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惊喜
“哥，我们祖坟冒烟呢！我们也有房有田了？这不是做梦吧？”我丢下手中的铳跑过来，扯着还没回过神来的大哥，激动的大声嚷嚷。哥直直的看着我，又看看手里捏着的戳有红印的纸条：“做梦，真是做梦了。”
“哥，这是真的，不是做梦。”
我们终于有了做梦都想要的田和房屋了。
住进了宽敞的大瓦房里。于我而言，这就是天堂的好日子。我们不知辛劳的耕种着那八斗田，后来又得到了一大片山场，家里粮有了，柴有了，搬下山的第二年腊月，哥为我娶了一房媳妇—孙氏。
那年秋收后，哥在集市上又做起了一点小营生。我们终于过上了有点人模样的日子。这年冬里，家里又添喜了—添丁了，我有儿子了！我们的日子更有盼头。
一天，夜饭后，天已经黑的看不清，哥饭后提着灯笼开门去铺子里。灯光中见门楼里坐着一个人和一副担子。
那人看到有人开门出来，蹭地站起身：“我挑着担子不便夜行，借你门楼歇息一晚。”只见那人弯腰低头对哥说道。
哥回头看向屋里，应是看我的意思。“哥，让他进来吧。”哥则身让到门边，让他进屋里去。那人很高兴的谢过转身把担子挑进来。“客人还没吃饭吧？我们也才吃过，还有饭菜，不嫌弃就吃一碗。
“不嫌弃，不嫌弃。”那人很斯人的连连说道。
“听声音，客人好像是中原人？”见客人吃饱放下碗筷哥问道。“祥符人。”
哥微微点头：“到这里，这么远，不容易。”
“原本在家做点小生意，能养家糊口的。这几年，到处火拼，又连年灾荒，田地里庄稼收成不好；集市上生意冷清，官税，地方赋税叠加。听人说，有人贩盐来这边卖，价比我们那高出一半有余。想着趁手里还有点本钱，就出来探探路，看能不能为将来的日子找条出路。不知是我走错了路？还是听到的消息不实，这边价钱比我们那还低一成。”
那人一口气讲了这么多，很是无奈，很是后悔的样子。“明天是个大市，挑集市上去看看。应该好卖。”哥安慰着他。
“我人生地不熟，只能偷着卖。要被市面官家看到，倒要收盐税，甚至被没收。”
“我们平时也不大注意这事，要是这个样，你不如整走给盐铺。”我跟他说道。
“我量少，盐铺压价厉害。真是应了那句话：货到地头死。”
“明天是个大集的日子，上街去看看，说不定能碰个好运。”看到那人为难又难过的样子，我劝道。
夜已经很深了，不知怎的突然翻来覆去睡不着。这年月，市面上的盐价贵贱不定。而且买的买不到，卖的卖不了。有人为此倾家荡产，甚至丢掉老命。有人又以此大发横财。
此时，不由想起那年冬天，我们兄弟俩下山买盐的遭遇。
那年的冬天，比往年来得早，来得很是突然。头天还太阳整天照着，暖烘烘的。第二天早上起来，大雪将洞门埋了半截。大雪一连下了几天几夜，不能出门有十来天了。我和哥在家把打回来的野山羊，山鸡等脱掉皮毛，洗净，剁成小块丢进洞外埋在雪地里的瓦缸里。要吃就拿出一块放进瓦罐里加水吊在火堆上煮着，炖着。好长时间没盐了，闻着那香中带甜的气味，肚子再饿也不想吃。
雪终于停下来了，渗白的太阳也照了几天。晚上哥说明早早点起来，背些羊皮、猪皮下山去集市上去卖，好买些过冬的东西。我说：“特别是盐巴。”
想起往事，我就流泪。父亲母亲死后，可怜12岁的哥哥，带着5岁的我，在这山里靠吃野果子，野菌菇，捕捉兔子、小鸟、野鸡度日。
从这架山山洞里搬到那架山洞里。在深山里，我从幼儿熬到壮年。哥从少年熬到耳边头发花白，我们相依为命几十年。我没有时间概念，我的一切都是哥哥操心着，安排安着。从小到大，哥宁愿自己饿着，从来没让我饿过肚子。宁愿自己冷着，也没让我受过冻。我一直很知足，很依赖我哥。
说是山下的集市，我们从一大早出门，直走到太阳当顶才到达集市。那是一条叫三阳太平的老街。听人讲，很早以前，那里是一古道驿站。后来渐渐的发展成周边最大的一片集市。集市逢双日开市，方圆数十里地的居民日常的买卖集散于此。听说还有外地的大商贾在此屯货转运。
冬天，中午的集市上依旧很是热闹。人多，货多，叫卖声不断。我们背着皮子走进一家专门收购兽皮的“邓记”皮货收购铺。铺子里，地上已经堆了好几堆各种兽皮。老板见有人进来，从柜台后面笑脸走出来：“来了！”并伸手接过我肩上的东西。
哥把皮子按种类摊开在地上，让老板过目。老板蹲下一一揭开正反仔细查看一遍，起身拍拍手：“不错，加工、收藏的好，张张不错。”老板说着走进柜台里，一阵噼里啪啦的算盘声。
哥走近柜台，老板捧出钱对哥说道：“共22张，拉平30一张吧，共660。”老板给了个整数：700文。哥将肩上的搭裢取下来，把钱装进搭裢里，感激的对老板说道：“占光了，占你光了！”又问道：“这次比上回涨了些哈？”
“也没涨多少，你的皮料做的好。年前还能送些来吗？”
“也不知道这冬的天气怎么样，年前还有两个月，应该还能有些的。”
“有的话，下山来了，尽管送我铺子里来，我保证不会亏待你。”
“谢谢老板！”
“客气啦！”老板把我们送出门。这时不远处，一位大汉背着一大捆皮子往这边走来。
“哥，先买些盐巴吧。还有米，糍粑，萝卜…。”我跟在大步向前的哥身后，一一的数着，生怕哥不知道要买什么似的。
“我知道。先找地方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