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虽然还有些恍神，但看到台下的摄像机将镜头对准她后，安若不慌不忙地放下高脚杯，用餐巾轻轻擦了下嘴角优雅起身，朝在座鼓掌的众人微微点头致意后便抬步向台上走去。
她走路带风，身姿摇曳，如一支幽谷兰花，气质清新优雅。
一对璀璨的钻石耳坠配上微卷的短发，又显得有几分俏皮可人。
上台后，主持人让她与言锡站在一起，安若从容地从他手中接过水晶奖杯，巧妙地避开了对方投过来的视线。
“恭喜。之前有幸看过简女士的几幅画，画风十分独特，令人印象深刻。”言锡勾起嘴角，如胶水般黏在她脸上的眼神晦暗复杂，眼底仿若藏着汹涌的暗流。
“没错，而且简女士去年还被全球艺术周刊评为最具收藏潜力的十位新生代画家之一，获得银狮奖可谓实至名归！作为第一位华裔画家得到这个极具含金量的奖项请问有何感想？”主持人没发现二人的异样，按照流程开始采访安若。
安若嫣然一笑，唇边露出浅浅的米窝，她用纯正的中文回答道：
“这是WS双年展第一次在中国举办，我很荣幸能受邀参加这次的颁奖礼。说实话没有想到自己能拿到银狮奖，我认为提名里各位画家的作品都非常优秀，有很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
“感谢WS对我的认可，借此机会我想向各位宣布我已经申请改回中国国籍，所以今天我想以一个中国人的身份领取这份荣耀。谢谢大家！”
在主持人的赞叹声和雷鸣般的掌声中，安若欠身致谢后朝台下走去，言锡紧跟在她身旁。
下台阶时，言锡主动伸手想扶她，安若装作没看见，径直回了自己的座位。
随着最后两个奖项颁发完毕，颁奖典礼也接近尾声。
爵士乐队在台上演奏着结束曲，现场的气氛也活跃起来，熟识的人开始相互走动敬酒。
偷瞄到言锡正在远处和主办方的人交谈，安若拿起外套准备趁此机会提前溜走，却遇上了评审团的一位评委过来找她聊天，希望她能接受自己创办的杂志的专访。
礼貌地接过对方的名片，为了能尽快结束对话从这里脱身，安若只好答应空出时间后会与她联系。
刚想转身离开，却不知被谁猛地推了一把，安若撞到旁边端酒的侍者，脚一崴跌坐到地上，被红酒从头淋了一身，狼狈极了。
这动静引起附近人的注意，空气在一瞬间安静下来，安若挪动左脚却换来一阵刺痛，她低头一看发现脚背被玻璃碎片划了一道口子，血迹斑斑。
安若怔了几秒很快反应过来，她往四周张望想寻找能止血的纸巾，忽然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逆光穿过人群大步走到她身前。
“还好吗？”言锡脱下西装外套披到安若肩上，蹲下身正想扶起她，余光瞟到她脚上的伤，眉头蓦地一紧。
他目光凌厉地扫视了一圈周围聚集的宾客，脸色阴沉地解下领带小心翼翼地将安若的伤口包扎好，然后一把将她抱起，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快步离去。
“我的伤没那么严重，可以自己走的...”安若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赶紧搂住他的脖子，小声抗议道。
“现在不和我装听不懂中文的外国女郎了？”言锡睨她一眼，脚步未停。
“……”没想到自己那点小伎俩早已被他识穿，安若咬住下唇不再吭声。
“言先生。”眼镜青年匆匆赶来。
“去查。还有让人送两套衣服上来。”
言锡抱着安若从专属电梯去到顶层的私人套房。
为她紧急处理了伤口以后，安若便进了浴室清洗身上的污渍。
听着里面传来的哗哗水声，言锡在浴室门外站立了许久，像是在确认里面的人没有就此消失才回到客厅继续等待。
安若裹着白色的大浴袍出来时，客厅里放着悠悠的爵士乐，言锡撑着头倚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她忽然有些进退两难，踌躇在原地。
“傻站在那做什么，过来。”听到脚步声，言锡缓缓睁开眼，看到安若站在门口不肯靠近，舒展开的眉心又拧成一团。
“今天多谢你。”安若犹豫了两秒，还是走到他对面的贵妃椅坐下。
“怎么头发没吹干就出来了。”
盯着她白嫩的小脸看了一阵，心中本来有很多话想问，最后却只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当初为什么一声不响地离开？」「为什么改名？」「为什么故意装作不认识我？」……
或许是不愿听到她说出自己不想听到的答案吧，原本以为经历过这么多以后，他早已无所畏惧，没想到竟还有退缩逃避的时候，言锡自嘲地想。
摸摸湿漉漉的头发，安若才发现自己忘记吹头发，正想起身，头顶就被一块柔软的厚毛巾所覆盖，头皮被言锡轻柔地摩擦着，十分舒适。
“谢谢，我自己来吧。”并没有沉浸在这样亲密的氛围中，安若向后一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见他识趣地退开，安若暗自松了口气，接过毛巾默默地擦拭着湿发。
忽然觉得脚上有些痒，低头一看原来之前的防水创可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松掉，而言锡正在帮自己重新消毒。
酒精刺激到伤口的强烈刺痛感令她忍不住呻|吟一声，言锡的手一顿，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然后俯身在她的伤口处轻吹两口气。
盖在毛巾之下的脸颊忽然有些发烫，怕自己再发出奇奇怪怪的声音，安若死死咬住下唇。
而言锡却像是和她作对似的，见她不出声反而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安若痛哼，想要抬脚去踢他，脚踝却被他死死握住。
“你放手！”她像只炸毛的猫冲他嚷道。
仿佛把她的话当作耳旁风，那人只是轻笑一声，但动作却变轻了。
知道自己被捉弄了，安若不甘心地继续挣扎着，企图挣脱他的钳制，没注意到宽大的浴袍已经渐渐松开，露出半截如羊脂玉般的大腿。
很快她发觉到不对劲，原本止痛的呼气渐渐上移变为温柔的细吻，冰凉的手指也从小腿处探进了浴袍下摆。
阵阵酥痒感不可抑制地传遍全身，安若倒吸一口凉气，连忙伸手去推他，却被言锡偏头躲开，手指反而被他一口|含|住。
感觉到指尖被他啃咬着，安若如触电般抽回手，重心不稳地歪倒在躺椅上，没等她再起身，那人已经趁机覆了上来。
被言锡紧紧地压在身下，浴袍散乱开，大片雪白的肌肤从领口处露出来，引人遐想。
再次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木质香味，安若呼吸一滞，忽地感觉有些喘不上气。
言锡的脸越靠越近，滚烫的鼻息带着淡淡的酒气扑散在她脸上，连带着周围的空气也变得十分醉人，安若觉得脑袋开始发晕，像是快要宕机了一般。
就在那张薄唇即将贴住她的双唇那一刹，安若用尽最后一丝理智偏过头，避开了他的吻。
还没来得及缓一缓，那人绵密的吻已经落在了自己的侧颈上。
“若若，只要你说不，我就停下来。”言锡一边轻喘，一边哑着嗓子在她耳旁呢喃。
说完，安若的耳垂就被他含在嘴里，轻轻玩弄着。
这人实在狡猾，熟知她的每一个敏感点，没说出口的那个「不」字，化作一声浅吟溢出喉咙。
没听到她的拒绝，言锡越发得寸进尺，浴袍不知何时已经被他褪到脚下，肌肤完全暴露在空气中，安若却觉得热得快要燃起来了。
虽然很不情愿，但身体的本能反应让她不得不承认，她和这个男人之间存在着无法抗拒的荷尔蒙吸引力。
意识到这个不能忽视的事实后，她不再抵抗，主动迎合上去，开始享受他带给自己的无法言喻的美好体验。
随着一波又一波的巨浪冲击着她的每一根神经，安若脚趾蜷缩大脑一片空白，任由自己沉溺在这片无边的欲海里……
一直折腾到后半夜，言锡才放过她，共赴云雨后，安若累极，因为倒时差昨天只睡了几个小时，很快便沉沉睡去。
而躺在她身侧的言锡却迟迟不肯睡去，看着安若蜷缩在自己怀里熟睡的模样，他心里涌起一种失而复得的满足感，就像身体里那块缺失的空洞终于被填满。
他痴迷地用手指一遍又一遍轻轻地描绘着她的轮廓，如同捧着一件珍宝般在她额头印上一吻。
“终于找到你了。”
——
没有任何征兆，言锡突然惊醒，伸手一摸发现身旁空空荡荡，搂在怀中的人儿已经不见踪影，他紧蹙眉头立刻翻身坐起。
“若若？”
卧房里安静得只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昨晚的一切如同一场梦境，变得遥远与不真实起来，心脏猛地一缩，他试探地出声呼唤，声音里竟带着一丝恐慌。
没有等到想象中的回答，言锡正准备起身去找人，浴室的门忽地被打开，安若裹着浴巾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醒了？”安若走到穿衣镜前，没有避讳地开始穿戴内衣。
“怎么不多睡一会？”言锡悬空的心终于落下来。
晨光从窗帘的缝隙照耀在安若身上，将她笼罩在一片朦胧的光晕中，如凝脂般的肌肤白到发光，不知为什么言锡觉得这一刻她就像女神维纳斯，圣洁又性感，只能远观不可亵玩。
“今天还有工作。”衣橱里挂着两套言锡为她准备的新衣服，安若目测了下尺寸应该是合身的，但她还是换上已经干洗好的旗袍。
“几点结束，我去接你吃饭。”言锡慵懒地靠在床头看她戴耳饰。
安若手上动作顿了顿，她转过头看向床上那个姿态诱人的男人，眼神一片清明。
“言锡，大家都是成年人，你应该很清楚一夜情并不代表什么。虽然你让我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但我想我们之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拜。”
说完，安若拿起珍珠手包冲他淡淡一笑，转身开门走了出去。
直到听到玄关处传来关门声，言锡才从呆愣中回过神，他从没想过会从安若嘴里说出拒绝自己的话。
两人虽然多年未见，言锡自以为依旧能掌控一切，只要他勾勾手指，她就会乖乖回到自己身边。
但安若现在的变化却让他始料未及，她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会让自己予取予求的「乖女孩」了。
“派人跟着她，我要知道她的所有行踪。”
言锡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站在酒店门口打车的曼妙身影，他拨通电话缓缓说道。
——
回到自己入住的酒店后安若才舒了口气。
按照言锡一贯霸道的作风应该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才对，没想到今天他竟然没做过多纠缠就让自己走了，安若暗自庆幸。
换下衣服，轻抚着身上那些欢爱后留下的痕迹，他的体温和触碰似乎还残留在肌肤上，她觉得身体又开始微微发热。
这几年她不是没有交往过其他对象，却没有一个人能像言锡一样能带给她这样强烈的契合感。
也许是老天作弄人，三年前她决然地逃离了他的世界，然后绕了一大圈，两人仿佛又回到了原点。
窗外一片银杏叶随风飘落，安若的思绪也随之飘远，飘回了她和他相识的那一年，同样是在金秋的九月，那时她还叫安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