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冰
第二□□露透没有去晨练,但也很早就起来做出门准备了。今天她没办法去找越智祈,昨晚就打电话解释过了,因为她可能得在爸爸的新宿工作间里待大半天。
昨天拜托家入硝子治好手后,朝露透就从五条悟那里得知他的手链被诅咒师弄坏了的消息。因为自己这边没出现任何异象,朝露透当他胡说。等看到手链,她的判断果然正确,咒具的功能一点没有损坏,不过就是外表变丑了点而已。考虑到五条大少爷刁钻的品味,朝露透只能保证会替他修好。
不过她并没有告诉他因为材料不足,她必须去爸爸的工作间才能把这些珠子还原。倒不是因为她爸爸的工作间有多神圣而不可侵,单纯是因为她想单独行动。
然而事与愿违,等她拉开宿舍门,就看见在走廊上杵着的呵欠连天的五条悟。
“哟,阿透。早上好啊。”他扶了一下墨镜挡住泛着泪光的蓝眼睛,但这无法阻止他的视线往门里面飘,“呜哇,够夸张的!女生宿舍哪有你这样的啊?这更像你家里时翔先生工作间的简化版本吧!”
“……早上好。条件有限,只能这样了。不过纠正你一点,是我的简化工作室,不是我爸爸的。”
“有什么区别?布局不是完全一致吗?”
“一些摆放习惯不一样。而且我有加我自己的零食柜,我爸爸可没有那个东西。”
刚解释完朝露透就后悔了,按她过去三年的经验,一旦让五条悟知道了她零食柜的位置,再给他一次进她房间的机会,后果不堪设想。瞥见五条悟露出若有所思的笑容,她果断关门上锁,不给他找出零食柜位置的机会。
“真是夸张,连门锁都换掉了。你们这些做咒具的人保密意识都这么强吗?”五条悟的语气听起来像在笑话她一样。
“你可以理解为这是我爸爸能一直坐稳行业第一名的原因之一,我只是在向优秀的领军人物学习。”朝露透今天没有穿校服,穿的是一件杏色连帽卫衣和一条浅色运动长裤,并没有带包,也不想在衣兜和裤兜里放东西,于是她随手将钥匙塞进剑袋外侧用魔术贴封住的小袋子里,和工作间的门钥匙放在一起。
“所以,悟——”她稍稍仰起脸,挑起眉毛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勉强接受了五条悟给出的“担心她偷懒所以过来监工”的理由,朝露透只能带上他往新宿去了。
因为嫌公共交通太浪费时间,五条悟选择骚扰他熟悉的辅助监督们。结果最后还真被他叫过来一个,是叫西山司的清瘦男人,目测不超过30岁,即便被五条悟使唤去做额外的工作他也表现得相当平静得体,不禁让朝露透心生佩服。
上车以后朝露透突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但是被她无视很久的事情:“等一下,我只知道去市区以后该怎么坐地铁去工作间那边,汽车的路线我可完全没有印象呀!”
“没关系啦,先开去市区慢慢找嘛。”五条悟嘟囔道。他在上车第一时间就闭上了眼,看起来是要抓紧时间睡一觉了。
“但那样走不也会绕路吗……”
“不会的啦……哈啊……这些辅助监督有的是办法。”
“我记得二位的目的地在新宿?我会直接去新宿区,到时候就麻烦朝露小姐代为指路了。”西山司仍然十分平静得体,这让朝露透感到不可思议——怎么可能有社畜接到这种不靠谱的工作时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的!
而完全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五条悟已经揣着手进入睡眠状态,恐怕即使这辆车在东京迷失,他也不会在意了。
※
幸好,在新宿区找路比想象中容易。朝露透认出了几栋房子,便在那附近拖着五条悟下车,告别了西山司。
朝露时翔的工作间藏在一栋不起眼的七层高民房里,而且正好在中间楼层的最角落。这里的机关和家里的一样复杂,朝露透先拿钥匙打开最外一扇门,接着便伸手按在结界上接受咒力认证。他人的咒力渐渐包裹住她的手掌,仍然是那样的不舒服,但她内心毫无波澜,反而加大咒力输出,在第7秒到来前成功将结界撕开一个两米高的裂口。
“还是慢了。”她很不满意地摇摇头。
“你太专注于把咒力用五指放出了,其实集中在手心再从手心输出也可以吧?”五条悟一边提议一边拆了一根葡萄味的棒棒糖,又拿出同样口味的往朝露透眼前递。
“唔,有道理……”朝露透也不跟他客气,拆开那根棒棒糖叼在嘴里。
朝露时翔所有的工作间布置得大同小异,而这个工作间几乎已经算交给朝露透使用了,所以朝露透在这里就像回家一样熟悉,走到工作台边时怀里就已经抱了好几个贴着封条的木匣子。这些木匣子里装的全都是不同质地、不同颜色、不同大小的珠子。
但五条悟显然对这里所有权的变化半点不知情。他在架子上的各种咒具、工具和原材料里找到了许多朝露透的咒力残秽,直接道出了他的疑惑。
“这里与其说是时翔先生的工作间,不如说你的工作间欸。除了刚才的结界,我没有看到别的时翔先生的咒力啊。什么情况?”他说。
“是我清理掉的。一年前爸爸就不再来这里了,我又刚好缺一个自己的地盘,爸爸就把这里给我用了。”朝露透低头做着工作准备,“悟,把手链给我一下。”
“好。”五条悟走到朝露透对面、也就是工作台的另一侧,迟疑了一下才问,“好端端地为什么不用这里了呢?我记得时翔先生在东京就这一个工作间吧?”
“谁知道他在想什么。我就算解放术式也完全搞不懂他啊。”
朝露透语气平平地说着,并褪下了自己手腕上的蓝色串珠手链。当初打造时这一对手链的所有细节都是一一对应的,尽管今天只是要修复五条悟手链最表面那一层,但是这也算做了细节调整,所以她的手链也要做相同的改变,否则诅咒会失效的。
她感觉到五条悟在看她,耐心等着他追问,反正她还有很多可以应付他那些可能问出来的问题的答案。只是等了半晌,他问了一个意料之外的问题:“这个盒子里是什么?”
朝露透看向他,又扫了一眼他正在戳的桌面上的匣子,随口解释道:“在被朝露家关禁闭时偶然想出来一个很厉害的东西,初步设计时还是选择的珠子。为了找能承载那个诅咒的材质,我想了很多办法。数量不是很多,因为现在太穷了。”
“你?穷?少来这套,你明明早就开始卖自己的咒具了!”五条悟毫不掩饰地大笑一声,指甲划着封条,“能打开看看吗?”这些特制的匣子能完全遮盖咒力,就算是五条悟的六眼也没法第一时间看穿它们里面装着什么。
“可以啊。”朝露透只用左手握紧两条手链,伸出右手揭了匣子的封条。
匣子里放着的是有许多种颜色的玉石质地的圆珠,每一个都清理得干干净净,一点咒力都没有。
“原来是玉啊。难怪。”五条悟反倒不喜欢这些一看就比较贵重的东西,兴致缺缺地用手指戳了一下其中两颗紫色的珠子,“你想用它们做什么东西啊?”
“和这个一样,防御咒具。”朝露透扬了扬手里的两条手链,“不过功能会更完善一些……”
说到这里,她突然就停顿了。她紧盯着手里的两条手链,似乎在苦恼什么,甚至像小孩子一样咬起手指。
五条悟喜欢看她认真做事的样子。他没有出声打扰她,而是从附近的柜子边吸来一张椅子,自己安静坐下了。
然后他就看见朝露透放下蓝色手链,握紧红色手链,开始嘀咕那些他曾经听过的拆解咒具用的咒词。接下来他便看见她的咒力逐一切断珠子间的咒力连接,最后拆掉了全部咒力回路,几乎算是把咒具上的诅咒连根拔起。
“悟,你介意我改造一下手链吗?我的意思是,我想加一点东西上去。”朝露透这时想起询问主人的意愿了,不过她认为五条悟不会拒绝的。
“你的也会一起改吗?”
“会。”
“那就不介意。”五条悟歪着头笑了,“你想改成什么?”
朝露透却神神秘秘地竖起右手食指:“你先选一颗喜欢的珠子,之后你就知道啦。”
因为朝露透限定了范围,五条悟就只选了两颗紫色的玉珠子,正好他们一人一颗。
他眼看着朝露透把其中一颗紫色珠子和那些散掉的红珠子混在一起紧握着,接着她拳心向下抬高手,闭上眼开始念他没有听过的咒词,有如丰沛雨水般的咒力随之汇向她的手心。每默念完一段咒词,她就会松开一点手指,一颗被咒力形成的线穿透的珠子便会掉落,然后悬浮在空气中……
这样的制作场景最开始还挺吸引人的,很快就会因为重复而变得无趣。五条悟一只手撑着脸等着朝露透完成工作,无聊到昏昏欲睡的时候,终于听到她如释重负的话语。
“差不多了!悟你来看看!”
五条悟睁开眼睛,看见她双手捧着的手链,惊讶地“哦”了一声。
除了加了那颗紫色的玉珠外,手链别的颜色、样式和别的珠子的材质并没有变化,但他一眼就看穿,这个防御咒具的效果更复杂了。复杂到……完全没什么必要。
“现在这个手链有一个新诅咒了,等下我还要继续调试。”五条悟听见她的声音,“它不仅能防御大部分咒术,而且可以防御物理攻击哦。像普通人可能会用到的刀具和砖头,不是那么常见的子弹,都可以挡下来的。我刚做出这种珠子的时候就想办法试过了,真的可以做到,就算是「业火」也得砍好几刀才能弄坏。”
她坐在他对面,半个身子沐浴在阳光里,语气充满温柔的笑意。
“这样「无下限」不能长时间使用的问题算解决了吧?无论以后会遇到什么样的敌人,悟都会平安无事的。”朝露透说。
搁在腿上那只手慢慢捏成拳头,五条悟清楚地感觉到了心跳加速。某种滚烫的奇妙感觉又在他胸腔里膨胀,他怀疑那会把他的心脏烫伤。
“悟,你怎么了?”朝露透轻轻皱眉,“你的情绪突然很不稳定哦。”
在她的直观感觉里,五条悟的情绪原本是稳定的,像一条平滑的直线,可在刚才突然变得时上时下,直线变成了折线。很久以前他生气时情绪就是这样起伏变化的,可是现在这种起伏不是因为生气。
“没事。”好几秒过去,他才语气冷淡地回答。很快,他的情绪也真的重回平稳。
朝露透看着他把手链套回手腕上,一时有点懵:“悟,这个我还没处理好——”
“阿透,我去外面等你。”五条悟抿紧嘴唇站起来了,少见地打断她说话。
朝露透很是困惑:“到底怎么了?情绪起伏怎么突然这么大……”
“因为你啦!”五条悟没好气地说着,把自己的墨镜往朝露透脑袋上一扣,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工房。
“我干什么了?”
朝露透茫然地扶着一点不透光的圆墨镜,没想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
※
快步走出楼房的阴影,五条悟站在灿烂的阳光下,用力晃了晃自己聪明绝顶但是正在发热的脑袋。
他自己有仔细想过,而且杰也给了建议,他现在暂时不打算策划第三次表白,只想搞清楚她突然和他保持距离的原因,在搞清楚之前就保持现在的相处模式。
然而刚才——好吧,其实现在也有点——他优秀的自制力被朝露透的眼神击穿了,差一点就控制不住自己。
温柔的、明亮的、专注的眼神。是以前的朝露透才会有的眼神。
他们的距离好像一下被拉回了一年以前,她的世界又向他敞开了。
所以他特别想亲她一下。
无所谓哪个位置,他就想亲她一下。
如果理智再晚一秒上线,他就真的付诸实践了。
简直要疯了。五条悟气得不行,却又忍不住想笑。
真的要疯了。
※
朝露透怎么也想不到,当五条悟在学校里时,她原本还算轻松愉快的校园生活开始急转直下。
周日为了给他修手链和终于集结的二年级给一年级补办欢迎会而不得不在一起一整天也就算了,但是其他时间的接触未免有点太频繁太诡异了点。只要有空,五条悟就会来找她,刷足了存在感不说,还毫不掩饰那份针对性极强的炽烈的情感。这让朝露透倍感压力。
比如她某天晨练在剑道场门口遇见他后,不知道为什么被他一眼看穿她整夜没睡,从那天晚上起他每天必会给她打睡前电话,宣称“即使是用诅咒也要让她睡着”。
比如她偶然跟家入硝子提过一句想进学校的武器库看看,第二天五条悟就来教室把她拎走带去了那个地方,还告诉她他们是悄悄过来的,不要让夜蛾老师和校长知道。
比如他和夏油杰挨罚的时候,但凡她不幸从他视野里路过,就必定会被他用术式吸过去在旁边罚站陪他到结束,末了还要负责撑住往她身上倒的他。
……
而最让朝露透崩溃的是她的同期们目睹了大部分事件的发生,终于有一天灰原雄忍不住好奇,拖上七海建人来问她了。
“我和五条前辈的关系?”朝露透张口结舌地看着前来八卦的灰原雄和一旁看起来在看书但明显也在仔细听的七海建人,嘴角狠狠僵住,“我和悟从六七岁的时候就认识了,能是什么关系?当然是朋友啊。”
“朋友——”灰原雄大嘘。
七海建人也忍不住说话了:“你确定?”
甚至连菅由理都凑过来发表感想:“可我了解到的完全不是这样啊!”
——所以老师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你平时不是一下课就会溜走吗!
朝露透深呼吸两次,迅速调整好表情,用往常的平淡口吻问她的班主任:“老师,他瞎说了些什么?能告诉我吗?”
“呀,五条君可什么都没有说过!真的!”菅由理第一时间澄清,“只不过最近我有跟家入君聊天,说到了相关的事情啦。”
“根本不用五条前辈说什么啊,他表现得太明显了!”灰原雄解释道,“比如我们三个在课后一起训练的时候,还有你和七海上次一起选咒具的时候,五条前辈都会很不高兴地跑过来。”
“而且还特地跑来给我和灰原炫耀他的手链,强调和你的是一对。”七海建人补充。
朝露透觉得心好累。她快被疲惫感压垮了。
“我和他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她作出最后的挣扎。
“好吧好吧。”菅由理敷衍地点点头,一溜烟走了。
“我什么都没想呀!”灰原雄睁大眼睛一脸纯良地回答。
“我明白了。”七海建人认真地点头表示理解,但还是忍不住叹息了一声,“真是辛苦呢,朝露。”
朝露透:“……”
总之,托五条悟的福,剑道场的竹剑在四月这一月内被朝露透劈坏了10把,并且一年级执行过的任务里咒灵的死相都相当惨烈。
※
五月的某天,一年级准备去上菅由理的战术指导课。然而他们尊敬的班主任那天想偷懒所以装病,又不想找夜蛾正道借咒骸(因为肯定会被戳穿的),灵机一动找来全员在校的二年级前辈们帮忙。因为家入硝子是战术苦手,所以各位两名最强愉快地决定把课程内容改成近身格斗。
朝露透格外羡慕灰原雄和七海建人,他们两个的对手分别是夏油杰和家入硝子,而她……
五条悟走到朝露透面前,右手插在裤兜里,脸上笑容灿烂,几乎与他今天穿的黑色圆领短袖上龇牙大笑的动画人物一模一样。
“准备好了吗,阿透?”
准不准备不都一样吗?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朝露透和五条悟当对手,不是“练习”,是“挨揍”。她只学了泰拳,但他并不只会泰拳。
击向下颌的推掌、打向肩膀的刺拳,看到她千钧一发躲过,又立即续上一记漂亮的旋风踢加摆拳。五条悟的格斗风格大开大阖,只攻不守,看起来处处是漏洞,实际上无懈可击,这倒不是因为作弊器一样的「无下限」和「六眼」,而是因为他从小就坚持一个理念:“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谁都猜不到在他给出的漏洞后藏着的是什么样的反击。
朝露透从始至终处于被动防守位置,更别说力量和身高有差距,一番缠斗下来朝露透连让他重心不稳都没做到。
“搞什么啊?正面空档太大了!”五条悟垮下嘴角,提醒道。
朝露透果然见到他的拳头挥过来,迅速回防,却在下一秒被五条悟一腿扫翻,正面扑地。
早就结束一阶段练习已经在操场边远观五条悟和朝露透练习的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同时捂住了眼睛。
“五条学长真强啊!朝露能坚持那么久也不赖啊!”灰原雄握紧拳头。
“的确。”七海建人点点头,略去下一句话:真是辛苦了呢,朝露。
这时,七海建人听见朝露透的手机响了。
※
摔疼的脸上沾上了不少操场上的黑色塑胶颗粒,朝露透跳起来拍了好久才拍掉。五条悟笑嘻嘻地想来帮她,被她断然拒绝。
等她打理好以后,五条悟再次插兜,懒洋洋地宣布:“再来。刚才不合格。”
果然不会给调整状态的时间啊。朝露透认命了,只能摆好架势,准备好应对下一次交战。
“等一下,朝露!你有电话!”
七海建人的呼喊叫她恍然回神,说了声“好的”便跑了过去。
来电显示映入眼帘的刹那,朝露透难以置信地瞪了一下眼睛,然后转身走开几步接通电话。
“喂?朝露家主,是你吗?”略显急促的男人声音传来。
“是我本人。有何贵干?”朝露透语气冷淡,措辞和姿态也不自觉地切换成了另一套家主的模式,“不过我想秘书先生应该记得约定才对,不会随随便便拨通我的号码。”
“菊池总监启动了「业火」调令。”咒术总监的第一秘书也不是爱说废话的人,立即简明扼要地进行解释,“十分钟前有人在港区的游乐园里设置了「帐」,里面情况未知,而有「窗」证实一位一直为咒术界提供帮助的国会议员的夫人和一双儿女被困在里面了。”
果然,又是这些人。朝露透感到厌烦地用掌根揉揉额头:“既然如此,我和朝露家自然听凭差遣。需要我们做什么?”
“「帐」里除了议员家人被困以外,还有很多普通民众,他们必然会产生负面情绪,请朝露家主务必扼杀诅咒诞生的全部可能性。考虑到议员要求活捉始作俑者,总监还指名了朝露神乐辅助你完成工作。”
“……我明白了。”朝露透拿开手机看了眼时间,问道,“需要我什么时间到?我应该怎样赶过去?”
“稍等。十分钟后专车将抵达高专南出入口,请朝露家主在这段时间里做好准备。”秘书稍一停顿,又说,“总监之所以会指名朝露神乐,是因为议员希望由一级术师出面,并且「笼中鸟」和你的术式一样,是最适合执行本次任务的。并不是为了给你找不痛快,朝露家主,请你体谅。”
朝露透一哂,被丢在一边有一分钟的朝露透人格又被她收了回去。
“请别强人所难了,先生。我不想说些难听的话,保持一下最后的体面吧。”她讥嘲道,用力摁着按键挂断电话。
朝露神乐。
一念及这个名字,朝露透就想起那张脸,然后感到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肉都紧绷到极致。
偏偏是朝露神乐——菊池海里绝对居心不良。朝露透在心里下了判断。
因为菊池海里是朝露家和朝露透家以外唯一的知情者:从半年前甚至可以说是一年前开始,她就和朝露神乐彻底决裂。
——从半年前朝露神乐差一点砍断她爸爸的手臂开始……从一年前朝露累尸体的脑子里检测出她的咒力残秽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