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问
隔天一大早,陶白筠和陶芙起床轻手轻脚热了面,陶芙端起两碗就放在陶奶奶的房门前,又将剩下的一碗放在陶建国夫妻俩的门前,敲响陶奶奶的门后迅速跑回房间内,两人透着窗户往院子西侧看。
不出她所料,祖孙俩看见门口放着两碗面,觉得天上掉馅饼,占了大便宜,喜不胜收。
陶宗更是没忍着拿进房内,直接在门口就吃了起来。陶奶奶虽然觉得奇怪,但看孙子吃得那么香,也顾不得其他,抱着碗也在门口一起吃着。
过了会儿,陶建国打开房门,看着房门口突然出现的玉米酥肉面,奇怪:“这面哪来的?”
“我去厨房看看。”杨春红跑到厨房一看,玉米面去了一半,差点气晕过去,“他爸,家里遭贼了。”
他冷哼一声,“贼还帮你把饭做好啊,我看是家贼。”说完怒气冲冲地把所有人叫到堂屋。指着桌上的面,问:“谁干的?”
陶芙往陶白筠的方向看了一眼,没说话,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陶奶奶吃完面后还是觉得奇怪,家里有几斤几两她心里都有数,先看了看家里罐子里存着的肉,一点没动,又急冲冲地跑到井边一看,肉是一点没剩。她气得不轻,却又不敢声张,现在陶建国质问这碗面,更是不敢多说一个字,要是不小心扯到她身上,那真是说不清了。
一旁的陶宗吃饱喝足,好不自在,没被陶建国的态度吓到,舒服自在地打了个饱嗝,立马漏了陷。
陶建国瞪着眼睛看向陶奶奶,她心虚地挪开眼神,把陶宗揽入怀里,像抱住保命盾牌一样,死死不放。
“你们几个还不去田里。”陶建国催着四姐妹和杨春红出了家门,只留下陶奶奶和陶宗在原地抱着。
见她们走出去,她不等陶建国开门,先哭着抹眼泪,说:“想当年,你爹死了,是你娘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这么大,现在就是吃你两块肉,就要把你娘老子气死。”
陶宗一直盯着桌上的面,毫不在意他们争吵的内容,挣开她的怀抱,“爹,这面你吃不吃,不吃我吃了。”
“滚一边去!”陶建国本来听着陶奶奶旧事重提哭哭啼啼就烦,又看着这除了吃一无是处的肥小子,更是心烦。
“你吼他干嘛?”陶奶奶被戳到软肋,语气强硬起来,把桌上的面重重放在他面前,“小宗,你吃。”
“这可是你们陶家唯一的后。你哥哥们没你好命,年纪轻轻就没了,你那个媳妇又不争气,把小宗饿坏了怎么办。”
“行行行,我不跟你争。把藏的东西都拿出来。”陶奶奶还想争辩几句,陶建国用力地拍桌子,发出“砰——”的一声,把吃面的陶宗都吓了一跳。
陶奶奶也吓了一跳,强装镇定,说:“给你就给你,拍什么桌子,手不疼啊。”
另一边,姐妹四人和杨春红拿着农具往田里走,路上时不时有路过的叔婶和她们打招呼。
这也让杨春红没办法问她们那碗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一看就知道那不是陶奶奶能做出来的,陶宗就更不用说,面放哪他都不知道。
“小筠,你是大姐,你说这到底是谁的主意?”杨春红终于找到空隙质问她们。
陶白筠按住想说话的陶芙,快速开口:“我的主意,跟她们没关系。”
杨春红还想说些什么,旁边田的主人打断了,见她们站在一团,问道:“大娘,你们干什么呢?”
她并不想让人知道这些事,丢下一句“回家再说”,然后笑着和那人寒暄:“小玉来了,你娘呢?”
“我娘病了。”
……
下午,几人一进门,陶奶奶就把杨春红支走去做饭,陶建国坐在她旁边,静静地看着她安排。
“你们也去帮忙。”见她们四个都往厨房走,她又说:“大丫头留下。”
陶白筠很清楚他们会说什么,杨春红都能想到的事情,他们怎么会想不到。神色自然,扯出长凳和他们面对面坐着,一幅理不正气也壮的模样。
陶奶奶没想到她这么坦然,还有些怀疑自己的猜测,眼神示意着问陶建国。
他终于开口了,“早上的面吃了吗?”
“吃了。”
“反了天了,不孝的东西。”陶奶奶听着顿时来气,扯着袖子就要打她。
她自然不会等着她打,赶紧躲开,对着陶建国说:“奶奶藏的东西可不少,还经常往老周头那送。”
老周头是村里的鳏夫,入赘来的,媳妇死后就一直住在这里,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都不和他来往,只有陶奶奶不知道看上人家什么,有点东西就往他家送。
这事两年前陶建国就知道,为此还大闹了一场,他以为至此之后两人就老实,哪知道两人一直偷偷在联系,还送东西给他。现下被自己女儿捅穿,肯定会觉得很丢人
果不其然,陶建国变了脸色,陶奶奶也变了脸色,慌慌张张地扯下袖子,扯开和他的距离,生怕他发起疯来打她。
陶建国对她说:“你先出去。”
她巴不得离开这里,点点头,在陶奶奶埋怨的眼神中开心地跑进厨房,恶人自有恶人磨。
没过一会,房内传来摔东西的声音。
陶芙凑到陶白筠身边,小声地说:“爹真不是东西,连自己亲娘都打。真希望有个人能把爹狠揍一顿。”
陶蓉也凑了过来,正好听见她说的话,轻轻拍了下她的背,“别说了,小心挨打。”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故意大声说:“知道啦,二姐。”
俩人一来一回打闹了起来,没听见一直低着头的陶白筠说了句“会的。”。
晚饭后,陶白筠偷偷从家里后门溜了出去,趁着夜色快步走到刘阿婶的亲戚家,也就是柏斯年现在住的地方。
二楼的灯还亮着,她从脚边捡起一块石头,瞄着窗户的窗沿砸去,好在她准心不错,正中窗沿。
柏斯年注意到窗边的动静,推开窗就看见她在和他挥手,随手套上一件外套下了楼。
“怎么了?这么晚找来。”
“陶建国来找过你?”
他点头,随后反应她找来的原因,诚恳解释道:“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所以我拒绝了。”
她双手握在一起摩擦了几下,咽下口水,说:“说实话,我没理由拒绝你。可陶建国要把我嫁人,那个人不是好人,如果我和你走了,那嫁人就会是我妹妹,我不能这么做。”
柏斯年没说话,虽然和陶建国接触不多,但经过前几天那一出,也琢磨出他的心思,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
“我不想嫁给他,但我也不能让我妹妹嫁给他。”
“相信我,我会带你走的。”柏斯年依旧坚定,把外套披在她身上,“挺冷的,快回去吧。”
柏斯年转过身时,正好看见陶富春站在门口,看样子是站了有一会儿,“叔,吵醒你了。”
他摇头,拿着杯子往里走,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我刚刚不小心听到几句,可能我没资格说这话,但还是忍不住想告诉你,陶建国这个人最会耍心思,他要是知道你的想法,肯定会找你要很多东西的。你现在带着个孩子,以后的花销肯定不会少,为孩子多存点钱吧。小筠是个好孩子,可惜啊,有个那样的爹,再好也没用。”见柏斯年低着头没说话,清咳两声,“我多话了,你别放在心上。”
“叔,谢谢你提醒我。”柏斯年和他一起往里走,“跟我讲讲她们家的事吧。”
“她们家的事啊,那真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陶白筠不知道他有什么打算,慢悠悠地往家走。
心里盘算着别的打算,柏斯年想带她走是好心,但她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
突然,一声凶狠的狗叫从巷子里传来。
陶白筠奇怪地往巷子里看去,只见两个人不停地往狗肚子上踹,眼见着凶狠的声音变成了哀弱的求救声。
看身形背影是两个男人,她不敢冒然上前。
“峰哥,你真要那样吗?”其中一个男人开口了。
她也知道了这两人是谁,想上前去制止,被他们俩的话拦了回来。
“怎么?”陶峰深吸一口烟,然后把未熄灭的烟头扔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狗身上,“你喜欢她那样的?”
“哪能啊哥,兄弟妻不可欺我还是知道的。就是干嘛非盯着她们家,我听说阿牛他们村有个女的长得可水灵,那身材。”边说,他还边比划着。
“改天叫阿牛把人带过来瞧瞧。”
……
陶白筠听着两人的谈话直倒胃口,悄悄从林婶子家借来了大喇叭。林婶子是村里比较富裕的人家,这大喇叭也是从城里弄来的好货,放声效果肯定很好,让大伙都听听这俩人是什么恶心的嘴脸。
回来一看两人还聊着,内容更加不堪入耳。
就让你们试试这大喇叭的放声效果吧。
他们刚聊两句听见自己的回声,看看四周,空荡荡没有人,还以为见了鬼,慌张地往家跑。
她赶紧跑上前去抱起小狗,小狗在她怀里哼哼两声,再没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