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支10-2-黄少天
分支10-2-黄
你的选择C/拒绝，留在G市，人生·黄少天支线加载中……
时间-2021年8月10日（S6夏休期）
地点-G市
滴滴。
岑婉闭着眼关掉闹铃。
十分钟后，洗手间的灯亮了起来。
水滴顺着睫毛流下，啪嗒一声滴到池底。镜子里的女生抹去脸上的水珠，视线在造型一黑一白、完美对称的水杯上停留了一瞬。
她的表情很微妙，像是笑了，又似乎有点恼。
“真是可怕。”岑婉想，“我已经开始习惯这里了。”
她把牛仔外套披到身上，顺手整理了一下内衬。
一切都很完美，但她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岑婉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用指尖点了点光裸的锁骨。
她知道为什么了。
V字的金色项链随主人翻身的动作牵出一节，在凌乱的被枕中，闪着暧昧的光晕。岑婉看了一眼黄少天虚掩的房门，悄声走了出去。
少了一条项链，脖子还真有些冷。
“靓女，出来买早饭穿这么多啊。”老板一边跟她打招呼，一边用塑料袋把早点装起来，这些天下来，他们两个对这套流程都很熟悉了。
“嗯，是吗？”
“脸都热红了。”
岑婉眨了眨眼，心说这大概不是热的：“啊，估计是外套比较厚。”
“我们这里夏天就这样，外省人都不习惯。”
“K市确实凉快些。”
“你是K市人啊？跑好远来这里哦。”
岑婉没有解释过多，只说：“说远也不远，我明天就回去了。”
“抹个零付二十就好。”老板点了点数，见岑婉似要推拒，赶紧抢道，“这段时间你特登照顾我生意，我都知，唔使客气啦。”
“那……”岑婉无奈，只好笑着应下这份蕴着烟火气的人情，“阿叔多多保重。”
“得闲多啲嚟玩——”
亲切的方音渐渐消隐，岑婉走上人行道，仔细谛听这座城市醒来的声音。
12天不足以养成一个习惯，却能让她产生一种归属的错觉。
S6总决赛结束后，她很快回到H市。本想稍待几日就离开，奈何外祖父母不想放人，蓝雨作为新科冠军也忙得够呛，一二来去，直到7月下旬，岑婉才以返工为借口，一个人拖着行李箱再次出发。
“话说你家里人知不知道你来G市了啊？”黄少天一边把岑婉的指纹录入公寓的门锁，一边嘀咕，“虽然我这里客房多的是，比酒店方便多了……”
“有乐哥帮我担保，他们也不多问。”岑婉看了他一眼，“你想我怎么说？”
“……”黄少天脑子里一瞬间闪过很多答案，但每一个的后续都相当不妙，“当我没说。”
“家里没事，我能搞定。”
“不是，你这搞得好像我居心不轨似的，暑假酒店就是很贵啊。”黄少天从短暂的失语中回过神来，越想越觉得自己冤，“你又不是不知道战队那边还有点事要收尾，我这段时间都住宿舍，这里就你一个人……”
“你要做张无忌，我没意见。”岑婉突然笑了，“怎么，还不许我做周芷若了①？”
当时黄少天的表情真的很有意思，她回忆到这里，不免遗憾自己没拿手机拍下来。
岑婉把塑料袋换到左手，将右手大拇指贴在电子屏上，“嘀”的一声，大门自动解锁——
公寓跟她离开时一样，静悄悄的。
岑婉花了一分钟安顿好行装，又在经过走廊时花了五秒钟欣赏她亲手挑选的唱片机，才缓缓推开那扇熟悉的门。
她扫了一眼，果然在枕头旁边发现了项链。黄少天似乎并没有听见动静，仍然团在被窝里一动不动。
岑婉将手搭在被子的边缘，轻轻摇了摇。
亚麻短发抖了一下，片刻后，一双没有聚焦的睡眼露了出来。
岑婉压下笑意，伸手贴了贴他的脸颊：“早上好，少天，生日快乐。”
黄少天艰难地从床上翻身坐起，打了个哈欠：“……现在几点了？”
“十点。”岑婉把窗打开。
日光随风洒进来，床上的人镀上一圈毛茸茸的金边。
她俯下/身，吻了吻自己最钟爱的金色，顺手抽走枕下的V字项链：“早饭我买好了，等你一起。”
“嗯，我这就起来。”黄少天终于回过神，“你有什么东西落在我这里没拿走吗？”
岑婉摊开掌心，项链像瀑布一般流下。
“哦，是这个啊。”黄少天应得很冷静，岑婉有点怀念半个月前手足无措的“张无忌”，“等阵我给你戴上。”
“等你起来再说吧。”
岑婉丢下这句话，便往客厅走去。
她在墙壁的立架前挑选了一阵，最终抽出一张唱片，放在机器上。唱针划过黑胶的声槽，岑婉一边轻哼着旋律，一边把早点拆盒，一一摆开。
那条项链松松垮垮地圈在手腕上，随着她的动作，间或磕到桌沿发出几声脆响。
“我发觉这个当手链也蛮好看的诶……别动。”
后颈的碎发被轻轻拨开，岑婉没有回头，只是看着熟悉的V字重新出现在她的胸前。
“……好了没。”
“靓女你能不能有点耐心啊，这才过去几秒钟，要对职业选手的操作充满信任，知道吗？”
她自己来的话可能一下就扣上了，岑婉无奈：“你的手有点烫。”
“明明是你血气不足的毛病，怎么能栽赃到我头上呢，好了！”黄少天满意地审视了一番自己的作品，顺便帮岑婉拉开了椅子，“平时要注意颈椎保暖。”
“是是，谨遵圣旨。”岑婉应道。
两人坐下，终于吃起了这顿迟来的早午饭。
“你的飞机是明天几点啊？我陪你去机场吧。”黄少天问。
“你不是还有个直播吗？我现在基本没什么问题了，自己去就行。”
“我送你去。我跟经理那边说了，到队里集合之前的这几天就当我死了……呸，总之是不要来找我。”黄少天看到岑婉扬起的眉毛，连忙改了口，“普通上班族都有年假，我这职业选手夏休期连完整的一周都凑不出来，这像话吗？！”
“没办法，新科冠军嘛。”
“队长酒都喝了三四席了，得亏他手速也没什么下滑的空间，不然我们蓝雨的蝉联大业可要寄了。什么？你说他心碎？晚上他过来吃饭你尽管问他，看他生不生气。平时拿这话自黑最多的就是他自己……”
岑婉从密集的语流里挑出了重点：“喻队晚上要过来？”
“是啊，过生日嘛，我还是想叫几个朋友一起聚聚。”黄少天说，“本来想叫老应他们的，后来一想你都不认识，那还不如把队长和王杰希叫过来。”
“王队也在G市？”
“他昨天去隔壁Z市喝喜酒，队长就问他要不要顺道来G市转转——你别误会，他可不是专门跑来给我过生日的！”黄少天想起很久以前的CP话题，突然警觉。
“原来如此。”岑婉点了点头。
“我还没跟队长他们说，看你怎么想，你答应的话，我就给他发消息说一声，不然就我们两个人，也挺好。”
“……”岑婉拨弄了一下勺子，浓稠的粥米沉下去，又浮上来，“我都可以。”
她当然会这么回答。
毕竟，今天是黄少天的生日，这也是黄少天的公寓，他高兴才是最要紧的事。
“那我就给队长发消息了。他还好，我做的菜估计王杰希那家伙吃不惯。算了算了，谁让他来G市，来了就得入乡随俗……”黄少天对她的回答全不意外，拿起手机噼里啪啦一阵打字。
岑婉笑了笑，重新握起汤匙，把微冷的生滚粥含进嘴里。
“之前真没想到你这么会做饭。”
“如果你是个馋嘴的人又恰好有个严禁外卖的老妈，这厨艺想不高超也难。不过我感觉H市真没什么好吃的，我随便做几个菜你都觉得是大餐了，太夸张。”黄少天话锋一转，“我们今天要不要出去吃一顿？”
“到晚饭前也没多长时间吧，怎么突然想出去吃？”
“这不是你来这么多天都没怎么好好玩，我作为地陪问心有愧啊！”
“我自己一个人逛越秀山挺开心的。”岑婉知道黄少天在想什么。
当初说想带她到自家地界上玩一圈的人是他，最后因为各种原因不方便曝光的人也是他，哪怕她不在意，黄少天自己却是不甘心。
“再说了，这几天没出去不也做了挺多事吗？”她说。
“哪有很多，不就是……”黄少天停了下来，眼神有点游移，“你怎么一点都不害羞的啊？”
岑婉笑出声：“想什么呢，我是说我们待会儿可以看部美剧。”
黄少天站起来收拾桌面，听到她这句话“呵呵”了一下，满脸写着“我信了”。
趁这几分钟空闲，岑婉把手机连接到电视投屏，见黄少天从厨房出来，她便指了指身边的空位。
沙发一侧深陷下去，下一秒，岑婉就被揽进了温暖的怀抱。
“《基本演绎法》？名字看着像推理剧。”
热气扑到耳垂上，有点痒，岑婉躲了一下：“福尔摩斯改编的现代背景美剧，你看过吗？”
“我最多看看漫威的电影。”黄少天摇了摇头，“卷福演的倒是看过两集。”
“那个版本确实有名，不过我个人因为某些原因更喜欢这版……”岑婉轻声说，“开始了。”
华裔女演员刘玉玲饰演的华生穿着职业套装，站在福尔摩斯身旁。夏洛克·福尔摩斯沉浸在不断切换的电视画面当中，对她的到来似乎并不关心。
“等等，华生是她？是个女的？甚至还是个中国人？”黄少天看了一会儿，大吃一惊，“康戒陪护又是什么鬼？”
“标准地说，她是华裔。刚才忘记提前预警了，这剧私设很多。”
/Do you believe in love at first sight？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I know what you\'re thinking.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The world is a cynical place and I must be a cynical man, thinking a woman like you would fall for a line like that.
“这世界俗不可耐，我一定是个犬儒之辈，才会认为一个像你这样的女人也会落入这样的俗套”
/The thing is……it isn\'t a line②.
可关键在于，我并不是这样
福尔摩斯向华生一步步走近，岑婉感觉她颈侧的手臂也在一点点收紧。为了避免自己在真的看到什么之前就死于窒息，她不得不暂停视频。
黄少天也松了口气：“卧槽，他这是在干嘛？肉麻得我脚趾都抠出一整座圆明园了，编剧把华生写成女的就是为了写感情线是吧。”
“这里其实只是个噱头，福尔摩斯在背电视上的台词。他想把华生吓走。”
黄少天看下去，发现剧情果如岑婉所说，便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这个说法：“好吧，我还是觉得他们这个改编就有点哗众取宠，原版那样兄弟搭档不就挺好的吗？探案掺杂这种感情因素，感觉怪怪的。”
“我一开始也这么想。”岑婉转过头，“你不喜欢的话，换成神夏也可以。”
“别啊，你难得说想看这个。”黄少天笑笑，凑过去亲了她一下。
岑婉眨了眨眼，愣住了。
怔忪的岑婉可真是稀有度SSS级别的存在，黄少天越看越觉得可爱，索性闭上眼，手上微微用力，加深了这个蜻蜓点水的浅吻。
“……你还说这台词肉麻。”半晌，岑婉睁开眼睛。
“我们什么关系，跟他们能比吗？”黄少天扬起眉。
“我挺喜欢他们这种关系的。”
“怎么说？”
“健康，稳定，互相尊重，互相理解。”还能推动彼此成为更完整的自己。
“我要撤回前言，这一听就是在说我们。”黄少天严肃道，“且待我仔细看看。”
岑婉乐不可支，笑得直接靠回自家男朋友的肩膀，也不阻止他把她的发丝绕到自己的指节上。
——————
“这楼盘还不错。”王杰希把车钥匙丢回喻文州手里，顺便扫了一眼小区的整体情况。
“少天当时看了很长时间，挑得很用心。”喻文州应道。
“他平时住得多吗。”这个问句由王杰希说出来完全是陈述语气，“租出去利用率高一些。”
喻文州想了想，说：“本来是打算租的，现在可能……不好说。”
王杰希挑了挑眉。
“今天这顿晚饭估计不止我们三个。”喻文州没有直接回答，反倒把话题绕回了眼前。
“他有情况？”王杰希这回是真有点惊讶，“那倒确实说得通了。”
“人你也认识。”喻文州微笑，上前一步，在标号“802”的房门上敲了几下。
还没等王杰希从这真真假假的说辞中品出个所以然，答案就亲手打开了门，以主人的姿态请他们进去。
“岑队，晚上好，打扰了。”嗯，他发现自己也不是很惊讶。
岑婉正从喻文州手里接过蛋糕和礼物，闻言便说：“前辈们太客气了，叫我名字就好，快请进……少天在厨房里。”
“——队长老王你们来了？快快快帮我把菜端出去，手套在进门左手边壁挂上你知道的啊，自助自取！”
喻文州确实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他装作没听见某人说的“他倒是不见外”，朝想要帮忙的岑婉笑着摆了摆手，挽起袖子便往厨房走去。
王杰希吐槽归吐槽，却也不是真的计较，反倒跟岑婉一起布起餐桌。
他听了一会儿背景音乐，说：“我不知道黄少天现在还听巴萨诺瓦③。”
“是我弄的。”岑婉笑道，“他由我折腾罢了。”
“挺好的。”
“果然是有好品味的人在打理。”喻文州把汤锅放到隔热餐垫上，朝岑婉眨了眨眼，“少天自己才没心思侍弄这些花草。”
“我真怀疑养花是百花的天赋技能，张佳乐发来发去就那么几张花的照片。”黄少天的声音由远及近，“队长你别看现在这样，直到昨天上午这几盆蝴蝶兰还躺在花店老板的面前呢！你就过来吃一顿饭，待遇可比我好多了。”
岑婉不吃这招：“你也可以认为这是你的生日礼物。”
“那你还不如说唱片机，这几盆花都是我付的钱……王杰希你别以为你大小眼我就看不见你在笑！”
“大小眼和笑容有什么逻辑联系吗？”王杰希真诚发问。
“没有。”黄少天冷酷地说，“我们可以开饭了。”
两杯可乐、一杯铁观音、一杯柠檬茶，“砰”地碰在一起，这就是荣耀职业选手的生日宴了。
“这些都是你自己做的？”王杰希看了一眼完全不合他口味但某种程度上也可以称为“满汉全席”的餐桌。
“嗯哼。”黄少天挑出白斩鸡的鸡腿，拣到岑婉面前。
喻文州给出了相当客观的评价：“比以前烧得更好了。”
“那是，这两周全是我下厨，熟能生巧。要是现在联盟办个烹饪比赛，我绝对有信心拿下第一。”黄少天骄傲道。
“既然如此，季后赛的总冠军微草就却之不恭了。”王杰希冷不丁来了一句。
话音刚落，蓝雨正副队长的两双慧眼齐刷刷向他看来。
岑婉有点想笑，却还是在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之前出面缓颊：“各位，正事就留到十天后再谈吧？”
“听到没，王杰希大队长，少操点心咯！这样下去，你迟早变成和方士谦一样的少年白。”
“他是染的。”/“他已经染回来了。”
喻文州和王杰希同时开口，两人都愣了一下。黄少天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底突然升起一股“以为是3V1实际上开了2V2”的悲凉。
“他19岁时的审美，我实在难以苟同。”王杰希说道，再开口时隐约能瞧见眉间的几分笑意。
“方神很敢于尝试新潮事物。”岑婉说。
“说到这个，你不是还给他看过相吗？”黄少天似乎想起什么，突然来了劲，“说什么心、什么情的。”
“心比天高，情深不寿。”
黄少天笑得不行：“好家伙，方士谦知道了少说放养你半个赛季，哪有这么咒人的！”
“这个‘寿’不是说寿命短，而是情感关系的维持时间。”王杰希纠正。
“恋爱经这么多，啧啧王杰希，深藏不露啊。”黄少天勾起嘴角，朝岑婉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怎么？不帮我们家岑总看一眼？”
王杰希闻言便向岑婉看去。
说实话，这是她第一次正面对上这双闻名联盟内外的大小眼。岑婉觉得自己应该紧张，但她事实上只是有点好奇。
那个以“狼顾之相”评价刘皓的人，会怎么看她呢？
“那就麻烦王队了。”她说。
王杰希见她自己也赞同这个提议，便点了点头，果真端详起来。
餐桌突然安静下来。喻文州也停了筷子，单手支着脸颊，颇有兴味地看着他们。
和七窍玲珑的蓝雨队长不同，王杰希的眼神是沉的，你可以很直观地看到“责任”的厚重感。这份重量为他镀上了威严的金身，也遮住了他不拘一格的精神世界。
只有当他以钻研一道导数大题的眼神为你看相时，你才能窥见这两者之间的丝缕联系。
“……你有一双‘历尽千帆’的眼睛。”王杰希看了蛮久，只说了一句。
岑婉一下攥紧了筷子。
黄少天飞快地扫了她一眼，岑婉知道他肯定联想到原身空难的事情上去了。这么想倒也不错，但王杰希或许看到了更多东西……
“这话用来形容我还差不多，她哪有什么感情经历？”黄少天打破了沉默，“原来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他是故意把话题往感情上引的，岑婉明白黄少天宁可自黑也不愿揭她伤疤的细腻用心。
王杰希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少天现在倒是不担心被劝退了……”喻文州意味深长。
“队长你唔拆我台啦！”黄少天在他抖落出什么黑历史之前赶紧截住话头，“靓女，我们都讲好了是吧。”
岑婉看着他，答应的话到了嘴边突然起了逗人的心思：“有没有一种可能，我确实有别的感情经历……？”
黄少天的头点到一半愣是卡住了。
“漂亮。”王杰希向岑婉敬了一杯，岑婉笑着接了下来。
“……不是，难道我是这里最后一个知情人？！”
——————
晚餐结束，岑婉自己接下了洗碗的活，王杰希被遣派从旁协助，被一段不透露姓名的crush经历搪塞过去的黄少天和喻文州则留在外面整理餐桌。
“应该都在这里了。”王杰希把最后一叠碗碟放在流理台上。
“麻烦你了。”岑婉点点头。
“还有手套吗？我帮你一起吧，快一点。”
“总共也没几个，我来吧。”岑婉笑道，“我不会做饭，平时都是他做我洗，习惯了。”
见主人家这么说，王杰希也没有坚持。
“说起来，刚才看相的事你其实说得很准，我和少天都吓了一跳。”岑婉把泡沫打在碗壁上，手上稍稍用劲，搓掉了油垢，“他怕我不想说，实际上也没什么……”
她三言两语交代了空难一事，王杰希认真听完，方才开口：“原来是这样，刚才是我唐突了，抱歉。”
“哪里，都是些陈年旧事。”岑婉说，“倒是麻烦你照顾我心情，还得捡着话说。”
水柱均匀地洗去污迹，哗哗不绝的白噪音填满了时间和空间，两人一时无话。
“……你觉得我没说全。”
王杰希再开口时，岑婉正巧摘下手套，把水龙头的旋钮拧到尽头。
“这很明显。”她轻声说，“你心里有该说的话。”
岑婉转过头，王杰希站在不远处，也在看着她。
昏黄的灯光照得人朦朦胧胧的，却仍能教她看清王杰希眼里一闪而逝的赞许。
“是的，有些话不该我说。”他最后说，“黄少天这人虽然自我，但也算豁达，学他这一点就够了。”
岑婉忍俊不禁：“垃圾话不能学，是吧。”
黄少天打了个喷嚏，他接过喻文州递给他的纸巾，嘟囔了一句“肯定是昨天空调打太低了”，喻文州笑着“嗯”了一声。
“脑内剧场打住啊。”黄少天认识喻文州多少年，一个眼神就全懂了，“我自己一个人睡的。”
“我也这么想。”喻文州点了点头，“稍微快了点。”
黄少天把椅子推回桌下，椅腿在地上拖出长长的一声叹息。
“你别看她才十七岁，实际上我很多时候都看不出那女人在想什么，搁别人身上高低得适应几个月的事，她倒是云淡风轻。有时候我一个恍惚，还以为我们已经……”
喻文州若有所思：“她今天确实是个很好的女主人。”
“岑婉明天回K市，有趣吧？”黄少天笑了，“她跟你真有点像，心思多，说话又谨慎，总之就是特别难弄。”
“不是这样，你也就不喜欢了吧。”
“……别以为我没听出来你在拐着弯夸自己。”
喻文州笑而不语。
“好啦，我去看看他们碗洗得怎么样了——”黄少天伸了个懒腰。
“少天。”
“嗯？”
“21岁生日快乐。”
黄少天笑了，但他一步也没停。
——————
“我帮你再检查一下啊，别忘了什么要紧东西。虽然现在邮递也很方便但我是真不想给物流送钱……”
这人刷着牙嘴还不消停呢。岑婉无奈，把行李箱翻过来一盖，扣上了密码锁。
黄少天打开他房间的衣柜，看了一圈，得出结论：“……你有件细吊带没拿，挂在我这。”
“放着吧，又不是不来了。”岑婉的声音从客厅遥遥地传过来。
行吧。黄少天挑了挑眉，一把合上柜门，关上了正要拉开帷幕的夜晚。
【注】
①：张无忌、周芷若，金庸武侠小说《倚天屠龙记》的主要角色。在这里，岑婉主要用的是“问心有愧”的典故：张无忌曾向周芷若提议二人联手，被周芷若拒绝，张无忌急道“咱们只须问心无愧，旁人言语，理他作甚”，周芷若轻声说：“若我问心有愧呢？”岑婉以周芷若自比，正是坦陈自己有进一步加深关系的想法。
②：出自美剧《Elementary》（《福尔摩斯：基本演绎法》）S1E01.
③：巴萨诺瓦(Bossa Nova)，一种融合巴西森巴舞曲和美国酷派爵士的一种\"新派爵士乐\"，简洁轻快。岑婉播放的是日本爵士歌手小野丽莎的唱片，这正是小野丽莎较为擅长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