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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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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摊主,一个游客都没有。

姜半月蒙上眼睛,转五圈,走向前方一个没有鼻子的小丑立牌。余奥看她虽然两眼一抹黑,但昂首阔步,把手中的假鼻子贴上去时更没有犹犹豫豫,啪地一声,不留余地。摘下眼罩,姜半月看假鼻子歪得要命,回头朝余奥咯咯笑。

只得了个安慰奖。

一只拳头大小的毛绒玩具,熊不像熊,狗不像狗。

余奥问姜半月:“再玩一次?”

人们就是爱扎堆。姜半月这一玩,相继有人凑过来,眨眼的工夫,排了三五个人的队伍。

“好。”姜半月和余奥排在了队尾。

姜半月拨弄着丑了吧唧的毛绒玩具,也没个铺垫:“之前,我们在麦当劳看到周淡然路过,我问你认不认识,你骗我。”

余奥记得清清楚楚:“你没有问我认不认识,你问我好不好看,我说不好看。”

“认识就该说认识。”

“不认识,我只见过她一次。”

“见过就该说见过。”

“好。”

姜半月抠着毛绒玩具的鼻子:“你早就和阿关他们混了?”

“两次,第一次是见过周淡然那次,第二次是那晚……你看到的那晚,”余奥试着和姜半月商量看看,“只有这两次,可以不算‘混’吗?”

“为什么要和他们混?”姜半月一不小心把毛绒玩具用胶水粘的鼻子抠了下来,痴心妄想想要再贴回去。

余奥早就想说了:“第一次,是被余智梁带去一个聚会,第二次,是为了白思。”

当爸妈的称谓对余奥而言一天比一天难以启齿时,是姜半月开导他,说直呼他们的大名也是可以的。姜半月还说,有时候,她也会直呼王娴娴的大名。余奥知道,姜半月和王娴娴之间是开玩笑,和他们家的家丑截然不同,但这一招是管用的。

他开始管余智梁叫余智梁。

他开始管白思叫白思。

如此一来,他渐渐有了一种他就是他,他可以自己为自己而活的“错觉”。

本该去给姜半月补习的那个周末,余奥本该是天塌下来也会去的,毕竟那是他每周最弥足珍贵的两个小时。但那天上午,他鬼使神差地去了兰天家园,想碰碰运气,万一能碰上白思或白敏,看一眼也是好的。

没想到碰上一户租客搬家。

搬进白敏和白思的家。

余奥冲上去:“之前住在这里的一对姐妹去哪了?”

租客不知道,把房东的电话给了余奥。余奥给房东打电话,房东也说不知道,一个劲儿地抱怨白敏和白思拖欠房租,也不爱开窗通风,墙皮都发霉了。余奥对房东说了“求求您”,房东这才说白敏和白思走的时候,说了一句什么到那边,听不懂人家说话之类的……

听着好像要出国?

即刻,余奥脑海中冒出不久前的一幕。

在饭桌上,余智梁当着他的面,拨打了一通电话,谢谢对方帮他送走了个大麻烦。余奥对余智梁的公事不感兴趣,埋着头吃饭,是他觉得余智梁在看他,这才抬了头,对上余智梁有些刻意的目光。他后知后觉,余智梁有些刻意的目光是对他的戏弄。

余智梁就是要当着他的面,说送走了白思和白敏这个大麻烦。

出国。

光是一个小小的容市,他花了这么多年才找到她们。

世界之大,怕是永别了。

余奥竭尽所能地回忆了余智梁在那一通电话中说的每一个字。胡先生。他记得余智梁称对方为胡先生。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胡先生是阿关的父亲。

他取消了给姜半月的补习,去找了阿关,寄希望于阿关能帮他查一查白思和白敏被送去了哪里,哪怕只锁定一个国家,将来他都不至于大海捞针。

他没说他要找的这一对姐妹是什么人,阿关也没问。阿关不感兴趣,只说:“你留下,我考虑考虑。”

大概是因为余智梁对他们还算有用,他们没逼迫余奥做他不做的事。余奥只是留下来,看他们唱歌、跳舞,看他们玩游戏。这是大多数同龄人都会做的事,但在酒和药物的作用下,他们就像是一群妖魔鬼怪。

那天,周淡然也在。

余奥知道周淡然是姜半月的同学,难免多留意留意。

一开始,周淡然就像个和阿关形影不离的洋娃娃。

有人掏出药物时,余奥留意到阿关没碰,周淡然也没碰,多少替周淡然松下一口气

相比其他人,阿关还算有脑子。他坏,但分得清什么是害人,什么是害人害己。

余奥隐隐约约听到周淡然对阿关说:“我就知道,你出淤泥而不染。”余奥听到阿关笑得大声,大概是觉得淤泥?我这有权有势的淤泥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然后,阿关问周淡然:“你爱我吗?”

周淡然才十四岁:“爱。”

“证明给我看。”阿关把周淡然带进了包厢的厕所。

证明?余奥不知道阿关要让周淡然如何证明。他做了最坏的假设,对其他人旁敲侧击:“你们知道有的女生出来玩,会谎报自己的年龄吗?”

其一:“你说那个洋娃娃?她十四,还是十五来着?初中生。”

其二:“看着差不多。”

余奥指了一下厕所。

众人相互看了看,哄堂大笑。

其三:“你想哪去了?”

其四:“你和你爸可真像,看着正经,想得不正经,你们这叫什么?道貌岸然!”

余奥无所谓他们对他的嘲笑。

下一秒,厕所里传出周淡然惊慌失措的叫声。

其余人都是一副“又来了”的样子,撇撇嘴,耸耸肩。其中一个女生往余奥身边凑:“我说我十六岁,你猜我有没有谎报?”

余奥躲开:“阿关他……”

“安啦!阿关不会动她一根手指头。”

直到门板发出撞击声,其余人也将目光投了过去。

有人说:“见过不乖的,没见过这么不乖的。”

又有人说:“惨喽。”

这时,周淡然从厕所冲了出来,穿戴得还算整整齐齐,只是头发乱了,泪流满面。

她不管不顾地冲向包厢门。

“拦住她。”阿关一声令下。

第一个追上去的人是余奥。是余奥千方百计堵住了后面的人,接着又带错了路。是余奥放走了周淡然。

只可惜,在那一条曾经卖文房四宝的巷子里,周淡然还是被围追堵截了。

后面的事,姜半月在场,不用余奥再赘述。

排在贴鼻子的队伍中,下一个就轮到姜半月和余奥了。从始至终,姜半月神色平平,只有眉心鼓了个小包。她一共问了余奥两个问题。

第一个是:“你没有再和他们混了?”

余奥斩钉截铁:“没有。”

第二个是:“你找到她了吗?”

姜半月问的是白思。

余奥的答案是一样的:“没有……”

时间刚刚好,轮到姜半月和余奥。

姜半月把眼罩递给余奥:“你来玩一次。”

“姜半月,”余奥有预感,“等我摘下眼罩时,你就不见了吧?”

姜半月忍俊不禁:“你戏可真多。”

余奥不怕被姜半月笑话:“你保证,你不会不见。”

他只怕她会消失,而且,他有这样的预感。

“保证,”姜半月不像在骗他,“我保证!你别磨磨蹭蹭了。”

余奥蒙上眼睛,转了五圈,在黑暗中每一步都走得畏手畏脚,更对姜半月自叹不如——她的果敢,是他远远比不上的。贴上假鼻子,他一把扯下眼罩,没有看面前的小丑立牌,先回头找姜半月。

她没骗他。

她还在。

“哇!”她欢天喜地地指着小丑立牌,“余奥,你有透视眼的吧?”

余奥这才看到他把假鼻子贴得有多准。

大奖。

半人多高的毛绒玩具,兔子不像兔子,狐狸不像狐狸。

“还玩什么?”余奥问姜半月。

他还是说不清,道不明地惴惴不安,但只要一直玩、一直玩,似乎一切就不会结束。

“不了,”姜半月指向一张长椅,“我们去歇歇。”

余奥脱口而出:“我不累。”

“我累。”

连吃带玩儿的时候不觉得,一坐下来,天真冷。

余奥把大奖塞给姜半月:“抱着,暖和。”

“你都猜到了。”姜半月把拳头大小的安慰奖换给余奥。

余奥盯着没有了鼻子的安慰奖:“没有。”

“我都没说你猜到什么,你就说没有。”

“没有就是没有,我要是猜到了,我今天就不会来。”

姜半月不再和余奥兜圈子:“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余奥腾地一站:“谁让你说出来的?”

“你看,你就是猜到了。”姜半月拽了拽余奥的袖口,让他坐下。

余奥不坐。

姜半月推了他一下:“那你走。”

余奥老老实实坐下了。

“让我猜猜你在想什么?”姜半月把下巴垫在大奖的头顶上,“你在想,我挨了一刀是你害的,所以我要和你绝交了。你在想,我生你的气,气你不自爱,气你和阿关他们同流合污,所以我要和你绝交了。你在想,一晃这么多年了,我和你之间总是我说了算,我今天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又要和你绝交。”

“没有,”余奥否认了姜半月的最后一句,“我知道你有你的道理。”

“我不是因为你害我挨了一刀。”

余奥相信。

“我也不是因为生你的气。”

余奥相信。

他知道,姜半月有更不可撼动的理由。

“因为你不是我想要的。”姜半月字字铿锵,“你不要小看我才十四五岁,我知道我想要什么。”

余奥像是挨了一闷棍。她将他全盘否定。等于是一张试卷,她给他打了零分,不是从第一题到最后一题,他都做错了,是她说这一张试卷不属于他。

余奥的大脑一片空白:“对不起……”

“这不是对不起和没关系的问题。”

“你想要什么?我改。”

“你改不了。”

“我改得了。”

“这是什么?”姜半月指着她怀里的大奖问余奥,“兔子,还是狐狸,我给你一次机会。”

余奥仔仔细细看了三秒钟:“兔子。”

“是狐狸。”姜半月再指着余奥手里的安慰奖问他:“这是狗,还是熊?”

这次,余奥看了姜半月三秒钟:“狗。”

“是熊。”

“这不公平,你就是要判我错。”

“对。”姜半月威风凛凛,“你说是狗,我就说是熊,你说是熊,我就说是狗,就是我说了算,就是不公平。一样的道理,我想要什么,你改不改得了,也是我说了算。”

余奥哑口无言。

“余奥,你知道吗?”姜半月缓了缓语气,“你是我最特别的朋友。从小到大,我不缺朋友,像我这种普普通通的孩子,交朋友最简单了。但你不仅仅是我的朋友之一,我上小学时写过一篇作文,题目叫《我最特别的朋友》,写的就是你。老师没给我高分,老师说我写得假,说我编了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人物出来。当时我不懂什么叫不食人间烟火,后来慢慢才懂了,你的人间和我们的人间不一样。”

余奥的眼睛发涩:“我的人间比不上你们的人间。”

“对。”姜半月不客气,“你的人间太精彩了,说好听了是精彩,说不好听了就是太难了,我连玩游戏都只玩最简单的模式,高高兴兴通关比什么都强,更何况是我的人生。”

说得对,连余奥都觉得姜半月说得对。

他知道他身处于泥沼,凭什么让姜半月往里跳?

“我们不要每周都见面,”余奥一让再让,“一个月一次?两个月一次?半年,半年也行。”

姜半月摇头:“不行。”

完完全全没有转寰的余地。

“以后……”余奥请教姜半月,“我怎么办?”

姜半月手里还捏着她从安慰奖上一不小心抠下来的鼻子。

她交给余奥:“以后,你不要学坏,你不要回头,你眼睛长在前面,你不要觉得自己可怜,有我一个人觉得你可怜就够了,你要自信,必要的时候,你可以自称老子,老子就是最棒的,老子就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哥哥,以后……你好好的。”

余奥知道,这是姜半月最后一次叫他哥哥了。

他不知道他还在侥幸什么:“你决定了?”

“决定了。”

“老子说不行,也没用了?”

姜半月笑得开朗:“不愧是学霸,学得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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