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暴雨
“来这么早呢，湛哥！”
来人略过乔娇娇，径自和何湛打起了招呼。
那三五个结伴而来的年轻人，个个气质不凡，品味高雅，穿着上虽没有明显的品牌LOGO，但单看衣品和质感就知道价格不菲。
“那我先走了。”
乔娇娇看到何湛和几个人熟络的闲聊起来，也不好一直在这里待着了。
何湛顾着和来人叙旧，并没有注意到她。
“慢着……”
乔娇娇刚转身走出去两步，便被人叫住。
一晃神，那人已经在乔娇娇眼前站定，正目光灼灼的打量起她来。原来是刚刚叫湛哥那个年轻小伙子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是？”那人试探性的问，“小嫂子？”
乔娇娇吓得脚下一趔趄，差点没有摔倒地上。
她急忙转过身去看何湛，只见他好像并没有什么奇怪的表情，不，甚至是连表情都没有，他好像只是听见了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没有任何反应。
“不不不……”乔娇娇急得连忙摆手，“我不是！”
“哭过了？”
那人还真是火眼金睛，立刻发现了乔娇娇眼底的微红。
“和我湛哥吵架了？”
炸毛的发，□□的脚，汗水模糊了的妆容，这么狼狈的模样，不是吵架了是什么。
“哎呀，湛哥！”那人就像是没有听到乔娇娇的否认一般，径自走向何湛，和他一起倚靠在栏杆上，一只手搭在何湛的肩膀上揶揄他，“吵架了怎么能让小嫂子一个人走呢！”
“话说湛哥，你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藏得够深啊！”人群中适时的冒出了另一个说话声。
何湛出席任何场合从来都不会携带女伴，更别提是这种朋友间的私下聚会。
这次却带了个女人出来，说明什么，不言而喻。大家也就笑笑只当默认了乔娇娇和何湛的关系。
乔娇娇一时脸通红，实在不知道如何解释。可何湛靠在一旁，事不关己的样子。这八卦剧本里的男主角明明是他啊，他怎么就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看何湛并不想解释，乔娇娇也实在不想与这些人多费口舌，本来就不认识，过了今晚大概率这辈子也不会再见了，想来臭名声也不是臭她的，何湛都不在意，她再上杆子急着说，倒显得自己像做贼心虚。
乔娇娇并没有理会旁人的嬉笑，果断转身就走。
“就这么走？”何湛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咸不淡，语气不明。
他用手指了指她的脚，示意她别忘了没有鞋子这件事。
“不留下来一块玩吗，小嫂子？”勾搭着何湛的那个人再次开口说道。
“你可闭嘴吧！”何湛总算是出言阻止了他。
“那你送送小嫂子？”
“这没你事。”
那人没了声。
“林晋，你去找双鞋。”何湛又朝身边的人说。
不一会儿，林晋拿手一个透明塑料袋返了回来。袋子里面是一双白色的酒店式一次性拖鞋。
“何总，这附近偏僻没有商场，夜总会的前台只有这个。”
何湛接过林晋递来的塑料袋，走到乔娇娇身边，“将就穿吧。”
“嗯”乔娇娇点头，有总比没有好。
“谢谢。”
这一晚上，他帮了她许多，总归是要说声谢谢。
说完，她穿上鞋那双大了许多的一次性拖鞋，头也不回的走了。
没成想，刚走到今朝门口，却发现夏季的夜幕中早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真是雪上加霜，祸不单行。
乔娇娇茫然的望着夜色中如豆子一样砸进地面的雨珠，果然手中的打车软件依旧是没有响应。本身地理位置原因就不好叫车，加上天气原因，现在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眼见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跳到了十点整，倾盆大雨却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乔娇娇决定不再干等，再等下去，也不知道几点钟才能走到市区里打车回家。
一手拿着手包顶在脑门上，一手拽起早就如烂抹布一样的裙摆，乔娇娇踮脚，毫不犹豫的一头扎进雨中。
包厢内的门被人推开，秦礼打完电话从外面走了回来。
“看什么呢？湛哥”秦礼好奇。
刚刚秦礼就发现他总是时不时往窗外瞟，看到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便起身站至落地窗前。
秦礼随着何湛的视线朝楼下望去，窗外漆黑黑的连成一片，只有零星的路灯还泛着微暖的黄光。
明明什么也没有。
但只有他知道，那抹银色的倩影早就消失在了深沉的雨幕中。
“你什么时候勾搭上了小嫂子？”秦礼见那人没有反应，只能再次出击。
那女孩娇娇弱弱，看上去应该是比何湛小几岁的。
八卦之魂早就在他体内狠狠灼烧，万年老和尚何湛居然有女朋友了，这简直就是惊天大新闻，秦礼作为铁兄弟，必然要获得一手消息。
“今天。”
“编，继续编。”
别人不知道，他秦礼还能不知道？何湛编瞎话的能力，那是老母猪带胸罩，一套又一套。
“爱信不信。”
何湛走回沙发坐着，拿起茶几上的酒抿了一口。
“第一天认识能把人欺负成那样？”
眉眼氤氲，我见犹怜。
何湛没有答话，可见并不想解释什么。
“喜欢啊？”秦礼贱兮兮的凑到何湛跟前，直戳戳的望着何湛的眼睛，想在其中找到一丝猫腻。
何湛眸中闪过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光。
“放屁！”
乔娇娇身上的小拖尾礼服像是吸满水的拖把一样缠在她身上，把她双腿捆得死死的，以至于在愈渐磅礴的大雨中，她愣是一个大步都迈不开。
脚下的一次性拖鞋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走丢了，原本就红肿的脚浸泡在雨水中许久，酸胀疼痛。
面临崩溃的边缘，乔娇娇只想仰天咆哮。
这是什么鬼倒霉女配的剧本，居然被她拿了。
一望无尽的油柏路，就像是命运对她的无情嘲讽。
后悔了，真的后悔了。如果再来一次，她一定不会理余彬扬发来的那条消息。
此时，一辆黑色宾利停在她身边。
车内的人摇下车窗，神情不明的看向她。
“上车？”
那人也没等她废话，直接打开了车门，身子往里面挪了挪，给她留出了一个位置。
已经十一点半了，乔娇娇知道再矫情也不应该挑这个时候。二话没说，连滚带爬的进了车后排。
“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你把我带到富田大道的岔路口，那里就能打到车。”
“车都上了，现在装矜持，没必要吧？”
“何湛！你……”乔娇娇刚想发作。
“该不会还没有过男人送你回家吧？怎么？卤味小王子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听到何湛提到余彬扬，乔娇娇再也忍耐不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雨水打进了眼睛，冲泡了隐形眼镜的缘故，她只觉得双眼发酸，有水汽夺眶而出。
别说是送她回家，交往三个月里，他出现的次数两只手都算的过来。每次乔娇娇有事想找他，他总是说在忙，不是他爸爸让他去门店视察，就是手上的合作项目还需要跟进。
一个小混二代，成天整得和创业精英似得。
三个月来所经历过的所有冷漠，像是碎片一般在眼前一幕幕不断重现。
原来，早就是有预兆的。余彬扬根本就不爱她。
乔娇娇迅速把脸埋进双手里，一双纤细的手根本盖不完整那张鹅蛋脸，她指尖发白，紧紧捂住双眼，决意不让一滴眼泪落入何湛的视线。
身边的人递过来几张纸巾，却什么也没再说。
乔娇娇接过纸巾，盖在紧闭的双眼上，仍由水珠不断涌出，将手里的纸巾全部打湿。
她将头埋在双膝上，紧紧抱着自己的腿，窝在车后排宽大的座位里。
何湛看她，那头盛气凌人的羊毛卷早就被雨水打得失去了气势，像是被热水泡发了的面条一样，一绺一绺搭在抹胸礼服掩盖不住的白净后背上，每一缕发都往下滴着水珠，在真皮的车座上积出一块块小水洼。
一块薄毯临头盖了下来，把乔娇娇整个人都藏在其中。
一瞬间，她就好像躲进了一个没有任何人可以找到的角落里。
“想哭就哭，我不会笑话你。”
是了，失恋这种事情，谁劝也没用。
这张毯子，像是给乔娇娇穿上了一件铠甲，眼泪顿时如洪水一般，溃堤而出，她却依旧没有发出一丝抽泣。
无声的哭泣，车内依旧安静，只能听见雨珠拍打车窗的声音。
乔娇娇蜷缩着略显较小瘦弱的身体，刚好被毯子全部盖住，可何湛却还是透过毯子捕捉到了女孩的颤抖。
“瑞祥花园”
有好一会儿，毯子里的人才闷闷的说出几个字。
何湛唇角泛起一抹弧度。
“林晋，去瑞祥花园。”
车将将在小区门口停下，乔娇娇立马扯过身上盖着的毯子，像只兔子一样光速弹跳下车，一股脑往就往小区里面冲。
社死，今晚是真的社死。
但愿这辈子都不会再遇到何湛了。
“诶诶诶……”他从背后拉住乔娇娇手包上的毛绒公仔，试图阻止她快速逃离现场。
没办法，乔娇娇穿得可是抹胸礼服，他实在是找不到可以下手的地方。
“怎……怎么了？”乔娇娇一瞬间瘪了气，心虚得不行。
“我怎么说也算是帮你几回了，你没点表示就算了。用完就踹，是不是太没礼貌了？”
“谢谢啊！”
“谢谢就完了？”
何湛是个商人，商人是什么，雁过拔毛。帮她这么大的忙，没点好处他可不会善罢甘休，亏本生意傻子才做。
“那……你想怎么样？”
到底想怎么样，这个问题何湛也没想过，一时间思考起来。
乔娇娇身上的银色礼服本就是修身掐腰的鱼尾款式，因被雨水浸透过，早就看不出衣型，眼下就像是一块湿了水的布，紧紧的裹在她身上。
可就只是这样裹着，却显现出她独特的女性曲线。银色衬出她白皙的肤质，玲珑有致的身形，就像是夜色中泛着银光的一轮新月。
见他半天不说话，乔娇娇撩起裙摆转头就跑。
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乔娇娇可是用上了百米冲刺的速度，手包上的毛绒玩具被她硬生生的挣脱开。
等何湛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心里只剩下的一只被主人抛弃的白色小猫咪公仔，夜幕里哪还有什么新月般的人影。
“送给你了！”清丽的女声从远处传来。
不是，就拿这小玩意儿当谢礼打发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