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演戏
“为何不能和离？”堂上坐着老夫人看着地上跪着的沈妙云，似在看一个笑话，她清明廉正，若直接靠权势，那还需要沈妙云解释，但还是碍于沈妙云沈家生意大家出身，随意和离，难同天下人交代。
“因为妙云嫁入陆府这半月以来，与三公子日日相处，早已经爱上了三公子，自从妙云从痴傻性情恢复后，三公子对妙云照顾有加，朝夕相处，妙云觉得三公子是一个颇有担当，沉稳内敛的人，所以，妙云不想和离！今生今世都不想离开陆府！生是陆府的人，就算是死，也是陆府的鬼！”
沈妙云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得振振有词，也许旁人不清楚，可她心里最为明白，那些话算不得数，现在她后悔的心已经达到高涨，又想，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只要她和陆晏轻两人，彼此心里明白最好。
陆晏轻抱着她的手，突然放开。
“沈妙云...你...”陆晏轻瞠目结舌，这些话，竟然从沈妙云嘴里说出，显得十分不真实，可是，在此景此地中，也全然顾不得话的真假，只当沈妙云真心说出，他感天涕零，眼含泪意，她说的若是真的，他定不会亏待她！且是真心实意地待她，上天待他不错，前生虽是苦了些，可爱情很美好，总不会来迟。
沈妙云看着愣神发呆的陆晏轻，他不会当真了吧？一时之间，她手足无措，围绕在众人之间，总不好将方才说出的话撤回，拆穿她跟陆晏轻的谎言。
“小孙子，你尽管实话实说！不要看你父亲的脸色，如今老身回来了，既是你的亲祖母，你的婚事，老身自是能做主的！”老夫人半句不离话中之意，适才沈妙云虽也是道明了不想和离的理由，但在老夫人看来，一个沈家小姐的话全然不作数，主要还是要看她的亲孙子！
陆晏轻再一次倾身抱了抱沈妙云，在众人的注视下，半晌，才放开，收起那哭啼的面容，“晏轻知祖母最爱我们几个孙子，先前晏轻年轻气盛，时时浪荡在烟柳之地，可自从妙云嫁入陆府后，孙子在妙云的劝说下，不断地改变，现在已经可以独挡一面了，祖母，孙子是真心喜欢这个媳妇，真的不想和离！”
老夫人一脸不可置信的问陆晏轻：“小孙子，是不是你父亲逼你？”
“母亲，儿子可是什么都没说，您怎的说是儿子逼晏轻的呢。”陆明君快速走到老夫人身边，速度虽快，但语气到了老夫人耳畔旁，却是失了男儿该有的中气。
安氏也走上前，“是啊，母亲，晏轻钟意沈家姑娘，而沈家姑娘也紧着晏轻，我们沈陆两家虽说是联姻，但好歹最后也都圆满，圆满。”
安氏说罢，俯身拉起沈妙云和陆晏轻两人，朝着沈妙云笑着说：“祖母是跟你们开玩笑的呢！妙云，那是晏轻的祖母，前阵子因为众多事情，你嫁入陆府，还未见过晏轻的祖母？现在还不赶快去见见。”
安氏话里话外，都是劝说沈妙云不要在意，可惊醒未余，沈妙云畏畏缩缩地走到老夫人眼前，“孙儿媳见过祖母。”人刚跪在地上，安氏连忙从桌上端来一盏茶放在沈妙云手掌上，“快给祖母敬茶。”
“祖母请喝茶。”茶高高端起，头埋得低低的。
老夫人当着众人的面，接过沈妙云手上的茶，押茶那一刻，见小孙子如此深情执着，虽有埋怨陆明君之理，若继续逼下去，反倒成了她不通情达理。
似乎一切都是被人精心安排好的，沈妙云完全就像一只木偶走一个过场。即使如此，沈妙云仍是胆战心惊，这个老夫人刚回来，便是急着让陆晏轻和她和离，不知何原因，左右深思一番，依着她的话，她是陆府当家一人，紧着自己小孙子，却在回家那刻，没见着小孙子成亲大礼，那倒是挺可惜的，也挺可怜。
沈妙云撇撇嘴，深宅大院的女人都如此吗？那她万不能做了深院里的女人，怨气这般厚重。
她上下打量着陆晏轻，方才那些话他说得那么真情，她真的...不过流于嘴上的话，说说听听也就罢了，当不得真，更做不了数。
“好了，好了，母亲，您赶车累了吧？咱们还是先用饭吧，您一会儿回院好好休息。”安氏拉着老夫人就走到屏风后的大桌上，她热情说着：“母亲，我们总算是把您给盼回来了，您一会儿好好尝尝这些云阳特色菜...”
看似在这个温馨的晚餐时光，一家人围坐在桌椅旁，展开了一段亲切的问候。
“母亲，您尝尝，”陆明君首先打破了沉默，他的脸上洋溢着温暖的微笑，朝着老夫人的碗里夹了一块红烧肉，他右侧坐着的安氏紧接着说：“是啊，今天忙了一整天，总算可以坐下来享受美食了。”
坐在对面的藏海雾，手里拿着筷子，余光观着一桌子的佳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哎呀，今天的菜色好香啊。"她开心地说道，便是好奇地对着眼前的一道菜问：“伯母，这是什么菜呢？我可以尝尝吗？”
“当然可以。”安氏笑着说，并把装满美食的盘子推到藏海雾的面前。
陆明君也微笑着说：“这是你最喜欢的红烧肉，试试看味道怎么样？”
藏海雾满足地咀嚼着，频频点头表示满意。
老夫人则用筷子轻轻夹起一片青菜，放入口中细细品尝，她满意地点头说：”这真是美味无比，真是辛苦你们了。”
“母亲，您这多久没回来了？还跟着我们客气了呢！”话罢，陆明君又朝老夫人的盘子夹了一块红烧肉，“肉嫩肥美，母亲，您多吃些。”
“小孙子也吃些。”老夫人转身就把那块红烧肉夹给左侧一旁坐着的陆晏轻。
“妙云也吃啊。”而陆晏轻扭头将那块红烧肉放入了沈妙云碗中，顿时众人目光皆朝他们两人看去，炽热余光下，沈妙云觉得十分不舒服，边拉下陆晏轻，凑近问他：“你这是做什么？”话虽小声，可每人距离太近，尽被旁人听了去。
陆晏轻一双深邃眼眸瞪得罪了极圆，瞅瞅沈妙云，又瞅瞅眼下的碗，“你既是我娘子，我吃什么，定不会亏待你。”
方才的戏不是已经演完了吗？现在又是整得哪一出？一堆肉麻的话说出来，故意说给老夫人听也就是，何必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
而后又是陷入一阵沉寂中。
“大家都随意些，不能因为我这个老太婆回来了，变得拘谨了，我们是该正经的时候正经，不该正经，随便怎么玩都行！”
“嗯，海雾也很久没有尝到伯母的手艺了，真是怀念啊。“藏海雾打破刚才的话题。
安氏笑着回应道：“喜欢就多吃一些吧，还有很多呢。”她摸着藏海雾脑袋，带着些许感叹，“真没想到，十多年没见了，海雾竟然长大成了这么个亭亭玉立的姑娘！当时我还记着，你来陆府时不过才七八岁的小童，时时跟在你这几个表哥的屁股后面，天天追着玩…”
突地，藏海雾捂嘴咧笑着：“伯母还记着呢，当时海雾被我爹爹接走后，小表哥一直拉着我，然后哭个不停呢！”而后迎来一阵哄闹声，反倒是对于陆晏轻本人，记忆深浅，已经记不太清，随意一口：“表妹还在说小时候的丑事呢！当时你走了，不也跟着我一起哭了吗？”
“是是是，我们大家都哭了…”藏海雾一句话瞬间将周遭的众人逗笑了。
稳坐一旁的沈妙云，听不太懂其中的意思，思绪顺一顺，大抵如此，眼前这位姑娘唤陆晏轻小表哥，他们之间便是表兄妹的关系，这表妹看似性情天真，实则处处圆滑，比她，更适合待着深宅大院中。看着这位姑娘肤光胜雪，眉目如画，却总有一股说不出的深意。
沈妙云眉眼往上翘了翘，显得几分得意，管她什么人，反正不会跟她有过多交集，两年时间一到，她便是跟陆晏轻和离分道扬镳，各自不会多问，什么陆家人，什么表妹，通通与她无关。
“海雾还为各位表哥表嫂准备了礼物，虽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但大都是扬淮等地的特有产品。”藏海雾说罢，便是吆喝丫头打开匣子，一见里面奇珍珠宝都有，当着众人的面，拿出一两样，男人用的，还有女人们喜欢的胭脂水粉，皆是不俗之物。
“真真是劳为海雾有心了。”安氏接过，脸略显惊色，“确实都是些好东西呢！扬淮产出的东西果真都是精品！”
“伯母喜欢就好。”
“好啦，海雾，送的这些东西想必你的表哥表嫂们都会喜欢的！饭后让下人送他们院里就是了，这里你只当是自己的家，日后便是安心的在这里住下来，有什么不懂的尽管去找你的表哥表嫂们，还有伯父伯母们，若有胆大的下人不听你使唤，你尽管来告诉老身，老身随时为你撑腰！”
老夫人放下话，众人皆是唏嘘的不敢出声，这些话到底是说给藏海雾听，还是说给众人听的？一旁安氏安抚着藏海雾笑道：“是啊，母亲说的没错，海雾，你就当这里是自己家，吃的穿的，不用愁的。”
藏海雾点点头，“海雾谢过祖母，也谢过伯父伯母！”
沈妙云眼瞅着，今日这顿晚饭着实吃得不顺利，不知打哪里回来的老夫人，逼着要她和陆晏轻和离，这样也就罢，她就能顺理成章地回到沈府，谁知，碍于已经签下了和陆晏轻的契约状，前阵子陆晏轻又帮了自己，总不能做个坏人，独自烧了一条合伙船…现在还要听这些不知深意的话。
沈妙云叹叹气，闷声吃下一口饭，不管是在沈府，还是陆府，都是举步维艰。
晚饭后，众人各自回院内休息。
云锦轩房内，流霜早已准备了洗漱用品，听着一道屏风外匆色脚步声，便是快速去迎接，“公子夫人回来啦？”流霜麻利地沏了一壶茶，倒入两个杯盏，置在桌椅前，“夫人，公子，尝尝？”
“嗯，辛苦了。”沈妙云累得够呛，房屋内又没有外人，直接累得趴下，嗷嗷叫唤，“桌上明明那么多好吃的，每一道菜我却是只能吃一点点，流霜，你快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烤鸡，快给我来一只。”
“少夫人，小心吃胖了！”流霜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靠近沈妙云耳畔轻声说道，还不忘调侃：“若吃胖的话，走路会累，喘气也会累，反正就是时时刻刻都会感觉到累，夫人，您觉得这样好吗？”
沈妙云摆摆头：“不会，我一会儿多走动走动，消化一下晚上的饭食，那只烤鸡我全然当作宵夜吃！”桌椅上，传来沈妙云咿咿呀呀的说话声。
“流霜，去给夫人拿一只吧。”陆晏轻唤道。
“是，奴婢这就去。”
话毕，流霜人还未走出门口，沈妙云神智立马清醒，从桌椅上挺直腰板，带着惊讶语气“什么，你这丫头，我这个少夫人使唤不动你了吧？偏偏就听陆...公子的话！”
“今晚辛苦你了，还要陪着我演戏，没吃饱，只吃烤鸡怎么够？我让雀跃他们去外面买些糕点回来，给你解解馋？”
“不要，我怕吃胖了。”沈妙云耸耸肩。
“你胖？你哪里胖了？你看你，干瘪的身材，瘦弱的身子...”
“什么意思？陆晏轻你看不起我？话说，你说话就说话，不带用手来描型的！”沈妙云打乱陆晏轻那两只胡乱在她面前比划的手，带着些许气愤警告之意，“我看你也不怎么瘦！尤其是你的胸前那块！一块两块的凸起！”
“我那叫胸肌！叫肌肉！我每天都有练剑的。”
“什么肌肉，都是肉，反正它就是你身上的一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