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又不是第一次翻了,你这胳膊和腿怎么看起来还像是今天刚认识?”
用手背胡乱地擦了把脸上沾的灰尘,喻礼抬脚在光滑的栏杆上找支点,“说明我不适合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
被指桑骂槐岑妄也不恼,饶有兴致地蹲在墙头看她做无用功:“你这么胡乱蹬两脚,除了腿麻手疼还有第三种功效吗?”
阳光透过树梢倾洒而下,岑妄偏了下头,目光落在喻礼因用力而略微涨红的脸上,勾起玩味的笑:“还真有,你还能给我来点乐子。”
听完他的自问自答,喻礼抓着墙边的拖把棍,将另一头递过去:“别说风凉话了,拉一把,不然被发现了还能给你找到第四种用处——添点乱子。”
“早说要帮忙不就好了,等你开口等半天了。”岑妄握着木棍的一端,没像喻礼预想的那样提上来,他抽走后直接丢进了数米外的垃圾桶里。
“你……”
“嘘,小声点,不是害怕被抓到?”
手腕被攥住,岑妄没等她回神便就着拉力揽了下喻礼的腰,将人轻轻巧巧地提了上来。
鼻尖擦过岑妄的肩膀,她的头顶传来一声轻笑:“神算子,回头看看,人还真给你招来了。”
林向昭面上染了一层薄怒:“岑妄,你把喻礼带到这里来干什么,知不知道现在是上课时间?”
岑妄眉梢微挑:“不然呢,都逃课了还要挑个吉时?”
干坏事被逮了个正着,来人又是林向昭,喻礼有点后悔刚刚在教室里被他的笑晃了眼,冷静过来人已经被按在墙头不上不下了。
多说多错,反正也没什么脸面了,喻礼别过头装死。
乍一看却像是被胁迫的委屈之举,林向昭警告道:“放她下来,岑妄,否则后果自负。”
岑妄冷冽的眼神扫过他手里常拿着的记名册,嗤笑一声,无所谓道:“记吧,她的名字也换成我的,多记两个,反正明天也不想来。”
“你……”
“姓林的能不能站远点,刚刚太阳还好好的,你一来搅得天气都差得很。”
喻礼拍了下他的胳膊,压低声音:“别说了。”
“你是在护着他么?”
喻礼捻起落在肩头的树叶,错开岑妄略有受伤的眼神:“没有,不是说要逃课,我们还不走吗?”
“躲什么,你是不是也不想见着他了?”
林向昭垂在身侧的手收紧:“喻礼……”
「“岑妄和喻礼靠得很近,面对两人之间的熟稔,林向昭感觉自己好像被一堵透明的高墙隔绝在外,心中五味杂粮。”」
「是否要将“五味杂粮”修正为“五味杂陈”?」
林向昭从校服胸前的口袋里掏了把杂粮,黑的红的都有。
“怎么,家里连火都开不起了直接生吃?”岑妄哂笑,而后邀功似的看向喻礼,“都说了他想软饭硬吃,今天亲眼看到了,信我了没?”
……
岑妄一脸不爽地单手开了听可乐,想闷一大口,压一压心头的火气,谁料喻礼一直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他板着脸,把易拉罐塞到她的手里:“你喝。”
哪有他刚不屑地狠狠踩了对手的脸面,她却不配合、还当场鞠了躬给人道歉的?结果自己道歉就算了,还押着他陪着一起道。岑妄郁闷,林向昭都又装又茶的那么明显了,她为什么就是看不出来?
岑妄越想越气又没处诉说,低下头在网上发了条匿名提问:『朋友不识好歹拉偏架,怎么样才能让她认清那是个道貌岸然死乞白赖的废物?』
眼神瞄到身边有小孩蹦蹦跳跳地拿了个甜筒,他冷着张脸站到了长队的末尾。
五分钟后,喻礼手上多了个最大号的双拼甜筒,她有点不好意思:“你吃吧,我不要。”
岑妄不说话。
喻礼举了半天甜筒,见他无动于衷,收了回去:“好吧,谢谢。”
岑妄别开脸,还是不作声。
喻礼眨了眨眼,找他搭话:“怎么想到来公园?你看起来不像是会喜欢这种地方的人。”
为什么来公园,当然是上次去约会榜单top1的影院踩点失败,想着让她心情好点,路上挑了半天才决定来这里。
岑妄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再抬眼看,喻礼直接不见了。
什么榜单这么不靠谱,岑妄垂着眼打开手机打算给喻礼发消息,软件传送了条新提示,问题已经收到了回复——
『合着你朋友不是个好东西呗,拉偏架,你直接送她上天啊,还跟她处,难道你是自虐狂?』
胡说八道,为什么把错归结到喻礼的头上,唯一的恶人明明只有林向昭,至于喻礼让他道歉……都怪林向昭太会演了。岑妄自己把自己哄好了,给回答点了个“踩”,若无其事地删掉了提问。
“岑妄。”
他抬眼,看着喻礼手背在身后,眼眸弯弯地小跑过来。
好像多了点什么,岑妄仔细打量了会,视线落点顿在一对毛茸茸的小羊耳朵上。
耳朵像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轻轻地抖动两下。
岑妄指尖不自觉地蜷了蜷,好可爱……
喻礼很愧疚,当时林向昭虽然半个字都没说,但眼底早没了平日的温和,脖子上的青筋都隐隐突起,像是黑化的前兆。到时候她也许会提前过上被囚禁的生活,但岑妄估计当场就祭天了。
情况紧急,她别无他法,只能试图用道歉来唤回林向昭最后的良知。岑妄难以置信的眼神她不是没看到,可喻礼没得选。
“我也给你买了一对。”
岑妄仍旧缄默,垂眼看她。
知道那么拂了他的面子会不高兴,没想到态度会冷成这样。喻礼捏着发夹,“你要不要也戴上?”
比岑妄的回答更快的,是黑发蹭到手心的痒意。
弯腰低下头这种极其顺从、好似将弱点毫不防备地送到她跟前的模样让喻礼有一瞬的怔忪。
他声音闷闷的,似催促似妥协:“……要。”
……
他们来得晚,简单玩了几个项目便掐着点到瞭望台看烟花。
喻礼问:“你上次查的那个ip地址有结果了吗?”
“嗯,就在本市。”
“是吗,那应该不是文雅和文睿。”
头顶的镂空长廊上缠绕着正逢花期的紫藤萝,幽紫色的花一簇簇地垂落,总能碰到岑妄戴着的狼耳。
担心被花汁沾染,他发现后就一直低着头走路,“我这边会一直查,有消息再告诉你。”
露出的瞭望台上,岑妄站在喻礼身后,以一种防护的姿态将她和人群隔开。
被周围游客的欢呼声感染,喻礼黑漆漆的眼睛在焰火的映照下很亮,她仰头跟岑妄道:“我刚刚排队的时候听人说高潮处会有一簇很大的金色烟花,可以许愿,据说很灵。”
像是要印证话里的真实性,两只小羊耳朵也跟着抖了两下。
岑妄没忍住,鬼使神差地伸手揉了两下。耳朵很软,头发也是。
四目相对,他才后知后觉自己刚刚干了件什么蠢事。
岑妄有些羞赧,干脆拧着她的脑袋把人转了回去,强行给方才的举动解释:“脑子没丢,怎么还能信这种骗小孩的话,你蠢死了”
喻礼捂着脑袋,骂骂咧咧:“岑妄,我送你死!”
“嘭——!”
耀金色的烟花在高空绽开,淅淅沥沥的火星子坠下时,像落了一场金色的雨。
一抹灼眼的金照亮的半边天,也叫岑妄在黑暗中悄然红透了的耳尖露了个彻底:他刚刚听到了,喻礼说,她的爱打破吉尼斯……
……
『南卦好帅啊』:滴滴——你要不先别回来了,你家来了两个脏东西
喻礼刚好到了小区门口,问他怎么了,南卦输入了半天,发了张照片过来。
玄关堆了好几样红彤彤的礼盒,包有乾换了身人模狗样的西服跟他爸堵在正门,笑眯眯地跟尹肃说话。
喻礼蹙眉,直接从后门回了家。
南卦抓了抓头发:“我在这守着,你上楼吧,跟他们说话纯粹浪费时间。”
喻礼看到了他腿边靠着的棒球棍:“说什么十恶不赦的话了,把你气成这样?”
包有乾他爹打着登门道歉的幌子,但从开门到现在没说一句抱歉的话。
先明里暗里表示中午的事完全是个乌龙,包有乾只是带着结交朋友的心境去和喻礼打招呼,被有心人传成骚扰他也很无奈很委屈。然后就是在夸包有乾,什么英俊潇洒有责任心,什么孝敬长辈温和有礼,总之把一切好听的词汇都用了个遍。
南卦知道包家想让儿子跟喻礼在一起,对父子俩的厚脸皮感到无语:“还俊美无双,我要被恶心得三天都吃不下饭!”
喻礼问:“来多久了?”
“快四十分钟吧。”
难为尹肃在公司忙了一天还要被迫听一节语文课,喻礼抄起南卦的那根棒球棍试了试手感,“不早了,该送客了。”
包父负责吹牛,包有乾则心思游离、一双眼睛不停地在屋子里张望,看到喻礼过来,他心中一喜。
「“只短短几个小时没见,包有乾觉得喻礼更美了,发觉她也看向自己,不尽孝道:‘晚上好。’”」
「“不尽孝道”为错误词汇,宿主是否予以修正,改成“不禁笑道”?」
「请注意,以下篇幅大概率出现“无耻”被替换成错误文本“无齿”,宿主可自行规避或利用修改机会进行剧情修正~」
哦,不尽孝道,无齿啊……喻礼笑。
南卦怕她心软,悄声道:“你把它给我,别把自己的手震疼了。”
“不用。”喻礼将棒球棍递给包有乾,弯唇道,“听说你特别孝顺。”
“这就是令爱吧,哎呦长得可真水灵,难怪经常听我们家有乾提到,这两个年轻人站一起别说还挺登对的。”包父谄媚地笑着,试图将儿子的手拽过来和喻礼的放一起。
尹肃凝眉:“我家小礼还在读书,不要开这种玩笑。”
“哪里还小了,高中毕业订婚,大学毕业就结婚,知根知底的,刚刚好。”
喻礼拉住想上前揍人的南卦,笑道:“叔叔,您还挺幽默。”
包父笑得褶子堆起:“我一般是不太掺和你们小年轻的事情的,但是吧既然你和有乾两情相悦,知道你脸皮薄,那叔叔就牵回红线也不碍事,都是为了你们好。”
喻礼双手抱臂,敛起笑:“不止幽默,您还挺无齿,对吧,包有乾?”
包父一愣:“……你说什么?”
包有乾从刚刚就感觉一股邪火从心底生气,看包父哪哪都不顺眼,像是被喻礼的话点醒,他抓起棒球棍就朝包父的嘴打去。
“我靠——牛啊!”南卦瞪大眼睛,看着突然缺了门牙的包父震惊道,“这、这确实不是一般的孝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