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陆云渡和郑小楼的恩怨，可以追溯到他刚进锦衣卫前。
这人年纪轻轻就已经是锦衣卫中能在御前露脸的存在，那当然是因为……他爹也是锦衣卫，而且品阶不低。
陆云渡是在他爹死后才得了个世袭岗位，随后凭借自己过人的本领迅速出头。
细究起他爹是怎么死的，还和郑小楼有点关系，当时郑小楼和裴景宸遇险，陆父赶过去救人，结果人是救出来了，他自己却一命呜呼了。
从那以后，陆云渡就时不时找裴景宸这位三皇子的茬，每次郑小楼跟着裴景宸为非作歹，陆云渡都能迅速赶到现场试图抓他们个现行。
真就是个阴魂不散的家伙。
郑小楼觉得当初的事也不是她的错，又不是她自己想遇险的。
陆云渡要为父报仇应该找那些试图谋害她们的人，而不是疯狗一样追着她和裴景宸咬。
陆云渡这狗贼就是没有他爹人好。
思及那个曾舍命护住自己的中年汉子，郑小楼觉得自己也算是陆云渡的长辈了。
她收回了踩在陆云渡身上的脚，俯身捏起陆云渡冷硬的下巴，趾高气昂地使唤道：“你去打盆热水来给我洗个脚吧。”她凑到陆云渡近前轻笑着跟他耳语，“洗得好了，我可以考虑保住你那群下属哦，你也不想他们这些上有老下有小的人统统被裁撤掉的对吧。”
陆云渡攥紧拳头，唇也绷得紧紧的，像极了被逼良为娼的贞洁烈男。
郑小楼也没再逼近，而是满不在乎地笑道：“我给过你机会，你自己不要的话可别怪我。”
她和裴景宸之所以那么臭味相投，就是因为他俩都挺小心眼的。
等裴景宸发现自己一时半会玩不过朝中那些老狐狸，估计就要拿陆云渡他们这些有旧怨的人来撒气了。
裴景宸想裁锦衣卫，那可是让人拍手称庆的好事，绝不会遇到半点阻碍。
到时陆云渡那群得罪过裴景宸的下属可就得滚蛋了。
啧，真惨。
谁叫他们当初看不出裴景宸能登基，居然敢听陆云渡的话把他们关进诏狱里去？
陆云渡默不作声地起身往外走。
郑小楼没让人拦着，而是心情颇好地跟身边的大丫鬟说中午想吃淮扬菜。
陆云渡走到门口时转头往里看，就瞧见郑小楼正抱着那大丫鬟的腰把脑袋埋在对方胸脯里，一副小女儿撒娇的模样。
若非了解郑小楼到底是什么样一个人，谁看了这一幕都会觉得她只是个天真可爱的妙龄少女。
陆云渡很快端着盆热水回来。
正优哉游哉听侍女给她读话本子的郑小楼挑挑眉，似是没想到陆云渡真能这么听话。
只不过她本来就爱胡作非为，即使裴景宸要亲自伺候她她都能欣然接受，何况是陆云渡？
郑小楼把脚伸到陆云渡面前，让陆云渡帮她把袜子给脱了。
陆云渡身形微顿，却还是帮郑小楼脱去白袜。
露出那漂亮的脚掌。
郑小楼时常跟着裴景宸到处跑，足底算不上多娇嫩，有几处甚至长着层薄茧。但这完全无损它的好看，它是天然的，健康的，自由自在的，如同它的主人那般有着蓬勃旺盛的生命力。
陆云渡以前听人说有人迷恋女人的脚，只觉得对方实在恶心，脚掌这种用来走路的地方怎么可能让人爱不释手？
可此时他脑中却有些混乱，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看见女子的光脚，明明郑小楼这家伙根本不能当寻常女子来对待，他却还是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做。
郑小楼把陆云渡的反应尽收眼底，顿觉有趣至极。
她不是不知男女之事的懵懂少女，她跟着裴景宸涨了挺多见识的。
裴景宸这人倒是不爱乱来，因为他觉得以他的相貌姿仪，找外头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胡混是他亏了。
只是他那堆狐朋狗友都是荤素不忌的，有时候喝高了能当场乱来，裴景宸虽不凑热闹，却也从不拦着，偶尔饶有兴致地让人给他们记个时，看看到底谁快谁慢。
郑小楼也兴致盎然地欣赏他们聚众胡搞。
见识多了，她便觉得男女之间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受酒色支配的人和发/情的野兽也没什么不同。
有人兴头上来了连对方是男是女都不在乎呢。
郑小楼是不会沉溺其中的，她只觉得陆云渡那浑身僵直的模样很有趣，笑吟吟地抬起脚碰了碰陆云渡的脸颊。
陆云渡猛地退后。
郑小楼哈哈大笑。
像个明明什么都不懂、偏偏又手握利刃随时能往人心头扎的孩子。
陆云渡深吸一口气，替郑小楼把两只袜子都脱了，握住她的脚掌将它们带进水里。
郑小楼“嘶”了一声，忍不住骂道：“你想烫死我吗？”
陆云渡收紧手掌，覆盖住她更多的肌肤。
郑小楼是典型的有奶便是娘，适应以后感觉舒服多了，便不骂了。
又支使陆云渡给她洗仔细点。
陆云渡垂眼看向那被水温灼得有些发红的脚背，终归还是没说什么，仔细地帮她把每个圆润漂亮的脚指头都搓洗了一遍。
就在陆云渡即将结束这场煎熬的时候，有人来报说宫里来人了。
郑小楼满不在乎地让人进来传话。
那传令的小太监看见屋中的阵势有些愣神。
早在郑小楼让人把小太监放进来的时候，陆云渡就已经下意识地侧身挡住她光裸的脚。
郑小楼看了眼半跪在自己身前的男人，边浅笑着翘起脚指头往他掌心戳了戳边问那小太监：“是陛下有什么话要你带给我吗？”
小太监对上郑小楼脸上愉悦的笑容，不由自主地晃了晃神。接着他才结结巴巴地说道：“陛下说，陛下说，大人你再不进宫谢恩就要收回成命了。”
裴景宸的原话其实是“再不滚进宫来谢恩这锦衣卫都督就别当了”，只是他不太学得来。
郑小楼一听也想起自己是该进宫谢恩来着。她毫不犹豫地收回正在逗弄陆云渡的脚掌，让人给她把飞鱼服给取来。
她换衣服的时候还跟身边的大丫鬟遗憾地说中午的淮扬菜只能她们自己分着吃了。
显然是笃定新帝要留她用膳。
郑小楼换好一身飞鱼服出来，才发现陆云渡还杵在外头。
她走过去抬手想摸摸陆云渡的脑袋表示自己很满意他的听话，可惜陆云渡个头比她高太多，她摸着不太顺手。
郑小楼只好遗憾地收回手，对陆云渡进行口头表扬：“你今儿表现得很不错，下次我想洗脚了一定还找你。”
说完她压根不管陆云渡是不是又收紧了握着刀柄的手，笑意盈盈地出门去。
到了宫中，郑小楼还和裴景宸分享自己刚才是如何磋磨陆云渡的。
裴景宸本来正慢悠悠地洗着手准备用膳，听郑小楼蹦进来眉飞色舞地说起陆云渡怎么给她洗脚，脸色一下子就不好了。他咬牙说道：“郑小楼，你是不是故意的？”
郑小楼哈哈笑道：“陛下你这洁癖不改改，以后怎么延绵国祚？”
说到“延绵国祚”这几个字，郑小楼就更乐了。
以前老皇帝要给他选皇子妃，裴景宸去观察完那些准皇子妃后就嫌弃这嫌弃那，暗中让她去搅黄了好几次婚事，这才导致他现在后宫里连个女人都没有。
现在好了，他身下那点儿事要被满朝文武关心了。
为了“延绵国祚”，裴景宸怎么都得克服洁癖和挑剔的毛病牺牲一下自己。
笑到想捶桌。
裴景宸一看郑小楼那模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玩意。
他反正也吃不下了，索性把郑小楼抱起来扔到坐塌上，扒了她的靴袜说要看看陆云渡洗得干不干净。
郑小楼也不挣扎，大大方方地由着他扒，还主动把脚掌往裴景宸面前凑，问他要不要咬上一口来个以毒攻毒。
说不定这一口咬下去，从此以后他就成长了，升华了，不再是昔日碰到点脏东西就吃不下饭的吴下阿蒙了。
裴景宸看着眼前光裸的脚掌，竟是没生出什么反感来。听着郑小楼不要脸地把自己这脚丫子吹嘘成灵丹妙药，他直接伸手攥住那圆润好看的脚指头。
郑小楼没想到裴景宸居然能上手，下意识想缩回自己的脚，却被裴景宸抓得牢牢的，根本退不开。
裴景宸对上郑小楼有些错愕的眼神，得意地笑问：“怎么？不是还邀我咬一口吗？”
郑小楼也来劲了，不再试图收回脚，挑眉说道：“那你咬。”
两人对峙片刻，还是裴景宸收回了手，毕竟啃脚这种事还是太超出他的接受范围了。
郑小楼麻溜穿好靴袜，跟裴景宸一起去洗手。
见裴景宸用了足足三次胰子，郑小楼嘲笑道：“陆狗贼给我洗脚都没这么费胰子。”
裴景宸一听她又提洗脚，马上拿起胰子加洗了一遍。等到他手都快搓秃噜皮了，才让人把御膳呈上来。
看了眼大摇大摆坐到自己旁边的郑小楼，裴景宸斥道：“朕让你坐了吗？”
郑小楼马上起身毕恭毕敬地问：“陛下，臣能坐下吗？”
裴景宸哽住。
算了算了，人是自己喊来的，别和她计较太多。
裴景宸警告道：“别再让陆云渡近你身了，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
郑小楼道：“你也觉得他觊觎我的美色对吧？我还以为只有我自己有这种感觉！”
裴景宸没忍住抬手往她脑袋上敲了一下。
饭菜上桌，两人便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针对御膳的口味进行探讨。
一致觉得这御膳房不太行。
郑小楼道：“早知如此，我就在家吃淮扬菜了。”
裴景宸道：“我以前重金挖的好厨子倒是便宜了你。”
郑小楼笑盈盈地道：“咱俩还分什么你啊我啊的，太生分了。”
裴景宸没说什么，他和郑小楼的交情确实不是旁人能比的，他们一起进过贼窝、蹲过诏狱，他见过郑小楼最狼狈的模样，郑小楼也知道他所有毛病，在彼此面前很多事都不用遮掩。
锦衣卫交给郑小楼，他是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