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商灼兮微微低眉看了一眼面前这个不知道怎么称呼自己女孩，明明刚刚还自信满满地说自己的名字仿佛很熟的样子，怎么现在又满脸的震惊。
迟疑了一秒，随后跟身旁同样瘦削俊朗戴着黑框眼镜但明显青涩一些的男助理说了一句什么，助理就先刷卡进去了。
“陈叔，是我朋友。”
商灼兮跟礼貌地跟保安大叔说了一声，话音都没落，刚刚还一脸凶悍的保安大叔马上变了嘴脸，殷勤地用自己的门禁卡帮鹿光荧刷开了闸机。
“您请，您请。”保安大叔伸手示意让鹿光荧进去。
鹿光荧呆呆地看向商灼兮，便也顾不上想太多就跟着进去了。
商灼兮一声不吭，脸上面无表情，让线条分明轮廓明显的脸庞又多了几分冷峻。
礼貌却疏离地回复道，“你好，我是商灼兮，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跟我对接。”
啪，鹿光荧似乎听见了愿望落空的声音。
鹿光荧错愕之际，又仔细看了看眼前的这个男人，的确，虽然五官有九成相似，但却又不像他。眉宇间清冷的气质，跟她认识的那个像金毛一样温暖的大男孩简直是南辕北辙。
而且十年前盛雨离开，她也鼓起勇气费劲周折打听到了盛雨家的住址，在盛雨家门口转悠了好几天，终于碰见了盛雨的妈妈。
憔悴的整个人看上去快要碎了。
不敢多做打扰，谎称自己是盛雨的同学，去家里坐了一会儿，陪盛雨妈妈说了会儿话，一进门就看见客厅墙上挂着盛雨的遗像。
笑的那样的明朗。
“不好意思，商总，是我唐突了，您长得很像我一个旧时朋友。”硬生生把自己要掉落的眼泪憋了回去，声音也有些颤抖。
商灼兮微微颔首表示不打紧，又问了鹿光荧来意。
鹿光荧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深呼了口气，忙不迭地递上手里策划书的备份，商灼兮低头扫了一眼便摆手拒绝。
“我们这次艺术展不做商业合作，不接品牌赞助，茶饮品牌也不行。鹿小姐就别浪费时间了。”商灼兮依然公事公办地说道。
随后，商灼兮递过来一个文件，赫然写着“南城艺术节霖鹿茶饮合作企划书 ——品牌主理人：鹿光荧”。
原来于然已经成功把计划书送到了商灼兮这里。
鹿光荧仍不想就此放弃，仍然想再跟商灼兮争取一下。
“我做过调研，此次艺术节并未引入任何饮品品牌，但艺术节总要有这些基本配套，而且南城的特色是也是茶文化，也可以凭借此次国际展览宣传本土文化，所以我不觉得艺术节出现商业化的饮品有什么不妥。”
鹿光荧据理力争，丝毫不想直接缴械投降。
“还有，我们不是街边那种几块钱一杯用工业廉价奶茶粉什么勾兑出来的，是真正的浓缩茶底，真正的冷鲜牛奶。”
“还有，我们都有正规的营业执照，商业许可证，都在文件最后的附件里……”
鹿光荧就像抓住最后一颗救命稻草一样在拼命推销自己的品牌，语速极快说地推销自己的品牌。
眼前这个叫商灼兮的家伙也不打断他，只稍微往她那边侧头眉头微紧地听她喋喋不休地推销。
“商总，要不您再考虑考虑？哪怕让我们在艺术节的门口有个摊位也行。”
鹿光荧终于输出完毕，最后还不忘退一步再争取争取。
“这些，你那位朋友，于小姐都已经跟我的助理说过了。我们的回复还是，不行。”
鹿光荧彻底泄了气，接过了商灼兮还回来的策划书。
“不过还是谢谢您，给了我时间。”
鹿光荧终于切换到了正常的语速跟语调。
既然生意谈不成，多交个朋友总是好的，何况她也有私心。
她想多看一会儿，这张脸。
“没什么，举手之劳。”商灼兮礼貌回应。
“那不打扰您了，再见。”
“嗯，再见。”
“祝艺术节成功！”
“谢谢。”
“商总，冒昧问一句，您长得跟我初中时候的一个朋友很像，您以前在南城读过书吗？”
“没有。” 商灼兮回复地快速而干脆，让鹿光荧不敢再继续追问下去。
“哦，那没事了。再见。”
鹿光荧的眼神瞬间暗了下来，没错，他不是盛雨，盛雨不会这样冷冰冰地拒人于千里之外。
商灼兮转身，留下若有所思的鹿光荧。这时于然从商灼兮不远处跑了过来。
一边跑一边大喊，“那个什么商灼兮，神神秘秘的，我连他鬼影子都没摸着。策划书给他助理了，几句话就把我打发了。”
“光荧，不行就像你说的，来使你的美人计吧。”
鹿光荧满脸黑线地看着商灼兮没有一点迟疑的背影，得，这东风是彻底没了，我们可能得喝西北风了。
“光荧，你怎么啦，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便秘啦？”
于然这个大嗓门，拜托你不要再说话了好吗。
鹿光荧面如土色，一脸绝望地看着于然。
“刚刚那个，就是商灼兮。”
鹿光荧颤抖着手指指了指商灼兮已经快隐没入人群里的背影。
“啊！！！”于然继续发出土拨鼠嚎叫。
鹿光荧一把揽过于然，手往她嘴巴上一堵，立马物理静音，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然然，我们得想想别的办法了。这个人，就像铜墙铁壁一样，搞不定。”
“你这就认输了？鹿光荧，美人计啊！”
“于然，我想掐死你！”
“你看他的样子，像是能被什么美人计忽悠的样子吗？”
“再说你看看我，平平无奇女大学生，我还是有这个自知之明的。”
“那怎么办啊，光荧。咱们的创业大计怎么刚开始就这么不顺利啊。”
“只能厚着脸皮往上蹭了。手动捆绑吧。”
“南城这次艺术节那些网红肯定都会来打卡的吧，联系他们，凡带着霖鹿茶来打卡的，粉丝数超过五万的，都有推广费。”
鹿光荧向来杀伐果断，此路不通马上就掉头走换一条新路，绝不恋战。
“好，我现在就联系。”于然赶紧打开微信列表找到负责营销的同学开始安排工作。
说完二人便离开了墨白美术馆，鹿光荧没忍住还是回头看了一眼，青檬艺术节的巨大logo还在随着微风摇摆，一阵风吹来，浅绿色的一张小小的艺术节推广传单落在了鹿光荧银色高跟鞋的鞋尖上，像一片小小的浅绿色叶子。
鹿光荧俯身捡起海报，吹了吹上面的尘土，心生一丝难过，小心翼翼地收到了帆布袋里。
“光荧，你捡它干嘛？”
“不干嘛，画的这么好看，丢了怪可惜，留个纪念吧。”
鹿光荧心知肚明自己的私心，绝非做个纪念那么单纯。上面的宣传画底下的一行小字写着，海报设计：墨白工作室——商灼兮。底下是墨白工作室的邮箱。
也许，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是吧？
/
鹿光荧回到宿舍，现在是大三的暑假，宿舍一共四个人，有一个保研失败，准备自己考，这会儿应该是去图书馆学习了，还有两个人早就回家过暑假了。
鹿光荧一周之前去过医院看望外婆，平时外婆都是医院里的护工照顾，起初鹿光荧不放心，害怕护工苛待外婆，便天天往医院跑，学校在新城区，一附院在老城区，每次鹿光荧都要地铁加公交，单程一个半小时。
外婆实在于心不忍，要她不要总跑过来，自己被护工李阿姨照顾的很好，让她放心。
鹿光荧私下跟李阿姨聊天，又塞给李阿姨一个信封，信封里有五百块钱。
李阿姨是东北人，老公在南城打工，儿子也在南城读高中，为人正直爽快。
一把推走信封，还笑说，“你这小丫头还信不着你李阿姨吗？”
鹿光荧觉得尴尬，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您把外婆照顾的很好，这个是我一点心意，您拿着买点水果吃，这个钱我不会让管你们的人知道。”
李阿姨还是笑，“小姑娘，你外婆是个好人，我也知道你们祖孙俩人相依为命，你这个钱都是牙缝里攒出来的吧。我要是拿了，还是人嘛。你外婆为人和善，我不会对她不好的，你放心。”
鹿光荧有些不好意思，的确，这钱确实是她想要用来收买人心的。
不成想被李阿姨直白地点破。
鹿光荧觉得脸上热辣辣的，慌忙收起，至那之后她每周去一次医院，知道李阿姨喜欢吃瓜子，每次去医院都会给李阿姨带水果跟瓜子。
李阿姨也很爽快的收下了，但每次都说，下次别带了，我怕上火。
而每次，看见鹿光荧拿过来的瓜子，还是像小孩子见了糖果一样开心。
护工的工作很枯燥封闭，吃住都在医院里，医院附近又没有那种散装的瓜子，鹿光荧算是送礼送到了李阿姨的心坎上。
一来二去，反倒处成了朋友一般，鹿光荧这才彻底放了心。
还跟李阿姨学会了这东西在东北叫做“毛嗑”。鹿光荧觉得是一个很可爱的别称。
回宿舍跟外婆通了视频聊了一会儿就坐在空荡荡的宿舍发呆。
脑子里很乱，想着放弃的保研名额，想着外婆下个月的医药费，想着……
跟盛雨几乎一模一样的那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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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门开了，是上自习回来的齐敏。
“你回来了。复习的怎么样？”鹿光荧想起自己早上跟李老师说的放弃保研的名额，李老师说那名额不会浪费，会直接顺延到排名下一位的同学身上，而争取保研名额的第四名就是齐敏。
自己本想打算卖个关子逗逗她，再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嗯。”齐敏冷冰冰地回答道。
因为保研失败，而鹿光荧又是保研第一名，这让两个人的关系有些微妙。
“你吃饭了吗？我想去楼下煮泡面，你去吗？”鹿光荧起身找饭卡。
“你很闲吗？”
“嗯？”鹿光荧一时没反应过来齐敏有些带刺的话语。
“哦，我帮你带回来也行，你想吃什么口味的？酸辣怎么样？”
鹿光荧假装没听懂她的话外之音，想着可能复习备考压力很大，并不是针对她。
“我说，你是不是很闲啊？你都保研第一名了，暑假怎么不回家，每天在学校晃悠着给谁看？让我难堪是吗？我从早上六点半就去图书馆占座了，学了一天，没有丝毫进展，旁边还有一个傻x男生一直在抖腿，刚刚想去食堂吃饭才反应过来暑假食堂关门了。现在饿着肚子看你这个胜利者表演，怎么样，你满意了吗？”齐敏一顿莫名其妙的输出，把她现在一切不幸的遭遇全都归因于眼前这个跟她示好并且关心她的室友身上。
鹿光荧转过身，面对齐敏，
“第一，你的遭遇不是我造成的。我排名第一，落了你将近10分，而你跟第三名王新蕊的成绩只差了零点五，所以你要怪只能怪自己不够努力，你迁怒不到我身上。”
“第二，学习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你也是高考考进南大的，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谁也不可能一天就把所有知识学完。”
“第三，旁边有动静你大可以勇敢地指出，不敢当面说就写小纸条解决，而不是在这儿内耗。还有，暑假期间二食堂不开门是早就在群里发了通知的，你自己没有及时掌握信息。”
“最后，我暑假不回家住是因为还有创业的事儿要做，这里离我工作的地方近，我没那个兴趣跟你表演什么。还有，明天你去找下赵老师，她有事跟你说。”
一口气说完，鹿光荧拿了饭卡就出门了，留下脸涨的通红的齐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