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冯筝将手肘支在窗台上看着东方路来往的车流，盯久了觉得无聊，刷了会儿微博就睡了。
她是被敲门声吵醒的，室内一片漆黑，迷迷糊糊起身，一出被窝就被冬日的室温冻了个激灵，摸黑找到遥控器，开了空调。
没开灯，光着脚踩着毛茸茸的地毯开了门。
客厅的白炽灯晃得她睁不开眼，眯着眼艰难地掀开一条缝，看到吴桐皱着眉头的脸，大脑瞬间清醒，转身开了灯，诧异道。
“你怎么来了？”
吴桐将一个鼓鼓的塑料袋放在地上，满脸的自责和紧张：“医生怎么说？”
冯筝坐在床边，拿过手机看了下时间，晚上八点钟，解锁后看到吴桐的未接来电提醒。
“没啥事，在家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我看看膝盖的伤。”说罢他蹲在她面前，纤长冰凉的手指小心翼翼卷起她的裤管，直到淤青暴露在空气中，查看后确定不严重，才小小的松了一口气。
“都怪我，我不应该独自去公司的，应该和你一起去的。”
冯筝凝视他很久，平静的说：“你怎么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觉得我被车撞是因为你的责任，觉得前任得白癜风是你的责任，觉得你爸妈没有要二胎是因为你。”
吴桐有些无措，低声说：“她说跟我在一起不开心……”
初三的时候他母亲再次怀孕，只有他一个孩子这个家庭都过得这样拮据，如果再生一个，除了更贫穷，他想不出其他的形容词了。当父母问他意见时，他一口否决了。
她叹了一口气，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傻子，忙一脚踹开他，自顾自钻进暖烘烘的被窝里，脸朝向里，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
吴桐转身从塑料袋里往外拿东西，水果、薯片、果汁、酸奶……买了一大包零食水果。
“我给你买了吃的，吃好才能身体好。”他还是第一次买高档水果和零食。
不说还好，一说冯筝也感觉饿了，找了附近的一家饭店，点了一些她爱吃的菜，说：“我点了外卖，等下一起吃饭。”
吴桐脱了鞋，挨着她躺下，从身后抱住她，满是歉意道：“那会儿听到你受伤了，准备请假带你去医院的。结果资金方的人来了，说要看看我们的坏账，因为数据是美化处理过的，除了我其他人也讲不出其中的逻辑，被迫留在公司跟他们对数据，一下班我就过来了。对不起……”
社畜嘛，她懂。何况他已经是家里的顶梁柱了
“你不要生我的气嘛……”
冯筝无语：“我没有生气。”也没资格生气，他俩没啥关系，没有立场生气。
“那你为啥一直背对着我。”
“你抱那么紧，我也转不过来啊。”
吴桐听罢忙松开她，她转过身，注视着他黑亮的眼睛，认真说：“下次谈恋爱不要像和前任在一起那样了，你很好、很优秀、也值得更好的女生。你前任的病也不是你造成的，医学都没定论的事不需要有负担，人家有对象了还找你要钱去植皮，你白白给人家送了八万的嫁妆，傻不傻你……”
“嗯嗯。”
冯筝猛然想到，她把吴桐和前任的过往、家人的情况都八得清清楚楚，只差没八祖坟了，他却从来没有问过她和前任的事。
“为啥你都没有问过我和前任的事？”
吴桐将脸埋在她颈间，闷声说：“有什么好问的，知道了又不能改变什么，只会让自己听了难受，我不和自己过不去。”
有什么好难受的？
她正想问的时候手机屏亮了，卓文耀来电。
终于知道为啥有那么多吴桐的未接来电了，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调整静音的了。
“吃饭了吗？”
声音有点大，她确信吴桐也能听到，下意识和他对视了一眼，随口说：“吃了。”
“伤好点了额吗？”
“好点了，没那么疼了。”
“你看下要在家修养几天，决定了我把误工费和营养费给你。”
“好的。”
电话那头沉默很久，尔后道：“你家附近有家台湾餐厅，可以的话，我想周五约你吃晚饭赔罪。”
冯筝讪笑：“不用了，有心的话，饭钱折算成现金发我支付宝就可以了。”他们不熟吧？
卓文耀估计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愣了半晌说了声好，随后挂了电话。挂完电话一分钟内支付宝到账500元。
嗨，还挺大方的。
“谁给你打的电话？”吴桐的声音还是温温柔柔的，好听，不带丝毫其他情绪。
冯筝耸耸肩：“今天撞我的人。”说完咧嘴笑了起来，“刚点了绍兴酒家的菜花了200元，转眼就有人给我报销了。”说罢掏出手机看饭还有多久送到。
吴桐把她凌乱的房间收拾得整整齐齐，脏衣服也洗好晾好，等绍兴酒家的饭菜送上来时，她发现内衣裤还安静躺在脏衣篮里。
“内衣内裤为啥不一起给我洗了？”冯筝将床上书桌放在地毯上，把点的菜挨个摆在白色的小桌子上，藕夹、酸菜鱼、酒香草头、山药木耳和夫妻肺片，一人倒了一杯吴桐带过来的橙汁。
吴桐脸颊渐渐红了，支支吾吾道：“不……不……好意思……”
冯筝有点恨铁不成钢：“你真的跟你前任谈了八年恋爱？严重怀疑！”洗个内衣算啥？
吴桐微微笑，没有接话。
两人盘腿坐在草绿色的地毯上，房间暖暖的，她和吴桐只穿了一件针织衫。她将橙汁递给他，轻笑着说：“本来想今天之后就不和你联系的。”
果汁在吴桐手里轻轻晃动了一下，幅度很小，小到难以察觉。他无辜的问：“因为我没带你去医院吗？”
冯筝摇头：“我们的关系太尴尬。如果没有年会的事，可能我们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现在也能是好朋友。” 说完吴桐就后悔了，一直觉得自己嘴很笨，纵使有满腹贴心话也不知道怎么输出，嘴巴跟不上脑子。
冯筝打趣道：“怎么做好朋友，我结婚你要去随礼吗？”炮友继续做朋友参与今后的生活，不是恶心未来老公么？
他迟疑了一下，半晌憋了句：“可以支付宝微信转账。”
“哈哈哈，你准备随多少份子钱？”冯筝看着他一脸认真的表，心里满是捂脸哭的表情，智商高的人情商都低吗？她这话说的这么明显，还一本正经的回答。
“五千可以吗？”
她打趣道：“可以啊，我是不会还回去的，你不觉得亏就好了。”
“没事没事，可以不用还给我。”
“给我补的piao资么？”
吴桐表情逐渐严肃，他给她碗里夹了块藕夹，声音暖暖的：“别总是把炮友、piao资挂嘴边，我们……也没有那么不堪吧？”
冯筝没再接话，埋头吃饭，末了说：“吃完饭了早点回去吧，有点晚了，别赶不上末班车。”
“你行动不方便，我这几天在这边照顾你。”
“没啥不方便的，我觉得我这状态明天都能逛街了。”
他固执道：“给你放眼镜、端茶倒水、半夜起来开关灯，给你暖脚……”
冯筝迟疑了。
吴桐趁胜追击，声音软软的：“好不好，让我陪陪你……”
冯筝呆愣愣地看着吴桐的酒窝，她对自己喜欢阳刚健壮的男生是不是有误解，吴桐这样的暖男，她好像也没有抵抗力，没有办法坚定的推开他。
他似乎很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