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官少爷
艳阳高照,光洒房梁。
京城当红的怡春院门口站有一排排的士兵,挡着不让过往的路人驻足。
不多时,两个侍卫拽着一个头戴黑布袋的青色衣衫男子走出,将他带去马车前,粗鲁的一脚踹了进去。
李文杰被摔的七荤八素的,还没反应过来,轿子门帘再次被掀起,就有第二个人被扔了进来。
“宋柒冉?”
“李文杰?”
二人两脸懵逼,尤其是宋柒冉武夫出身,看到了面熟的人,一蹦三尺高。
“我现在就去找我父亲,我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连兵部尚书的儿子都敢……”
“啪!”
又一个人扔了进来!
看清楚地上的人,宋柒冉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改口道:“丞相家的儿子也被抓了啊!”
颜芳蕤愤怒的扯下头上的头罩,气的满脸铁青,“真是大胆,连我都敢抓,看来我爹……”
轿帘掀起,第四个人被送了进来。
颜芳蕤的脸瞬间苍白。
“太子也被抓了啊!”
四人面面相视,太子更是灰着脸,一脸无辜的说:“你们怎么都睡过头了!”
“对啊!不是说好了寅时走吗?怎么一觉睡到天亮?”
“要不是这些官兵,我还没醒呢!”
“你也是的,为什么不提前叫我们!”
李文杰和宋柒冉叽叽喳喳的吵了起来。
颜芳蕤掀起窗户的一角看向外面,见到这些穿着黄色官衣的人,不由得惊讶道:“他们都是御前侍卫!?”
“是啊!”太子失落的垂着头,“这下父王肯定要知道了!”
“雍鸣呢?”李文杰率先激动道:“怎么没有看到他?”
“他一个平民百姓,无非是岳麓学院的学生,怎么配和咱们坐在一起?”
宋柒冉的语气里还是满满的鄙视。
颜芳蕤满心烦乱,如今被御前侍卫抓住,暂且不说是因为什么,单单被皇上发现太子来到了这里……
颜芳蕤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太子,后者竟然平静了下来,神态也自如了许多,靠在座位上发呆。
四人惆怅之时,轿子开始走动,随即缓缓的向前走。
不多时,停了下来,便有人朝他们走来。
掀开帘子,看着外面森严的环境,高大的门庭。
宋柒冉当即叫出了声,“我才不去刑部大牢!”
“由不得你!”来抓人的侍卫怒声怒气道:“怡春院死人了,你们现在都脱不了干系!”
怡春院死人了?
颜芳蕤从袖口里扣了半天,摸出了一个碎银子,这是她以往存钱的习惯。
将这碎银子悄摸的塞给了这个侍卫,“能否说一下,怡春院谁死了?”
那侍卫大哥先是一瞪,随即看了眼旁边的太子,就悄莫声息的接过了碎银。
“怡春院的花魁,木兰姑娘!”
“昨夜里只要和她见过面的人,都要问话!”
说到这里,侍卫大哥闷声想到:“原本只是死了个戏子,结果,你们这几个官少爷也在,事情就闹大喽!”
颜芳蕤自然是不知情的,满脑子想的都是木兰死了,那雍鸣逃得了?
接下来他们就被关进了刑部大牢。
黑暗的环境中,可谓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颜芳蕤还好,整日练功,随便一个草皮就能睡,只是苦了时淳于。
“淳于,都是我的错,我真不该胡闹……”
时淳于的眸子落下一丝落寞,随即小声说:“无事!不用怕!”
见他这样说,颜芳蕤感动的都快要哭了。
明明是自己带他出来的,如今被皇上知道,铁定会惩罚他,说不定还会连累他这个太子在朝堂上被苟言。
想到这里,颜芳蕤就满脑子都是“主意”,她要想办法,将太子给撇出去。
至少来怡春院的事情,不能让太子暴露。
“不对!”
颜芳蕤突然站起来,看着空空荡荡的牢房,其他的地方也没住人,就只有他们四个人。
“雍鸣呢?”
“不是木兰死了吗?那雍鸣和她住在一起,就没有被牵连?”
宋柒冉也反应过来,“对啊?!说不定那木兰还是他杀死的呢!”
“都说南疆人野蛮凶残,那雍鸣不就是南疆过来的?”
三个人像是抓住了线索一般,愤愤然的站起来,开始踢大牢的门。
“来人!我要见刑部大人!”
“来人啊!”
鬼哭狼嚎了半天,压根儿没人搭理他们。
……
刑部大堂。
十几个官衔不同的官员站在一起,一个个面容愁色,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去做。
“该怎么做!”张天厚大眼一瞪,看向褐色官袍的男子,“陈御史抓人的是你,现在人都抓来了,下一步该怎么做?”
陈肖敏皱了皱眉头,有些发愁。
怡春院死人,对于京督来说是个小案。
但是却惊动了刑部,为何惊动刑部呢?
刑狱司执掌宪台张天厚一大早,就接到了人命案。
原本这样的案子京都督就可以直接办案,但是案宗却放在了他的桌子上。
张天厚的起床气还没落下,将案宗拿起来,只看了一眼,就看到了……
“丞相府的大公子?”
衙司愁眉苦脸道:“您接着看,还有呢!”
得了!
兵部尚书之子宋柒冉,大理寺庭蔚之子李文杰,还有……
“太子?”张天厚不可思议的站起来,连声质问:“太子不是在岳麓书院吗?”
“怎么会在这里?”
衙司指指案宗,“丞相的大公子是陪读!”
“放肆!”张天厚愤愤然的拿起案宗,打算上朝奏本时提交给他的上司刑部尚官曹宁。
顺便安排了手下的人好生照顾太子,不要惊扰到他。
岂料,到了宫门口,见到了都察院御史陈肖敏。
见他愁眉苦脸,便上前询问,遂然,便将案宗递给陈御史看。
陈肖敏不怒反乐,“先给这几个公子哥抓起来!”
“为何抓起来?”
陈肖敏莞尔一笑,摇头晃脑道:“抓起来以后,你就知道了!”
陈肖敏督查御史,最能督察“皇心”,听他的话八成错不了。
如今,人已进牢,下一步该如何做?
“张宪台,你这未免太草率了!无论是兵部还是礼部,我们都得罪不起啊!”
“关键是还有丞相……”
“太子啊!这事儿要是皇上知道了……”
几位官员热情洋溢的讨论着,甚至有几个人打算打道回府。
“依我之见,这几位公子都是住在书院的,不如悄摸的把他们送回去!谁也不知!”有人出声提议。
这一提议,得到了几位大人的一致赞同。
只有张天厚和陈肖敏黑着脸,一言不发。
见此,其他大人都悠悠的闭上了嘴。
“张宪台,直接把案宗交给大理寺!”陈肖敏突然出声。
张天厚和其他大人全都惊讶的看向他。
“不通过刑部,直接交上去?”
“对!如果是李光耀大人拿到,更好!”
(李光耀就是李文杰的爹)
其他大人更是惊愕。
众位大人不懂,但是督察院都这样说了,其他官员自然是不会多说。
一众官员缓缓离去,只留下张天厚一脸迷惑的看着陈肖敏。
却见陈肖敏摆手,突然向角落里弯腰行礼。
拐角处缓缓走出一人。
张天厚看清楚时,神色怪异,渐而匆忙行礼。
“做的很好!案宗现在就交上去!”沙哑的声音刺耳,却带着威严。
……
接下来,一份案宗成了烫手山芋,走到哪里,哪里的官员担惊受怕。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辗转反侧的到了李光耀的手中。
牢狱中。
颜芳蕤几人已经放弃了抵抗,一个个抱着饿的饥肠辘辘的肚子,倒在草堆里。
就在颜芳蕤有些昏昏欲睡时,外面传来了脚链子摩擦地面的声音。
“雍鸣?”
颜芳蕤猛的睁开眼睛,跳起来,就看到雍鸣带着脚链,从他们牢房门口走过。
“我就知道你小子躲不过!”颜芳蕤凑过去,看着他面色苍白,身上被打的皮开肉绽,整个人无力的拖着双腿走路。
原本想要嘲笑的语气,也弱了下来。
“木兰到底是怎么死的?”
雍鸣瞪她了一眼,没有说话。
“还不走?”狱卒说着举起鞭子朝地上打了一下,粗鲁的将他推进了隔壁的牢房。
虽然不喜欢他,但是看着他被这样对待,颜芳蕤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两个牢房中间隔着栅栏,颜芳蕤爬在栏杆中间,盯着他。
“雍鸣,你不是说你在找凶手吗?”
“为什么木兰会死?”
雍鸣靠在墙上低垂着头,像是没有听到他说话。
颜芳蕤将脑袋伸进空隙里,继续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说出来,说不定就找到了转机啊!”
“南絮!”李文杰将她拽了回去,“你别再问了!”
“要不是咱们的父亲,说不定咱们几个挨的比他还要惨!”
听着这话,颜芳蕤又回头看了一眼雍鸣。
李文杰喃喃自语道:“我给你说,这背后无人,在这京城中,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你就别凑上去问了!”
时淳于听着这话,抬起头看着微小的窗户透漏进来的阳光。
光线打在他的脸上,一半阳光,一半黑暗。
“我现在只祈祷,我父亲不知道这件事情!”李文杰双手贴起,朝天做出祷告的姿势。
一旁的时淳于劝道:“这案子应该不会到大理寺,你不用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