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分
谢清徐回到客栈后并没有休息,而是一直在想办法去见邓太师,几番关门不见后,谢清徐打算另辟蹊径。
邓太师家中人丁兴旺,长孙邓慧行已有十七岁,最爱与一些文人雅客吟诗作对,最是崇拜那些文豪,他自己虽也小有文采,但终究还是与那些真正的文人差了些,这些天赋上面的东西,一时半会还真的追不上去。
因此很多人都会嘲弄邓慧行附庸风雅,他也不过是个庸才,这些言论邓慧行听到过,说不介意是假的,但他总不是不会将这些东西放在心上。
谢清徐打听到这些后,便把心思放在了邓慧行身上。
听闻城中要办诗会,谢清徐便混了进去。
而温寻玉在此期间,倒是和唯轻四处闲逛,请邓太师回朝这件事对她而言是无所谓的,第一,她对这个世界并没有归属感,这个国家是好是坏她根本不在乎,第二,她要想办法回去,此时最重要的不是谢清徐,而是她自己。
所以温寻玉很快就闲逛到了寺庙。
她每到一个地方就去逛寺庙道观,凡是和玄学扯上关系的,她都要去看看。
温寻玉来到庙里,请了三支香四处摆了摆。
看到一个桌前正坐着一个年轻的和尚正在和人解签,于是她也过去求了只签,是一只中吉签。
她拿给小师傅看,小师傅告诉她,命途多舛,最终必会苦尽甘来。
苦尽甘来,那是不是就是说她能回家。
温寻玉大喜忙道:“小师傅您再看看,我能不能回到故乡?”
小师傅看了看签又看了看她,抿了抿嘴笑道:“女施主,何不随遇而安。”
温寻玉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
“什么意思?”
小师傅却没说话,只是将签还给温寻玉。
此时时身后出来一位老和尚,他走到温寻玉面前单手立于身前眉眼平和:“女施主。”
小和尚闻声站起来:“师傅。”
老和尚示意他坐着,然后将温寻玉请到别处,两人坐在一片僻静的属下。
“女施主很想回到故乡吗?”
温寻玉点头:“那是自然,师傅,我真的回不去了吗?”
和尚摇头:“世上的命运总是难以预料,我们也并非神佛看不透一个人的一生,但施主来了此处,许是命里就有这段缘分,又何须这般苦恼,缘尽了就走了,缘未尽便走不掉。”
“可我不属于这里。”
“真的不属于吗?”老和尚看了看远处的蓝天,神情一片祥和:“若是不属于这里,又怎么有那么深的羁绊。”
“什么意思?”
老和尚笑了笑道:“施主何不仔细看看这个世间。”
说着他站起身来朝远处走去:“因缘而来,因缘而散,缘分未尽,缘来,可跨越山海。”
他说的高深莫测,温寻玉听的云里雾里,但她明白了一件事,她可能回不去了。
下山的路显得格外的漫长,夕阳将她的影子拉的很长。
明明天空和那个世界一样,可偏偏却不是同一个世界。
温寻玉回到客栈的时候有些忧心忡忡。
谢清徐不知道她为何忧愁,只是和她说,他找到了见邓太师的方法。
温寻玉说着恭喜,心里却一直想着,回不去了,我可能回不去了。
第二天晚上,谢清徐出门了,温寻玉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谢清徐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但此时也实在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询问她了。
只是临走时说道:“等我将邓太师的事情解决,你想去哪里玩,我就陪你过去。”
温寻玉抬眸看着他。
幽暗的屋内烛火闪烁,她看着谢清徐换好衣服,正低头系着腰带,她想老和尚说的缘分是不是就是谢清徐,她因为谢清徐而来。
倘若她真的回不去了,那么谢清徐就会是她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依仗,还有温家,只是她不敢靠近温家,她害怕自己这个冒牌货暴露了,温家会成为她最大的仇家。
她起身走到谢清徐面前,一把搂住他的腰。
谢清徐愣住,有些不知所以,他低头看着身前的人,将手从她臂间抽出,然后拍了拍她的背,心里却有些莫名的温暖,他语气轻柔又带着几分小心:“怎么了?”
“没怎么?”温寻玉知道自己只是一时脑子抽筋了,才会突然抱住他,她松开手小声道:“出门小心点,不要和人起冲突,有人打架你就躲着,不要受伤了。”
她的叮嘱很生硬,像是不好意思说这些,却又因为担心而忍不住要说。
“只是去吃饭。”
温寻玉点头,视线却依旧不敢与他对视:“早去早回。”
谢清徐正了正衣服,目光却一直落在她身上,他走到门口后又转身回到她面前站着,温寻玉不解的看着他,只见他抬起手落在他的脑后,轻轻搂住他,温寻玉的耳朵贴在他的胸膛,听你这他胸口传来有力的心跳。
他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心情不好,但我想让你知道你的一切烦恼都可以和我说,我们可以一起解决它。”
说完,他只给温寻玉留下一抹挺拔的背影,还有耳边的余温。
温寻玉沉默良久,她想,或许可以试着相信一下谢清徐,相信他因为剧情的改变而变好了,也要相信,她不会走上原文女主的道路,原文里谢清徐联合公主毒害圣上拥护新帝的事情也不会发生了。
谢清徐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
温寻玉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直到听到推门声响起,她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谢清徐满身酒气的走了进来,温寻玉立即坐起身子。
“怎么回来这么晚?”她起身去点蜡烛。
却被谢清徐拉住,他将温寻玉拉到怀里紧紧的抱着,温寻玉感受到他的拥抱十分的用力,仿佛要将她的肋骨给勒断了。
“谢清徐松手,我要喘不上气了。”
闻声,谢清徐才缓缓松开他,只是黑夜中,那蕴满酒气的眼神却多了几分杀气,他缓缓闭上眼睛道:“我好累。”
然后就这么的倒在了温寻玉的身上,昏睡了过去。
第二日谢清徐清醒时已经是中午了,他起身穿好衣服正准备出门,就看到温寻玉端着吃的过来,她朝谢清徐一笑:“醒了,吃点东西吧。”
她这么一笑,倒是让他心里的阴霾扫却几分。
两人坐在桌子旁,吃着东西、
谢清徐道:“今天下午我们要去邓太师家里一趟。”
“我也要去?”
谢清徐点头道:“昨晚就是由邓慧行牵头,与邓太师吃了顿饭,也聊了许多,所以今日我们一起去见见他,然后就可以回去了。”
“那行,早些回去也好,路上还得耽误不少时间呢。”
温寻玉低头吃着碗里的饭菜,却没看到谢清徐看她的眼神,带着几分探究与忧愁。
饭后,谢清徐试探性的问道:“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倘若有一日我与你的父亲站在了对立面,你会离开我吗?”
正在挑选衣服的温寻玉听到此话动作一滞,心里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她记得原文中,谢清徐杀了温家满门,虽说是因为少年时温家对他的虐待,但更多是的还是与他父母有关,虽然原文并没有太多描写,但她也知道,谢清徐父母含冤而死,温家是帮凶,或者说是凶手的拥护者。
果然,有这么一层关系在,她想轻而易举的改变剧情怕是不能够。
虽说温家并不是主谋,也不是帮凶,但是他是凶手的支持者,那么就是与谢清徐敌对。
温寻玉自己都没察觉自己的手有些微抖,她故作镇定的说道:“好好的为什么非要敌对,若是我父亲朝堂上对你又争对,我回头和大哥说一下,让父亲收敛收敛。”
她不敢正面回应,因为温家和谢清徐她都惹不起。
没有正面的肯定那就是否定,她不会坚定的选择自己,这是谢清徐的想法。
谢清徐没有再问,只是带着她去了邓家。
邓太师早早叫人备好了宴席。
不过温寻玉有些奇怪,邓太师一开始不是见都不想见谢清徐的,怎么如今看到谢清徐倒像是许久未见的老友,神情慈祥的像是在看自己的亲孙子。
他看到温寻玉时,笑容收敛了许多,只是淡淡说道:“公爵府的千金。”
温寻玉朝他行礼,他点了点头道:“倒是般配。”这话听不出夸还是贬。
“沉儿啊,吃些,我记得你父亲当年最爱吃的就是鱼。”他夹起一块鱼肉放在了谢清徐的盘子里。
说罢,一旁的邓慧行轻声的咳了一下,邓太师的脸色有些变化,扫了一眼温寻玉。
谢清徐看在眼里,然后说道:“无碍,我的事情我夫人都知道。”
邓慧行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们倒是坦诚。”邓太师胡子花白,小口的吃着菜。
“我能有今天这番成就,多亏了我夫人帮忙,若不是她,这科举我都没办法参加。”谢清徐此时给足了温寻玉的面子。
邓太师对她的眼神从冷漠明显变成了慈祥:“倒是贤妻。”
温寻玉并没有因为邓太师的改观而高兴,她并不喜欢别人夸奖自己是依靠别人身份来夸,而是希望夸自己时是温寻玉这个人,而不是某人的妻子,某人的女儿,某人的朋友。
好像她的光芒必须要依仗别人的身份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