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仨”
费博菁对董森郁的第一印象,其实很简单,那就只有两个字:
干净。
是的,就是干净,哪哪都干净。
他连皮肤色调都调和得冷暖得宜,肤色也均匀,下颌角和高挺的鼻梁显现出线条的硬朗,可偏生那一双眼睛是多情的,温温柔柔地垂下,成就了主人独特的俊逸气质。
董森郁身上穿着一件款式简单的白衬衫,两边袖子挽起的高度都一致,通身上看下来,齐齐整整,挑不出错处。
况且虽说他穿的是薄衬衫,显得瘦削些,却也掩不住那身材上程度刚好的健壮。
费博菁眼里流露出的,只有欣赏,大写的欣赏。
没想到海棋这样不拘小节的疯女人,丈夫竟是这样的人。
要知道,有时候海棋在办公室,白大褂的领子都没折好。
而受他欣赏的董森郁,脸色却是愈发铁青。
两人僵持在门口。
费博菁大概是看出来了,刚准备露出的笑容立刻收了起来。
算了算了,海棋身边的都是什么人,董林青!那可是比她更恐怖的女人。
与海棋交好的人,他费博菁还是越少沾染,来得越好。
“你就是费博菁?”董森郁眉头紧锁,先开了口。
他从前毕竟是刑警,有时候说话,还是带了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
果然,对面的费博菁立刻从他的语气中觉出不尽敌意。
“我是。”费博菁不自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董森郁冷冷望了他一眼,后又注意到他身边的海棋,连忙说道:“把海棋交给我吧。”
费博菁像是扫去身上的脏东西似的,生怕沾染了分毫污秽,迅疾将海棋丢给董森郁。
董森郁却碰触的及其小心,他冷冽的眼神,几乎在看到海棋的一瞬,就发生了转变。
他望着她,那是一种柔情到极致的眼神,似是落入水中的一滴淡墨,一入水便晕开,余下或浓或淡的瑰丽色彩。
眼见董森郁将海棋安安稳稳地抱在怀里,费博菁知道没有自己的事了,招呼也不打一声,只想蹑手蹑脚地离开是非之地。
“等下,费博菁。”董森郁却叫住了他,声音比方才柔和许多,“请你进来坐坐吧。”
这一刻,费博菁只觉得今晚要是有雷,估计都得砸自己头上。
他想着想着,想了半天,只想到大学生真是废物,走进社会,连推辞别人的理由都想不到。
虽然他早就不是大学生了,但这并不影响他把屎盆子扣在大学生身上。
“好……好吧。”费博菁没办法,最后也只能应这一句。
这董森郁还怪得体的,不忘对着司机张叔也嘱咐一句:“张叔,今天我们有别的事要聊,下次一定单独招待您。”
张叔应得谦逊:“我这样的人,哪值得您特地请呢。”
董森郁一向周到,特地嘱咐了一句:“就下周五的事,可不许迟了。”
随后,费博菁最后的救命稻草——张叔也离开了,他只能跟着董森郁一起,踏入海棋与董森郁的家。
“麻烦你自己先找个地方坐下,博菁。”董森郁招呼着说道。
那一声“博菁”,没带上姓,他声音听起来温柔又暧昧,听得费博菁一阵汗毛倒竖。
董森郁大概是抱着海棋进房间中安置了,这事估计还要些时候。
此时费博菁独自待在客厅,想遍了逃离的法子,直接溜出去吧,开门的声音太大,他怕被海棋老公发现,到时候更不好解释,这里又是十九楼,不便从窗户爬出去……
想了无数种法子,他得到了最佳的方案。
那就是……
地遁术!
可惜还不等费博菁开始实验自己的方案,董森郁便又从房间中走了出来。
“不好意思,让你白白久等了,这里是些自己做的点心,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尝尝。”董森郁一边说着,一边将茶几上一筐饼干一类的零食递给费博菁。
费博菁垂眸看了一眼那框中的零食,发现里面多是一些形状精致的马卡龙、黄油曲奇之类的。
如果放在从前,费博菁是绝对不会接过这种东西的,因为他不喜欢别人手工做的东西,总觉得不干净。
但现在……
谁懂啊,他真的喜欢甜食,还是做得这么好看的甜食,还是一个看着就干净的大帅哥做的甜食,谁会不想吃啊?
“谢谢。”他简短扼要地表达了最深刻的情感。
然后,他便从中挑出一个方才就看上的,浅粉色的蜜桃状马卡龙。
或许是注意到费博菁惊讶的神色,董森郁笑了笑,解释道:“为了照顾儿子,前两年我就辞了职,这期间反正也没事做,我就去学了西点。”
“……”费博菁没说话,但他望着董森郁的眼神已经与方才大为不同。
那是一种敬佩,纯粹的敬佩。
您真是一个完美的男人!
“嗯……所以,我和海棋有一个三岁的孩子,这个,你应该是知道的吧?”董森郁说得有些迟疑。
这有什么好疑虑的,费博菁毕竟调查过海棋,很快便点头称是。
“原来你知道。”董森郁点点头,一副了然神色,后来又问:“那你是一开始就知道,还是最近才知道的?”
费博菁觉得他这话问得莫名其妙,费博菁以前和海棋并不熟识,怎么会知道她有没有孩子,便应道:“最近才知道的。”
费博菁见他言行举止怪异,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但他只敢听着,也不敢多问。
“你是怎么知道的,海棋告诉你的吗?”
这下费博菁愣住了,他总不可能告诉董森郁,自己调查了他老婆吧?
“海副院长告诉我的。”他只能这样回答道。
“海棋告诉你的?”董森郁似乎是一听到这个,就来了兴致,连忙继续问道:“海棋都跟你说了什么,有没有告诉关于我的事?”
费博菁完全不明白董森郁为什么问他这些,只好实话实说道:“说过,她说我有点像你……”
“啊?”听到这样的话,一向温和从容的董森郁都脸色大变。
“你,你知道她这样说,你也不在意?”董森郁又问。
费博菁不明所以,他不理解自己是否留在实验室和自己像不像董森郁有什么关系。
“嗯,对啊,这是我的工作。”
“什么,工作?你们到底……你们玩得还挺特殊的。”董森郁神色复杂起来,线条柔和的眉毛皱在一起。
“等下,等下,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费博菁有些汗流浃背了,举起水杯放在嘴边,打算怒喝一口。
“什么误会,你和海棋不是在交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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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博菁险些把嘴里的水吐得满地都是,一边咳嗽一边奋力摆手否认。
“你说这是工作,所以,你们是权色交易吗?还是她也给你钱?”
费博菁将手搭在自己额前,他只希望这位帅哥是个哑巴,别再宣传这个恐怖故事了。
“所以你找我,是想让我们结束这种所谓的‘关系’?”费博菁反问道。
“不是,不是。”董森郁摆摆手,解释道:“我都想好了,如果海棋还愿意保持与我的婚姻关系,像你这样的人,再多多少个,我也不会在意的。”
“……”费博菁沉默了。
这哥们是有绿帽癖,还是真的很大度?
董森郁垂下眼,淡淡说道:“海棋以前……不大容易,现在她不论想做什么,我都只想尽力支持她。”
“……”费博菁再度沉默了。
他理解了,这兄弟是个傻缺恋爱脑。
本来是嫌麻烦不想解释的,但想到自己的清誉,费博菁最后还是说道:“我不知道海副院长到底有没有情人,但我不是,我只是她的下属,仅此而已。”
他解释得很认真,董森郁望着他的双眼,目光中渐渐迸发出欣悦。
“真的吗?”他似乎还是有些迟疑,小心翼翼地问着,湿漉漉的双眼中,透出别样的情感。
“我向你保证。”费博菁回答。
“多谢你。”董森郁高兴地扯过费博菁的手,上下摇晃着,吓得费博菁一激灵。
过了一会儿,董森郁兴冲冲拿出一个装满了点心的盒子,“这些都给你。”
误会也都解释完了,董森郁还非说要送费博菁回去。
月亮都掩映在云间看不清了,费博菁才终于摆脱了董森郁。
一回到家,几乎没有片刻犹豫,他很快便直向地下室奔去。
夏夜大概真的很凉吧,凉得人浑身都冰透了。
否则费博菁在看到地下室的景况时,也不会浑身都冰冷得像落入了冰窟。
地下室里空空荡荡,只有冰冷的机器和宁静的水池。
不管费博菁怎么呼喊,那个熟悉的身影也没有出现在他眼前。
费博菁骨节分明的手指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攥成了拳头,他很快就想起了什么,连忙跑到电脑桌前,点开一个软件。
为防不测,他在绮芙身上安装了定位器,这个软件正是用于监测她位置的。
很快,凭借软件,他便在地面上找到了本该是安装在绮芙身上的定位器。
他的小人鱼,真的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