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他
鹿宇看顾逾静怔在原地,好奇地问道:“怎么了?”
他把头伸过来,看向手机里的画面。
“静姐你什么时候也关心上综艺了,唉,这个人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啊。”
顾逾静没有接鹿宇的话,强装镇定,努力让自己的语气看不出破绽;顾逾静把手机还给鹿宇:“走吧,我吃完了。”
鹿宇也没多问,跟顾逾静一起出了店门。
在去“遗忘清吧”的路上,顾逾静满脑子都是视频中杨渡唱歌的画面。
相恋六年,顾逾静和杨渡一起走过全国各地,期间有过无数次的鱼水交融,她清楚知晓杨渡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节;所以视频里,尽管杨渡的穿衣风格有所变化,但顾逾静还是在第一眼就认出是杨渡!
当初杨渡不辞而别的离开,断掉了所有的联系方式。顾逾静几乎用尽了所有的手段发了疯去找他,都没有他的一点消息。
而现如今杨渡却大张旗鼓地参加选秀,出现在短视频里,而且唱的还是自己写的歌!
顾逾静忍不住在心里揣测他的动机,眼前又不自觉地浮现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一时晃了神,以至于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清吧门口。
清吧还没开始营业,服务员也还没有到位,店里只有宋叔这个老板和几个调试设备的乐手。
宋叔看到鹿宇进来了,笑着拍了拍鹿宇的肩膀“怎么样,是不是像叔说的一样碰了一鼻子灰?”
鹿宇低着头不说话,但不一会又重新抬起头来:“这有什么,我和静姐才认识多长时间,以后时间还长着呢。”
顾逾静听二人对话也明白了大概,她阴沉着脸对宋叔说道: “宋鸿,我不想再有第二次这样的事发生。”
宋叔还没说话,在后面调试设备的鼓手小辉就抢先说道:“静姐,你这就冤枉宋叔了,宋叔一直劝小宇不要招惹你,是这货非不听。”
“他一个小屁孩懂什么,还不是有人在后面挑唆?”
鹿宇刚想张口,却被宋叔拦下,他拍了下鹿宇的肩,又看向顾逾静,却也是没有说出话来。
“没下次了。”说完,顾逾静便走向舞台调试设备。
顾逾静心里清楚,鹿宇昨天晚上表白的举动少不了宋叔在背后推波助澜,但她却没办法开口说宋叔的不是。
杨渡离开后,顾逾静一度患上了抑郁症,整夜整夜的失眠,严重的时候甚至拿刀划伤自己的胳膊。
是宋叔第一个注意到她的不对,带她去医院看心理医生,帮她调节散心,在宋叔的坚持下,症状才慢慢有所好转。
她明白宋叔这么做不过是想让自己不要一味的沉溺于过去,要向前看。
对于宋叔,顾逾静一直拿他当做自己最亲切的长辈,她又怎么会真的怪罪一个关心自己的人。
……
顾逾静走向舞台准备调试晚上演出要用的吉他,鹿宇却先一步抢到她身前,拿起吉他背了起来。
“你这又是要整哪出。”
鹿宇低着头调着音,半晌后对顾逾静说道:“静姐,昨天的事是我不对。”
“你不用跟我道歉,我压根没放在心上。”
鹿宇听到顾逾静的话苦笑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过来:“静姐,我给你唱首歌吧,我练了好久的。”
也没有等顾逾静回应,鹿宇生疏地拨弄着吉他,虽然缓慢却又很精准地自弹自唱了一首李荣浩的不将就:
“那时候 我以为爱的是生活也算懂得什么适合什么不可最近还是一样努力着 配合你的性格 你的追求者你的坎坷顾逾静开的车 算一算虚度了多少个年头仿佛足够写一套错爱的春秋 如果以后你还想为谁 浪费美好时候 眼泪只能在我的胸膛毫无保留
互相折磨到白头悲伤坚决不放手 开始纠缠之后才又被人放大了自由你的暴烈太温柔 感情又痛又享受如果我说不吻你不罢休谁能逼我将就……”
鹿宇的声音相比于成年男性要细一点,他并不适合唱这样的歌。但显然鹿宇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一曲作罢,他摘下身上的吉他递给顾逾静后,兴奋地问顾逾静:“静姐,你点评一下,我唱的怎么样?”
顾逾静答非所问:“怎么想会想着唱这首歌?”
“静姐你之前不是说你最喜欢的就是这首歌嘛,还有别转移话题,我到底唱的怎么样?”
顾逾静没有回话,调试起手中的吉他,深呼吸,又重新唱了几句不将就的副歌。
一曲作罢,鹿宇气鼓鼓地回道:“我这才刚学,和你这种老手当然没法比。”
“你唱的还不错。”
鹿宇看向顾逾静:“真的吗?”
“我没必要骗你,不过你的嗓子更适合唱林俊杰和苏打绿的歌。”
“好,我去学,以后唱给你听。”
鹿宇知道顾逾静接下来要调试设备,没有继续打扰,他到舞台下面的卡座坐下,掏出耳机戴上,不知道在听着什么……
顾逾静照例像往常一样调试设备,耳朵里却不由自主地回响着李荣浩的不将就。
顾逾静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最喜欢这首歌,但她敢肯定不是在清醒的时候说的。
顾逾静曾经确实很喜欢这首歌;原因是大三那年,杨渡翘课带顾逾静去看电影,电影片尾曲放的就是这首歌。
那时,尚且幼稚的顾逾静被电影情节感动的死去活来,电影结束后,她留在座位上哭得泣不成声。
杨渡搂着她安慰:“好了,别哭了,男女主最后不是在一起了吗。”
顾逾静腥红着双眼抬头看杨渡:“虽然最后在一起了,可是男女主他们一路走来好难,我们以后也会这样吗?”
杨渡轻轻拍着顾逾静的背,柔声地告诉顾逾静:“当然不会,我和小静的爱情会一帆风顺……我们以后会很幸福,很幸福……”
……
“逾静你在发什么呆呢,马上要开始营业了,设备都调试得没问题了吧?”
宋叔的话让顾逾静被迫中断了回忆,她缓过神来,捋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深呼了一口气回道:“没问题。”
随着天色渐渐暗沉,客人们陆续地进入;舞池里渐渐被填满,嘈杂的音响声开始跳动,顾逾静也开始在台上唱起了歌。
可今天的她好像失了往日的水准,在弹唱时接连不断地弹好几个错音;在一个极为突兀的杂音出现后,台下竟陆续开始有嘘声出现,这是顾逾静作为一个老手之前不曾有过的。
宋叔意识到顾逾静今天状态不对,注意到顾逾静拿吉他的手在轻轻发颤,他让顾逾静下来休息,自己代替顾逾静上台唱歌。
......
顾逾静留在卡座上抽烟,希望借此平息内心的悸动,可是效果甚微;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顾逾静感觉自己身上越来越热,热到甚至开始出现了窒息的感觉。
鹿宇在顾逾静身旁一脸担忧地看着她:“静姐,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没事,只是店里面太闷了,我出去走走就好了。”说着顾逾静披上了风衣,向外面走去。
“我跟你一起去。”鹿宇对顾逾静说。
“我想自己一个人走走。”
……
出了清吧,一阵寒风刺骨,吹散顾逾静周身的燥热,顾逾静大口的喘着气,狂跳不止的心这才慢慢收敛。
这时天上不知何时飘起了小雪,顾逾静突然意识到又一个冬天来了……顾逾静点上一支烟,抬头看着渐渐飘落的小雪,想和谁说些什么,刚张开口,又下意识看了看顾逾静的身边,空无一人。
顾逾静漫无目地在街道闲逛,雪渐渐大了起来,漫天的风雪在路灯的照耀下,像一颗颗晶莹剔透,正在挥洒着的泪滴,美的不可方物。
顾逾静在一辆车前停下,看了看车窗,确定没有人后,从车头团起一颗雪球,裹在手上,用力地掷向前方白了头的梧桐树。
雪球正中树干,随之爆裂,只不过并没有让它动摇;顾逾静又跑到树下,双手环抱,用力摇晃,终于,大树不堪其乱地哭泣起来。
……
临近大学毕业那几天,杭州罕见地下了一场大雪,那时顾逾静和杨渡漫步在校园地林荫路上,一起畅想着毕业后靠着靠唱歌旅游全国的计划。
顾逾静很喜欢下雪,觉得下雪天很浪漫;但杨渡不这么认为,他怕冷。
那天他全程瑟缩着身子在顾逾静旁边,哆哆嗦嗦地和她说着话;顾逾静很少见他这幅柔弱的模样,一时玩心大起,于是悄悄地团了一个雪球,趁他不注意往他怀里塞。
杨渡被顾逾静突如其来地举动弄得慌乱,手足无措下,一时没站稳把顾逾静扑倒在地。
顾逾静就这么躺在雪地上和他对目而视,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颗心脏在扑通扑通地跳动……她还在惊慌失措中,只觉得唇被什么东西堵住……
那夜,在学校附近的宾馆里,顾逾静和杨渡几近报复性地缠绵;彼时的顾逾静蜷缩在杨渡地怀里,看着他满眼认真地描绘着二人的未来……
……
顾逾静靠坐在梧桐树下抽着烟,静看着烟雾缓缓上升,和飘落的雪花打成一片不分彼此,怔怔愣神;
这时,顾逾静突然感觉头顶处多了一片阴影,转头看去,鹿宇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顾逾静的身边,他撑着伞为顾逾静挡去头顶的雪。
一阵沉默过后,鹿宇率先开口:“静姐,有心事?”
顾逾静没有说话。鹿宇在顾逾静身旁坐下,依旧替顾逾静撑着伞:“是和下午视频上那个人有关吗?”
顾逾静转头看向鹿宇。
他对顾逾静说道:“静姐,我承认你唱歌厉害,但演戏的水平真的不可恭维。”
“你是什么时候察觉到的?”
“在你拿过手机的那一瞬间。”
鹿宇勉强地对顾逾静笑道:“除了你那个前男友,恐怕还没有谁能让静姐你产生那么大反应。”
顾逾静不可置否。
顾逾静本以为鹿宇会因为自己对他的态度感到失望从而离开;鹿宇却轻轻替顾逾静掸去身上的雪,柔声地对顾逾静说道:“静姐,还记得之前顾逾静对你说的话吗?”
“静姐,我对你说过,我对你动情了,这辈子非你不可的那种。”
他看向顾逾静的眼睛,认真地说道:“静姐,我还和你说过,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你那个前男友,但没关系,我会等你,等到你彻底放下他的那一天。”
“小宇,对不起,是我没有和你说明白……”
顾逾静想要解释,却被鹿宇用手堵住了嘴:“静姐,如果你和前男友之间真的有什么误会……你们再续前缘了,我保证不会再纠缠你,会自觉退出你的生活……但至少……至少现在这段路,让我陪你一起走好吗。”
鹿宇掏出手机,操作了两下,把屏幕亮给顾逾静看:“这就是你那个前男友参加的选秀节目,我托朋友搞了两张线下的票,我知道静姐你心里一直想问明白他当初离开你的原因,我陪你一起去找他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