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黑白无常,愁人呐!
二十分钟后,屋里的刘道士,被折磨得发不出一丝声音了,只能狼狈地趴在地上,汗水打湿了全身,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熬着时间,等待着这些厉鬼给他个痛快。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是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这些厉鬼,没有伤害肉身,反倒折磨他的灵魂,各种想得到的,想不到的酷刑,通通来了个遍。灵魂的折磨,远比肉体的痛,来得更让人痛不欲生。
他后悔了,为什么要招惹时逾白,为什么非得报仇,为什么非要得到传闻中的至宝。若是早知道时逾白如此厉害,他也不会是现在的下场,指不定哪天东山再起,过得逍遥快活呢……
“三……二……一……”门外,时逾白摘下耳机,轻声倒数着。
“一”的声音才发出,就见他的身边多了一道红色的身影。
池桉的身影,比一开始出现时,更为凝实了些,不用多问,便知道嗜血鬼王被他解决了。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池桉语气很是愉悦,这是明知故问来着。
“废话,我就是知道。”时逾白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懒得多余搭理池桉。
自从结了血契,他就多少能感受到池桉的气息,自然知道池桉解决了嗜血鬼王,找他汇合来了。
“对了,我今天累了,实在没了力气召唤阴差,你会吗?”别看时逾白解决得轻轻松松,可终究是身体法力储蓄不足。今日一连布置好几个阵法,已经掏空了他。
时逾白面无表情地想,不行!男人不能说不行,他得支棱起来,明日他一定要加倍练功才是。
至于他会问一个鬼王会不会召唤阴差,完全是他合理的怀疑,池桉根本就不是什么红衣鬼王。他布置的法阵,伤不到池桉半分不说,反倒让他来去自如,就像在自己家一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表现太不合理了。
所以,池桉应该是地府那边的人,大多数对付厉鬼的阵法,对他一点用也没有。这随口一问,是临时起意,也是明晃晃的试探。
“好,那就我来吧。”池桉答应得很爽快。
其实,失了忆,池桉也隐约感觉到,他不是普通的鬼王,而是隶属地府的某位高层。
而方才同嗜血鬼王的一战,他还没多做什么,只绷着脸,神情严肃地盯着嗜血鬼王,他就被吓呆了(废话,看到大boss,谁还敢再有反抗之心,吓呆都算轻的)。
接下来的事顺理成章,抬手一记法力,就打散了赫赫有名的嗜血鬼王,吸收了他的阴气和怨念,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
寻常天师若是要请阴差,少不得做好供奉,烧点纸钱和元宝啥的,才有可能请到,但池桉不用,他只需要一个念头,阴差就出现了,同时,时逾白也解除了结界。
一股凉嗖嗖的风吹过,时逾白被冷得缩了缩脖子,抬头一看,对上了两张灰白异常的脸,左边的穿了一身白衣,戴着的白高帽上印着四个字:一见生财。手里提着红灯笼,映衬得那张惨白的脸更加恐怖。
而右边的人则与之刚好相反,一身黑衣,戴着高高的黑帽,上面写着:天下太平。黑衣阴差手中,还手持铁链铁锁,泛着幽冷的寒光。
池桉真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惊人啊,召唤来的阴差不是旁人,正是赫赫有名的拘魂使——黑白无常。
只需请寻常阴差就好,为何要把黑白无常给弄出来?上一世时逾白同白无常有些过节,若是今日被他认出,只怕小命不保,他不是从前的他,而白无常照样是那个让鬼闻风丧胆的白无常。
时逾白面上笑嘻嘻,心里已经骂娘了。至于罪魁祸首,呵呵,召唤他们来后,溜之大吉,回了扳指里了。他现在十分怀疑,他和池桉有仇,哪哪都克他。
不过现在不是记仇的时候,而是要想想,该怎么把这两个糊弄过去,四只漆黑幽深的眼睛充满审视地盯着自己,冰冷的气息蔓延开来,就差把自己冻成冰棍了,这滋味可不好受。
“是你召唤我二人前来的?”时逾白想对策之际,黑无常冷不丁地开口问道,声音阴冷得可以把水变成冰。
时逾白露出一个极为公式化的笑,微微垂下眼帘,一副不敢直视的模样,吞吞吐吐地回答,“怎……怎么可能……我就是个低级天师,哪有那本事?”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白无常看见时逾白这模样,总觉得哪里有点违和,不过他和黑无常不怎么出现,寻常天师和凡人见到他们,胆小害怕也属正常。可他就是觉着,面前的这个天师不简单。
“大概……可能……是我捣鼓阵法时,不注意碰到了我爸留给我的东西吧。”时逾白抬头看了黑白无常一眼,又迅速低下头,“我也不是故意的,谁叫有心怀不轨的人要害我,还让我碰到了不好的事,我这都是迫不得已,刚才只是想找阴差帮帮忙的。要不是乱捣鼓,瞎猫碰到死耗子,说不定死的就是我了……”
时逾白自言自语的声音虽小,可黑无常倒是听了个一清二楚,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由来。
“令尊姓甚名谁?”黑无常的目光仍旧带着审视。
寻常天师,只有百万分之一的概率才能请到他们,这就好比去彩票投注店买彩票,中了唯一一份大奖的概率,百万人中才有一个中奖的。
“我……我爸是,时严。”
听到时严的名字,黑白无常的脸色瞬间好了许多,虽然很难看出来。
时严同黑白无常也打过几次交道,而且他现在还在地府身居高位,那今日时逾白一下子就能请到他们的事,也就不稀奇了。
“那你请阴差来,所谓何事。”
时逾白踌躇了一会儿,理清了思绪,将刘道士勾结嗜血鬼王,炼制活人成厉鬼的事情一一道出,只不过关于自己的事,都瞒了下去,不露出一丝破绽。
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后,黑无常同白无常相视之后,点头道,“也罢,那刘老道也是自作自受,里面的事情我和白无常会处理,你且回去吧。”
“谢谢……黑无常大人和白无常大人,回去之后,我定会为二位烧些纸钱和元宝的。”时逾白微微低头,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想了想,身为时严的儿子,如此胆小,黑无常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补充道,“你天生自带一双阴阳眼,时……令尊应该留了不少东西和书籍,望你好好钻研,希望下次见到你,能看到你的蜕变。”
说完,一阵阴风吹过,黑白无常已然消失进了破屋,为时逾白收尾了。
听黑无常这意思,看来他的那位逝去的便宜老爹,似乎来头不小啊。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时逾白抬眸,最后冷冷地瞧了瞧这间破屋,这才抬脚离开。
回到自家聚宝斋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个天杀的池桉叫出来,在他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狠狠地朝着他的腹部来了一拳。
“嘶~”池桉痛呼一声,捂着腹部半蹲在地,“行啊,下手还挺重的,疼死我了要。”
时逾白居高临下地看着池桉,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装,接着装……”池桉是鬼,他是人,就算能够触碰到他,但没加法力的打击,对池桉来说,就是挠痒痒。
要不是结的血契站在池桉那面,这一拳,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敷衍至极。
池桉起身,笑了笑,破为厚脸皮地开口,“我这不是看你生气嘛,这才想着装一装,也好让你出出气。若是这样不解气,那你用上法力,接着来,嗯?”
时逾白眨巴了下眼睛,随即推开说着说着,离他越来越近的池桉,“算了,我现在的法力不多,可不能浪费在你身上。”气没出到,他可不能再搭上多余的东西了。
“告诉我,你为何要躲着黑白无常?”
池桉闻言,脸上的笑意凝固在了脸上,许久未曾回答。
他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起。隐隐约约地,他想起自己失忆重伤,是因为地府出了什么大事,在他没恢复前,不能让地府的人认出他。
他自己也就罢了,可现在那个血契时效还在,目前他解不开,若是牵连了时逾白,那……所以,他只能躲着黑白无常。
见状,时逾白微微叹了一口气,“算了,不说就不说。”
“对了,别以为我会放过你,我答应了黑白无常,要烧些纸钱和元宝的。”时逾白停在楼梯边,嘴角微微上扬,“纸钱是现成的,至于元宝,材料在仓库,有多少你就叠多少吧。”
“注意,你的阴气不多,可甭想着用省事的功夫干完。一个一个叠,我相信你的能力,明天天亮之前,你会叠完的。”
说完,时逾白哼着愉悦的小曲上楼洗漱睡觉了。
楼下,池桉笑着摇摇头,摊了摊手,无奈地朝着仓库走去,他还是乖乖叠元宝好了。对他来说,叠个元宝也就是将黄纸一折再折的事,只要手速够快,不怕叠不完。
第二天一早,时逾白起床下楼,就看到了堆成小山状的金元宝,眉毛微挑,“看不出来,你这手艺还挺不错的。”
池桉幽怨地看了眼时逾白,“能不好吗,叠了一晚上,觉都没睡。”
“去你的,你一个鬼,睡什么觉?”时逾白笑着说道。
这一晚上他睡得安稳,再加上池桉真就叠了一晚上的元宝,这气来得快,消得也快,也就不再计较昨晚的事了。
趁着天色未亮,时逾白将一堆元宝和纸钱抱到了后院,放在了专门烧这些的大铁盆里,然后放了一个信封在上面,里面写着是供奉给黑白无常的,确保他们能够收到,这才按动打火机,点燃纸钱和元宝。
随着时代变化,地府也变了不少,若是之前,还需要供奉的本人自己来地方拿烧给他的纸钱和元宝,现在只要写明是烧给谁的就行,会有鬼差统一拿走分发,所以时逾白并未再见到黑白无常,这倒是好事一件。
见时逾白总算消了气,池桉这才重新回到扳指中消化昨日得到的阴气和怨气了。阴气自然而然就可以吸收,但怨气还需多加引导,只要消化完了,他就能恢复一成的力量,化作人身,光明正大的同时逾白一起生活。
至于为何要费这么大的力气化作人身,也要陪着时逾白,池桉暂时还不知道,反正他固执地觉着,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他想让人知道,时逾白的身边有他池桉这一号人。
看着纸钱和元宝烧完,时逾白收拾完残局,开始了一天的练功。
练完之后,顿时觉得精气神好了许多,正准备回去睡个笼觉之时,许叔来了。
来了之后,他倒豆子一般,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同时逾白吐着苦水,“逾白,你说你许叔我,怎么就没那发财命啊?”
“昨天晚上,我带着兄弟好不容易逮着了做局框我那人,可那人说了,他也是才知道,这扳指不是害他没日没夜做噩梦的物件,他也后悔来着,想找我原价拿回来。”
看着许叔眼底的乌青,以及略微干裂的嘴唇,时逾白就知晓他是真的一夜未眠,天一亮就往自己这里来了,便递上了一杯温热的茶水,让他解渴,缓一缓。
许叔赞许地点了点头,捧着茶连忙喝了好几口,接着吐槽道,“我呸,那狗日的真不是个好东西,看着家里挺富有的,心眼还真坏。要不是他弄错了,还真就害了我,现在还想原价买回去,我不翻倍就不错了。”
要不是顾及着面前的时逾白,指不定许叔骂得更难听。
说到这里,原本情绪很是激动的许叔,突然低下头,叹了一口气,“逾白啊,你说你叔我咋就这么倒霉。我若是原价给了那坏心眼的,那我这口气往哪儿出啊;可若是坚持翻倍价,那这扳指不就砸我手上了吗?”做局那人,有些手段和人脉,他还真就没法出手买回来的扳指。
说到这里,时逾白明白了,许叔这是骑虎难下,拿这扳指没办法。买这扳指时,许叔动用的钱他老婆不知道,他就等着在时逾白这里鉴宝之后脱手赚钱。现在砸手里,能不为难吗?
刚巧,这扳指是池桉暂时的居所,远离了时逾白,后果难以预料,他还真就得留下这枚扳指。时逾白的脑子快速旋转计算着,自己能流动的资金够不够买下这枚扳指。
算完之后,时逾白一脸苦瓜相,他的流动资产,总共就八十万,不多也不少,刚好够买下这枚扳指。
可问题是,买了这枚扳指,他拿什么躺平过活,总不能指着这家风水小店吧?这生意,够凉的,勉强能够温饱。愁人,真是愁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