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毛绒绒和滑溜溜
第五章
为了表示对于婚事的重视，双方家长组织了两次正式会面晤谈，就领证时间、婚宴举办时间、地点等多项重大事宜进行了多次友好协商，终于风风火火地赶在年前把事情确定了下来。没有给段尔度任何插手的机会。
边上坐着小板凳围观的段·吃瓜群众·尔度：……明明只是两个人的故事，为什么你们全都有姓名？除了我。
但这些都并不妨碍她和周衍微之间的感情进度。
这天晚上，趁着全家都在看着春节联欢晚会，段尔度悄咪咪地把自己的椅子往后头挪了挪。
段追风和白柳柳正沉浸在火花家族的小品中，当然，他们每年都是如此热切地关注这场盛会，无论什么节目都能看得津津有味。一个戴着老花镜兴致勃勃地致力于研究分析人类社会行为，希望从此中获得灵感完成兔族文化融合趋向预测报告，争取在兔族史中能够留下自己的光辉痕迹，另一个则是努力吸取中老年人类服饰审美元素，立志追赶时代潮流，成为最靓最潮老兔。
其他长老虽然并不一定如他们俩这般野心勃勃、志存高远，但基于此地的人类在这一晚每个频道几乎仅只提供这一个电视栏目，他们又搞不懂手机之类的电子产品玩不转那些什么叫做“阿皮皮”的东西，也就无从选择，热热闹闹地围在了一起看节目。
“这个人好像有点眼熟啊？”
“哪个哪个？”
“就这个毛掉光的呀！你不记得了？去年不就是他吗？”
“你肯定记错了，去年那个脑袋要比他亮一点！肯定没错！不是他。”
“怎么脑袋没毛的这么多呀！哎呦，真是！”其中一位长老长吁短叹，很是为此感慨地说道，“人的伙食也不怎么好嘛。”他啧啧嘴。
然后各位长老都就此大发议论，夸赞了一番兔族健康合理的膳食结构，又回顾了一年中兔族新生崽成长情况，展望未来培养兔族人才兴旺兔族的长远计划，如此种种，慷慨激昂，颇受鼓舞。
小辈要么是躲在后头扒拉着手机，要么是坐着闲聊，偶尔被长老叫到，便齐齐地配合走流程，发出“嗯嗯嗯对对对是是是没错没错厉害厉害”诸如此类的应和声，可谓尽职尽责，牢记捧场要点：一及时二响亮三诚恳。
往年她应当也是其中一员猛将，同辈中的佼佼者。今年却有了改变。
“你要跑哪去？”大表哥蓝燃的声音。
她刚迈出门槛一步，心虚地回过头，见蓝燃正面朝着她这个方向，果然方才那句是在问她的。
段尔度干笑了两声，“出去散散步。”回答完，生怕他再要继续问，趁着他没太留神拦不住她，拔腿就跑。
“嘿！”他看着她噌地一溜烟跑得没影，都来不及叫住，纳罕地嘟囔着，“大晚上的你散什么步？也不嫌冻得慌……”这人急急忙忙的连外套都没穿上还搭在门边的板凳上，蓝燃冷哼了一声，心道等着冻麻爪吧。
段尔度一溜小跑着出了院子，直跑到了巷口才缓下脚步。她远远的望见一个男人站在马路对面的路灯下，忍不住微笑。
在铺天盖地的昏黑中，只有他站在光亮中的身影，她目不转睛地遥看着他，以至于忘记了上前。直到男人转过脸无意间瞥见她，朝她摇了摇手臂，她才愣愣地跟着摆了下手，然后小炮弹一样冲了过去，直直地、没有遮掩地朝着周衍微跑去。
她一下子撞进他的怀抱里，两手抱着他的腰。
“冷不冷，怎么不穿外套。”他伸手搂着她的背，轻拍了拍，像是要拍去她身上的寒气。
段尔度摇了下头，“不冷不冷，看见你就暖和了”话音刚落紧跟着就是一个喷嚏，她打了个哆嗦，随后心虚地抬头看着他。她也想不到打脸会来得如此迅速，尴尬地笑了几声。
“都这样了还说这种话。”他轻拧了一下她的脸颊，对于她时刻保持着的油嘴滑舌又是气又是好笑。他低头拉下羽绒服的拉链，两手朝向身后，一只手利落地拉着另一只手的袖子就将身上的藏蓝色羽绒服脱了下来。
还没来得及反应，呼啦一声，她就被宽大的外套罩了个严严实实。她甚至能感觉到羽绒服上残留着的他身上的余温，一瞬间便将周身的寒意驱散了个干净。
她从外套下挣扎着探出头，白净的脸看上去越发的小巧，他勾起唇角，默不作声地拉过外套连着的帽子给她扣上。带着白毛边的帽子一盖上，她的脸就被挡得看不见了。
“不要。”她叫呼着，要把衣服拉下来，“这样你不就没得穿了。”
然而刚动了两下就被他牢牢抱住动弹不得，“好了别乱动了，到时候两个人都冻着了怎么办。”他慢悠悠地说着，清冷的嗓音在空旷中响在她的耳侧略靠上方的位置，低沉又性感的声音。
她抖了抖耳朵，差点一个激灵抖落出原形。她不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尖，好像有点烫。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呼了一口气，庆幸宽大的帽子没在刚才的挣动中垂落，叫她能够安稳地不必担忧在他面前暴露原形。
因为忧心今晚自己维持不好耳朵的形态，她不再提还他外套这话茬，虽然仍旧心疼自己貌美又体贴的人类丈夫，也只能昧着良心接受了他的好意。心中却是万分愧疚于自己从前过于懒散以至于没能修习好化身的本领。
她主动地牵住周衍微的手，“在这里等很久了吗？”
“没，刚到一会儿。”他笑了一声。
突然天边亮了起来，劈里啪啦的响声接连不断。
“快12点了。”她欢呼着。
黑成如墨汁的天空中烟花绚烂地绽开，或是火红或是金黄的亮点四散着从空中流泻而下，如同金色的凤羽落入这寂寥而平凡的尘世。然而还等不及惋惜，便又是一朵接着一朵的烟花窜上来，映亮这无边的夜色，仿佛是在墨色的纸张上洒上金沙，一下又一下，遥远的神明挥着手，片刻不停地绘制新的画作。
“5！”
不远处的许许多多人家亮着灯盏，能够隐约听见嘈杂的人声。
“4！”
她看着手机上的倒计时跟着报出声，一边紧拉着他的手。
“3！”
他低头看向她。
“2！”
她的手攥得越发紧，显得兴奋又紧张。
“1！”
数到最后这一声，她笑着大叫，“周衍微！”
“新年快乐！”轰鸣的烟花终于在这一刻达到顶峰，仿佛全世界都在这一刻欢呼雀跃。
万家灯火，热闹非凡。
她忘乎所以地蹦蹦跳跳的样子，她的帽子跟着一颤一颤，周衍微看着她，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跟着笑起来。
“新年快乐尔尔。”他回道。
她没有听见他的这句回答，然而却像是忽然感应到一般默契地转过头来，“今年！”
周衍微接住扑到怀里的女孩。
“今年我就要嫁给你啦！”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说道，又退后了一步，仰着脸，“周先生，今年，我就会成为你的妻子！”她郑重其事地宣布，然而说完又没憋住捂着嘴笑了起来，笑得东倒西歪，拉着他的手不放。
周衍微感觉得到这一刻的心动，不再多做思索，顺从着内心。他俯下身，在她惊吓到的目光中，低下头吻住她柔软的唇。
温热的气息交缠，他托着她的后颈不允许她逃离，气息渐渐变得滚烫。
这只大胆的兔子在这种时刻难得地显露出怯意，因为这种陌生的亲近，这种陌生的悸动。一时间的胆怯下，又在避无可避的交锋中闭上眼睛，狠下心揪着他胸口的衣服选择留下继续同他搏斗。然而呼吸却是渐渐急促，世界仿佛在此刻静止，只剩下了她和他，只剩下了相触的肌肤与敏感的感知。
在她彻底腿软之前他搂着她的腰，轻笑着放过她，声音却是低哑，鼻尖轻轻蹭着她的脸颊，缓慢而暧昧，“我等你，尔尔。”呼吸炽热，带着克制的欲望。
等着你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