”君辞墨戴着帷帽,江杳杳什么也看不清,只好问道。
“无妨,休息片刻即可。”君辞墨的声音变得沙哑,听起来极为虚弱。
屋外的大风渐渐停了下来,一束阳光照进司幽阁,江杳杳发现,方才的萧颓之景竟尽数消失了,墨灵天境已恢复如初。
尽管心中百般疑问,可看师父还在打坐,江杳杳只得将问题堵在心里。
看着沉思的江杳杳,君辞墨突然沉沉道:“不是回家吗,再不走我可不放你了。”
江杳杳这才想起,她原本要回家一趟的,谁知君辞墨突然发作,就耽误了。
“回!当然回!”江杳杳起身,心下却担心君辞墨安危,“师父,您的旧疾若是需要什么珍稀药材,我回家问爹爹拿些来!”
君辞墨闻言笑了一声,“旧疾,确实是旧疾。”
顿了顿,他道:“寻常草药并无作用。”透过帷帽,君辞墨看着江杳杳,“倘若我说,万象灵就可解这旧疾呢。”
“那徒儿就去一趟温源谷。”虽不知万象灵与师父的旧疾有何关系,可既然有用,师父又对她有教导之恩,无论再凶险她也愿意走这一趟。
见江杳杳愿意去,君辞墨又道:“每个人的万象灵有所差异,温源谷地界凶险,加上各世家弟子明争暗斗,就要靠你自己化解了。”
江杳杳点了点头,心中暗暗下了决心,“师父,到时徒儿定带万象灵回来!”
“去吧,先回家。”君辞墨道。
看着江杳杳离开后,君辞墨眼中露出痛苦之色,胸膛中的鲜血再也压不住,硬生生吐了一大口出来。
“这旧疾,当真是折磨人。”
江杳杳施法将君辞墨给的灵符点亮,灵符迸发出一阵强光,江杳杳感受到一阵强大的吸力,随后又快速消失,再睁眼,她已经来到了浮玉山脚下,眼前正是山脚下的村庄,丁村。
一阵熟悉的肉香味飘进了江杳杳的鼻子,前方不远处有人在喊:“卖包子嘞!刚出锅的鲜肉包子!两文钱一个!”
“雪茸,是善叔!你听到了吗!”
雪茸不明所以,“主人,善叔是谁?”
江杳杳拽起雪茸,道:“你跟我走就知道了。”
不一会儿,江杳杳来到了那吆喝声所在的包子铺前,门牌上写着:“善叔包子铺”五个大字。
包子铺门口放着一笼笼刚出锅的包子,热气腾腾,有猪肉馅儿的,香菇馅儿的,南瓜馅儿的。
江杳杳将脸放在包子的蒸气上,用力吸了吸:“好香啊!”
“杳杳,你来了!”
丁善笑意盈盈地向江杳杳走来,“善叔好久没见你了,江家主给你安排的功课是不是很多啊?”
“善叔,我已离家跟随师父修习仙术了。”江杳杳进屋,寻了一个小桌子坐下。
丁善惊喜道:“杳杳,你如今能修仙术了?”
“是啊善叔,师父替我重铸了灵脉,现在我也开始修习仙术了!”
丁善感慨万千,“真好!记得你很小的时候,总是被其他弟子欺负,你爹不在时也没人为你做主。可怜见的,如今终于好起来了!”
“要不是那些事,我还不知道这浮玉山脚下有如此好吃的包子呢!”江杳杳淡淡一笑。
有年冬天,江家主因事外出,许多天不在府内。几个顽劣的江氏旁系弟子见状,生起了捉弄江杳杳的心思。平时族中弟子连议论江杳杳都会被江赋严惩,如今江赋不在,有些人的胆子就大了起来。
几个弟子将江杳杳骗出家门,又合力用结界将她困在浮玉山,不许她回江家。
江杳杳在外兜兜转转许久也找不到回家的路,又冷又饿的她只好向山下走。那几个弟子冷眼看着,嘲笑道,“山下那村子才是她该去的地方,何苦跑到我们家来败坏家中名誉,不就为了蹭个江家嫡出二小姐的名号吗?”
那年冬天,浮玉山出奇的冷,大雪纷纷扬扬地下了好几天,厚厚的雪将树林都埋了一大截。
江杳杳哆嗦着走了大半天,终于支持不住晕倒在地。丁善正准备打烊包子铺,却发现了晕倒在雪地的江杳杳,将其带回了屋子。
屋内的温暖终于让江杳杳缓缓转醒,丁善看着为自己孩子留的几个肉包子,一咬牙,拿了两个递给江杳杳。
“孩子,快吃吧!”
江杳杳看着肉包子咽了咽口水,虚弱地说了声“谢谢”就狼吞虎咽起来。
吃完两个包子,江杳杳道:“谢谢叔叔,我吃饱了。”
刚说完,肚子又开始咕咕叫,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一会儿就不叫了。”
丁善见此,笑着摇摇头,索性将剩下三个包子全给了江杳杳,“吃吧!”
江杳杳推脱,“不用了,您能救我已经是大恩了,怎么能白吃这么多包子。”
丁善摸了摸江杳杳的脑袋,“我也是为人父母的,你流落在外若不吃饱,你爹娘该多伤心啊!”
江杳杳闻着包子的香味,舔了舔嘴巴,伸手拿了过去,将三个包子一扫而光。
“我没有爹娘。”
丁善张了张嘴,他显然没想到江杳杳会这么说,“我是江家收养的孩子。”江杳杳低声道。
丁善恍然大悟,原来她就是江家那出生就没有灵脉的二小姐。
江杳杳看丁善如此疑惑,淡淡道:“爹爹因事外出,很久没回家了,一些旁系弟子仗势欺负我罢了。”
江杳杳小小年纪如此经历却平淡如常,反倒让丁善觉得差异,“怪道如此!”
丁善见此,心疼地对江杳杳道:“若二小姐不嫌弃我这里,不如在善叔家里住几日,等到江家主回家了再回去!”
江杳杳看向丁善,他因为常年操劳包子铺,黝黑的脸上遍布褶子,这是岁月的痕迹。
但他脸上温良的笑意令江杳杳感到无比真实与亲切。
自那以后,江杳杳有事没事就来丁善这里买包子吃,照顾他的生意。
一日浮玉山大雨,江杳杳采药时迷了路,想着众人都在等着她回家,江杳杳焦急地找寻来时的路。
等她找到了路,却发现江芷兰等人早已走了。
江杳杳看着自己淋湿的衣服和头发,索性打算下山转转,倘若这个点包子铺没打烊,就顺便吃几个热乎乎的包子再回家。
到了丁善的包子铺,江杳杳发现他竟还没走,善叔笑道:“我专门给你留了两个肉包子。”
江杳杳看到善叔专门为她留的包子,心中涌过一股热流。
“今天的雨真大啊!你们上山采药要注意安全。”丁善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大雨。
“嗯!”江杳杳啃着包子,趁善叔不注意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丁善带给江杳杳的温暖是独一无二的。
这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不会因为她资质平平就瞧不起她,还将她当作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惦记着她,只为了她能吃上一口热包子。
江杳杳很珍惜这种情感,也正是因为有着江赋和丁善的关心,江杳杳原本的孤僻性格渐渐改变,成为了现在的江杳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