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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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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要外祭五脏庙,事情非同小可,大都督安排下人往醉仙楼定下菜品,挑菜、刷洗、火炒、起锅,一路由卫参事亲督。

无需闲汉,自有奴仆接手递送,直至食盒打开放置在公主面前。工序完整,保证万无一失。

公主心血来潮要在树下野饮,奴仆们又忙碌一趟,往酒肆启一坛陈年佳酿送来。

李桑柔伸着脑袋去看卫成开启旧坛,其间香醇佳酿芬芳馥郁,饶是三丈之外亦惹出馋虫来,公主不满,“裴卿也太过小心了,米满酒肆乃是西京名场,那里来的酒水,还用得着大都督府的卫参事亲自试毒?”

大都督陪坐在莞草彩鲤方席,依旧仪态端正,他双手垂在在膝上,淡然道,“殿下千金贵体,万分小心也不为过,卫成若能为殿下分忧,自是他的福分。”

能尝到这百年佳酿的第一口,自然是他的福分,公主眼巴巴地望着那边,嘟哝着,“本宫素来礼贤下士,想来不会有什么人想要置我于死地的。”

大都督点头,“不错,殿下的确与人少有仇怨,只是臣四面树敌,楚歌四起,这长安城想致臣于死地之人数不胜数,为免殃及池鱼,还是谨慎为上。”

公主细眉一挑,心道,说起想要大都督命丧黄泉之人,“堂堂在下”正是其中之一,只不过他二人出行,无论谁中毒身亡,另一人绝讨不了好处去。

大都督死在她身旁,朝廷鹰犬只怕要把她生吞活剥才解气,这样想来,这个公主之位也不算那样稳当,还是当年在洛水行宫之时更加快慰。

公主瞧着那罪魁祸首信手煮茶,悠然自得的模样,恨得咬了咬牙齿,你且等着,今日便让你知晓何为人心险恶。

春日光照清透,风暖气爽,杏花树下与美同欢,岂非是人间最得意之事,当然,如果这个“美人”没有黑着一张脸的话。

李桑柔不解,美人得了公主恩赐,得以同席而食,怎会这般不快?她倾过去要摸人家的脸,哪知美人霎时剑眉倒竖,顷刻间就拂开了她的魔爪。

“啪——”一声脆响,公主白皙娇嫩的手背红出一片,看起来触目惊心。

几个奴仆眉间齐跳,又在大都督阴鸷的眼神中,纷纷背身而立。

公主豪饮三杯之后,姿态放浪,言语无状。

“不知好歹!”公主青葱玉指横过去点了几下,一副慵懒的哑嗓,“看在你实在美丽,本宫饶你一回,下不为例啊。”

大都督哼笑一声,道,“那就谢殿下的恩典。”

她声调轻佻,一双潋滟的眸子春水润泽,一指指间抵上人家的胸口,沿着那描金花纹划了两下,从善如流,“懂——事——今晚就来蘅芜院,伺候得好了,本宫赏你金螺三十,来,尝尝这个。”

她随手在自己的碟中取了半方吃剩下的青糕送过去。

他知她酒后是这副模样,方才劝她几句,倒激得她连饮了三杯,这番境况,也怪他不该直言她上回酒醉丑态毕露。

孩子气罢了,大都督瞧着东倒西歪的公主,并不气恼。

只是大都督再想在下人们全她的面子,久居高位之人也做不出卑颜屈膝、为半块糕点欣喜若狂的模样。

大都督垂首举掌接过青糕,却似乎有当年受封紫金时的从容气魄,窄袖轻遮,他将糕点放入口中咀嚼,端得是长安世家贵公子的仪态,挑不出一丝错漏来。

吃罢,他又端起公主亲斟的那盏清酒饮了一口,浅尝辄止,并不贪杯。

公主险些看得醉过去,李桑柔醉面酡红,脑袋低垂,此间微风送暖,实在适合睡眠。她微微一靠,抵在大都督肩上,不再动弹。

“回公主府罢。”大都督托起她的脑袋,见她已然好梦正酣,便不再计较,他震袖轻挥,如往日一般,一手轻捞将公主打横抱起,低头一瞧,怀里的人儿两眼轻阖,嘴角带笑,乖得像只狸猫儿,脑袋一歪,伏在他胸口轻轻吁气。

大都督生来神力,聪慧了了,年少时被家族寄予厚望,每每夙夜匪懈,寻常孩儿能体会的玩乐亲情他一应不懂。

后在陇西厮杀多年,险些迷失心窍,嗜血成性。在洛水行宫得了这鲜活灵动的娇公主,一路悉心教导,受她几声“先生万安”,也受她些刁蛮娇气,倒得了几分活人气息。

想到这些,他心下柔软,也不将她交予长卫了,长腿轻迈,如幼时那般,抱着公主稳稳踏进了一旁的翟车之内。

御马娴熟,翟车稳健,大都督正襟危坐,不多时却察觉出不对来,周遭景象晃得厉害,侧过眼去看那熟睡的公主,却突然觉得色授魂与,心痒难耐。

他简直控制不住地向她靠过去,可大都督岂非常人,什么事儿没经历过,撑在春莲小几忍得热汗淋漓,也不愿冒犯她一分。

这下知道公主不安好心了,只是想来可笑,这女郎给他下药,却出师未捷,自己先醉晕过去,让他察觉出她的歹意来,以后还能使得出什么低劣手段来逼他就范。

陆君亦实在欺人太甚,只是此时不是计较的时候,大都督喊停了车辆,兀自骑马,急急地回府去了。

公主再行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宿醉已散,公主浑然忘记了昨日意图对大都督不轨之事,神清气爽地撑手起来,响铃轻摇,不多时,珠帘轻掀,有人将外间的熹微晨光一同带进来,光影流动间,男子狭长的一双桃花眼眺过来,春华潋滟,耀眼夺目,他见公主恍惚失神,薄唇勾笑,声调轻佻又带着几分恶劣。

“哟,殿下。”薄晏靠近几步,居高临下地睨下来,“这会子又想起旧人了,不知那澜音公子何时又回来,我也好退位让贤啊。”

薄晏生得冷玉无瑕,阴阳怪气地喝起醋来,小气地眯着眼,像只狐狸似的,公主对他这番张狂模样也甚是喜爱。

两人地位悬殊,薄晏也不可能真的对公主动怒,一切不过迎合公主的小趣兴罢了,公主不爱那卑颜屈膝的奴仆伺候左右,偏生他薄晏拿捏准确,不至于放肆,又恰当好处地捏在公主的痒处。

公主果然吃这一套,伸手招他来榻上,纤白的指点过俊秀的面,揉在他的耳朵上,轻声曼语,“哪有什么澜音公子,几日不见,卿卿可有思念本宫?”

薄晏“哼”了声,不答反问,“那殿下可有思念我,只怕是懒管人家的死活,左右不过是个下贱奴仆罢了,没有我,自然还有别的什么公子。就前几日与我同来的那个劳什子白羽公子,好似也得了殿下的厚赏呢。”

“小气玩意儿,看上什么,自去库房挑选就是,何必这般拈酸泼醋,惹人发笑。”公主伸手把他揽过来倾身一闻,白桃澡豆儿的香气从少年干爽干净的颈间幽幽飘然,李桑柔伸出指间搅进人家口中,嗓音慵懒,“来之前可润过牙了?”

薄晏虽惯会讨钻营公主的心思,然而并没有真正伺候过人,公主行为直接大胆,竟致他脸色发红,他只怕自己讨不了公主的欢心,急急地吞咽了一下,答道,“润过了,殿下可要先喝盏热茶?”

“嗯。”公主想了想,唇角轻勾,又道,“再去取些樱桃果来。”见薄晏脸上闪过一丝茫然,她抬脚踩在他胸口,乜过去一眼,问道,“卿卿,你会吗?”

这下薄晏可太慌张了,只是他自有自己的心思,面红耳赤地答了一声“自然是会的”,撩袍起身往外头去取东西。

薄晏前脚刚绕过后门,大都督便气冲冲地来到了蘅芜院的影壁,近年公主逐渐长大,他甚少有清晨闯进来的情况。

可青衣和长卫们不敢阻拦,只随行在侧,急急禀告,“大都督请慢行,昭阳殿下尚未起身。”

几人疾步走到门边,还未来得及禀报,后者已长手一展,朱门大敞,大都督怒斥,“都滚下去!”

余下众人不敢上前,退出十步之外。

公主这点子睡意早吓没了,大都督被那药水折磨了一宿,如今好在压制下去,正要找公主算账,可绕过屏风,见那小公主攥着被褥瑟瑟发抖的模样,又莫名消下去些,小子单纯,不过是被利用的棋子罢了。

他缓了一口气,无奈说道,“解药呢?”

公主这才想起昨日的事儿,讪讪地看着大都督,试图蒙混过关,“什么…我听不懂您的话呢。”

正待说话,薄晏端着茶水和樱桃从后边的小门闯了进来,但见那裴姓阎罗横眉冷目地望过来,询问他,“何人擅闯公主内寝?”

薄晏可不敢和大都督对视,低下眉眼,答道,“大都督万安,奴是公主府的侍琴薄晏。”

哦,原来是公主的面首,大都督目光在薄晏身上那件轻薄的绯紫纱衣上巡了两遍,冷哼了一声,打扮成这副模样,青天白日就来勾公主的魂,实在有伤风化。

公主知大都督瞧不上这些个伶人奴婢,美貌绝伦的男子不可多得,可别把她的薄晏也给打发了。李桑柔忙道,“大都督明鉴,是本宫喊他来给您奉茶呢。”她肃起脸色,“还不放下东西下去,没眼力见的玩意儿,你可不配伺候大都督用茶。”

薄晏心中一跳,实在有苦难言,这茶可不能给大都督喝,可他如何能在大都督面前告诉公主这是助兴之物,薄晏目光游移,只盼公主能明白他的意思。

公主亲将茶水捧起奉给大都督,想起方才他在院子里耀武扬威的模样,气得咬牙切齿地讽道,“我瞧着大都督一路扬声而来,只怕早就口渴了,这里一杯热茶,请用吧。”

而大都督呢,见到那小白脸眼神闪烁,鬓角还染着些汗,心知这杯盏里怕是毒药,而公主呢,左顾右盼,还是一副没心没肝的样子。这是玩得不耐烦了,要一盏毒赐死他了?

哼,这样拙劣的手段,亏她使得出来。既然她不仁,就别怪他不义。

他将那青瓷杯端到唇边,轻轻嗅出一丝香甜,想来是苗疆那边鸩酒。停留得久了,公主不明所以,还奇怪呢,无端问了一句,“大都督怎么不喝呀?”

看起来像一句无心之语,落在大都督耳朵里却像是催命鬼符。他心下发寒,多年以来,他为她李家兄妹二人禅精竭虑,这会儿还没过冠礼,就急着要鸟弓深藏了。

想着要弄死他,先是公主不惜舍身饲虎,连美人计都使出来了,这会儿黔驴技穷,一碗毒赐下来,更是连一丝丝愧疚都看不到。

想起昨夜自己失仪又放纵的模样,又看着她这副故作无辜的白净脸儿,大都督简直怒从胆边生。

他猛得一伸手掐住了公主的下巴,使劲在颊侧一捏,将茶水尽数灌进了公主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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