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公主
兰英吓得滑落在地,张皇地四处查看,然而,大雨早已将所有痕迹冲刷殆尽。
王大妈按住兰英,试图安抚道:“你家姑娘可能觉得雨大,自己先行避雨去了。我们分头找找看,我家寨主也在林中寻找,一定会找到的。”
兰英一把抹掉脸上流淌的雨水,拉住王大妈伸出的手用力站起,勉力笑笑行了个大礼,郑重道:“多谢大娘,多谢五木寨厚意!”
……
于秋秋眼看雨越下越大,心内焦灼翻涌,浓重的不安漫上心头。
遥遥看见王大妈身后跟着一个被大雨淋透的女子,于秋秋大声招呼着跳下大石。
两人很快来到跟前,看清找到的是兰英。
于秋秋急问:“你家小姐呢?”
兰英勉力镇定:“之前我跟小姐约定,她在一棵大槐树下等我,我去找几个果子果腹,结果没想到突下大雨,等我回到槐树那里,发现小姐已经不见了。”
于秋秋皱眉想了想道:“你且带我去那树下察看一番。”
于是三人又回到了那棵大槐树。
槐树已有数十年树龄,长得粗壮,枝叶更是茂密,如果是为了躲雨,这棵老槐树已是很好的选择。
那么,为什么那小姐会离开此处呢。
于秋秋踱来踱去,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她余光瞥见树下乱石中一截衣带微露。
于秋秋快步走去,拨开石块,挑起一截蓝色衣带。
兰英惊呼:“这是小姐之物。”语罢便也冲上前仔细查看。
衣带展开,是一串凌乱的字符,很明显,写字时,对方十分匆忙。
兰英将那字眼惊呼出声:“伏-龙-寨。”大半天的疲累与恐惧一拥而上,兰英软软倒了下去。
王大妈眼疾手快将人接到怀中。
看着王大妈用力狠掐兰英人中,逐渐围簇过来的众人都沉默地怜悯着这两个姑娘。
乌龙被劫,虽说性命财物都无碍,但这等惊吓对于普通小姑娘来说委实大了些。
王大妈略懂些医术,几番操作那兰英幽幽转醒过来。
于秋秋几步向前,对兰英歉意一揖,郑重道:“姑娘放心,我五木寨定竭尽全力救回你家小姐!”
语毕,于秋秋转身而去,那召集的五木寨众人也都跟了上去。
兰英泪如雨下。
……
李风看着五花大绑被扔在地上的冯珥,闲闲啜了口杯中清酒,辛烈酒香直窜灵台。
他舒爽地大大叹息一番,饶有兴味开了口。
“听你和你那丫环对话,你是个公主?”
冯珥冷淡撇头,并不打算搭理。
李风毫不在意,又啜了一口,这一口并未咽下。
他走到冯珥面前缓缓停下,一点点蹲下。
冯珥不想与此等奸邪小人对话,很是轻蔑地冷哼一声便要转头。
李风手臂一转,提着冯珥头发毫不客气拖拽而起,冯珥毫无防备,头脸被迫昂起,一口烈酒便被吐了满头满脸。
腥臭粘腻,外加酒的闷臭,冯珥几近窒息。
她气得几欲发疯,不顾对方撕扯头发向后挣逃。
终究是力气太小,而她这副滑稽样却给了李风极大的乐趣。
他举起手掌,对着冯珥的脸跃跃欲试,对于掌掴当朝公主的滋味享受期待不已。
巴掌还没落下,小弟曾一跌跌撞撞跑了进来。
“老大,那五木寨的小娘们儿,带着家伙打上山啦!”
李风收起巴掌,又看了冯珥一眼,咧开了嘴。
“把这个小娘们也带上。”
他回身将冯珥拽到身前,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恶意。
“你说,于秋秋知道你其实是个公主,她还会不会护着你?”
……
伏龙寨下。
于秋秋一见李风,二话不说就开了大。
李风猝不及防间腾挪躲避,一个大趔趄,倒进了身后属下怀中。
于秋秋将刀收起,看着李风的狼狈样,有些满意,大喝道:“李王八,还不快把那姑娘交出来?”
李风被刚刚的先发制人唬住了,哆哆嗦嗦质问于秋秋。
“于秋秋,你知道这姑娘是什么身份?”
于秋秋眯眼看向李风,眸中坚毅非常。
“不论她是什么身份,打劫弱女子非我土匪正道所为。”
李风定定瞧了于秋秋两眼,像是打量什么稀罕东西,末了疯狂大笑起来。
他站起身,逼近于秋秋,嘲讽道:“于秋秋,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说完,像是太好笑了,又仰面大笑一番,训诫道:“你是个土匪!土匪能有什么仁义?你说你有仁义,说出去会有人信吗?你仁义你当什么土匪啊?”
大雨倾盆而下,于秋秋被雨水刺激得眯起眼睛。
她毫不迟疑地一把推开李风,大吼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们当初因为吃人的世道才奔上荒山,寻求一丝生机,怎可再祸乱他人,变成吃人恶鬼?”
李风的嘲讽已经不加掩饰了,他颇觉荒诞地摇了摇头,看于秋秋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幼稚的孩子。
“所以你撑不起五木寨。”
李风叹息着下了定论,他轻轻地捧起于秋秋脸庞,粗犷的脸上竟有少许温柔。
“嫁给我不好吗?将五木寨与伏龙寨合并,到时你便是这方圆百里最大的寨主夫人。”
于秋秋冷冷打掉李风的手,看着对方的脸色迅速冰冷下来,深吸一口气坚定道:“把人交出来。”
李风嗤笑一声,拍了拍手。
“来,把咱美丽的公主带上来给于寨主瞧瞧!”
之前与陈元朗讨论过那两人身份,眼下并无惊讶,只有有一种尘埃落定之感。
于秋秋抬头,与凄凄惨惨的冯珥对上了视线。
……
皇宫内。
丝丝缕缕的香烟从铜兽嘴中逸出,侍立在侧的太监们纹丝不动。
圣上御极十多年,唯有一个习惯不容打扰。
那便是每个戊时要亲手宰杀五只肥羊。
羊要精挑细选,不肥不腻。
冯庚喜欢用刀将羊生剖开,在对方的挣扎中抚摸那细腻的纹理。
懦弱的羔羊,无谓的挣扎和绝对的掌控,每每都令冯庚兴奋得血脉贲张。
殿内充斥着羊羔微弱的惨叫,有风吹过,重重帘幕后仍是模糊不清的暗影。
殿外,等候的侍卫焦急地出了满身大汗。
“公公,可否通报一下陛下,在下……”
“大太监不耐烦打断:“早就跟你说了,陛下有事,天大的事都不能在这时打扰陛下。”
侍卫嗫喏着退回一旁,豆大的汗珠滚得越来越多起来。
终于,殿内金铃三声响动,那大太监招呼了身后一串宫人涌入,不一会便手捧锦盒出现。
大太监斜觑侍卫一眼道:“大人自可面圣了。”
侍卫点头道谢。
刚踏入殿中,一股浓香便扑面而来,仔细嗅闻,里面还夹杂着血腥味。
侍卫两股战战,隔着帘幕对着御座扑通跪下,差点憋不住马尿。
“可有要事?”一道疲倦嘶哑的声音传来。
“启禀陛下,公主殿下她,她不见了!”
冯庚支起了头,“何时不见,何地不见?”
那侍卫将事情一一细说。
殿内又是一阵沉默。
“好了,朕知道了,来人。”
一群太监涌上。
“拉下去砍了吧。”
那侍卫的哭叫声逐渐远去,冯庚顿了顿,有些疲倦地揉捏额头。
“召姜逸云来,让他去找公主,找不到,提头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