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盐巴与狼
是的。头顶上的日头已经偏西了，我们还没吃过早饭。哥放慢脚步，指着前面一家饭店：“就在那家吃。”
出了饭店，哥抬头左右看了看：“走，先买盐巴。”我们大步向街心走去，在一条巷子出口的主街道上，看到一家新开的盐铺。记得上次来，那好像是家杂货铺。“就在这家买。”哥朝盐铺走去。
“店家，买几斤盐巴。”
“没呢！”柜台里，老板头也没抬的说道。
“这么大的店铺，怎么会没有几斤几两盐？”哥嘀咕着走到柜台边扒着向里看。“你有好长日子没来赶集吧？不是今天才没有，好长日子就断货了。”哥一听，有些懵了。他出了店铺门，向街上张望着。忽又转身向老板问道：“你知道哪里还能买的到么？”
“这个我就不知道。你在街上找找看。”
我们从东找到西，从南找到北，角角落落的，问遍了整条街上的铺子，一粒盐巴也没见到。
太阳快落山了，集市上的人渐渐的散去。我们提着买的别的东西，奔走的也累的不行。哥蹲在街头，疲惫的望着渐渐冷清的街面：“没有巴盐巴，这个冬怎么煎的过？”哥向对我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哥，回吧！”看着落下山的太阳烧红了半边天，我有些担心起来。哥慢慢站起身长长的叹了口气，忽的转身向街那头跑去。我也只得跟着跑过去。
“邓老板，我找遍了整条街，铺子里都没有盐，说是断货了好长日子。”哥跑进皮货收购铺，气喘吁吁的向正在理货的老板说着。老板转身看到我们有些惊讶道：“你们怎么还在街上？”
“这不想买点盐巴么，找了个遍也没买到。你能帮我买点么？”我抢着问道。
“怕是难买到。什么外国人打过来了，陆路水路都设了卡。好几个月前就听人讲，盐要断货了。”
哥听后，一屁股坐在柜台边的高脚凳子上。
“你们多长日子没过来？”
“快半年了。家里好长日子没盐了。”我抢着说道。
“那怎么行呢？这样吧，我家也剩不多，我先匀给你们点。你们难得下趟山，我必定住在集市上，比你们方便些。”
哥一听这话，腾的从凳子上站起来，激动的双手抱拳，语无伦次的：“感谢你！谢谢你，谢谢邓老板！”哥拱手作揖着。
“不客气，不用客气啦！”皮货铺老板说着往里屋走去。
不一会，老板从里屋出来：“家里也不多，只能均这么些你们。”
哥迎上去双手接过老板手里的纸包：“够了，够了！多谢！多谢你！”哥小心的把盐包揣进怀里。伸手从肩上搭裢里抓出一把钱递给老板。老板笑道：“这要是按现在市价，这一点盐也得不少钱。我不做这生意，朋友，朋友，算我帮你一个小忙。帮你一个小忙，应个急。我看你也是个实诚人，我若不收点钱，你也不肯的。”邓老板从哥手里意思下的拿了几文钱放在柜台上，将手里剩下的钱塞到哥手中：“装好，天不早，赶紧回吧！”
哥捏着手里的钱顿了顿：“这钱你先收下，哪天见着市面上有盐卖了，你先帮我买些，我下次送皮子来拿。”
邓老板迟疑了下：“那也行，那我写个字据你。”
哥连忙道：“邓老板，我信的过你，不用写。”
“那不行，赶哪天你们来了，我又不在家，你可凭字据向我家人拿东西。当然，我也会跟家里人交待的。”
哥又感激不尽的谢了又谢，双手接过邓老板递过来的字据。
路面的残雪和着泥水都冻结成冰了。我们匆匆的，大步的，嘎吱嘎吱的走在寂静的街道上。到家有咸味汤就着米饭吃，我心里12分满足的想着，提着大包小包，走在哥的前面。
月亮起来了，在云缝里藏来躲去的。北风阵阵刮过来，路边林间树枝拖着长长的啾唧声。我已经走不动了：“哥，这要在六月天，就可以在这山上睡一觉醒来再走。”哥停下，摸索着，在路边拽了一根什么藤条，把手里提着的两只袋子，口对口的缠紧，搭在肩上。伸手接过我手里的两个大包：“咬牙，不远了。”
一声豺狼的喔嘶声从山那边传过来。哥在前面催道：“快点！”
我是真害怕。只见哥放下手中的东西，在路边林子里摸索着，拽扯过一节木棍，将两包东西递给我：“跟紧点。”
狼的叫声近了，来了一群。哥大声跟我说道：“大胆往前走。别管它。”哥将手中的木棍呼呼啦啦，嘭咚嘭咚地敲打着路边的石崖，树木。
狼群在前面山腰上闪着绿光晃动着。哥弯腰捡起脚下的石头，狠狠的砸过去，接连砸过去几块石头。狼群分开一条路，哥双手握棍，边走边用力砸向擦身的树枝，还大声吼道：“走远些！”说着举起棍猛地朝最近的那对绿眼睛砸过去。我头上淌着汗紧跟在哥身后，穿过狼群。哥转身接过我提着的两大包东西：“你在前面走。”
个子比我矮小，仅仅大我几岁的大哥，一路上对我这个已经成年的弟弟，像小时候一样的前前后后保护着我。午夜时分，我们精疲力尽的推开了带着我们气息的厚重的洞门，躺进了有些暖和气的山洞里。
早上起床，看着湿了一大片的枕头，妻心疼的问道：“昨晚又做噩梦了？”
“唉，我也不知道，忘了！”
妻咬文嚼字的说道：“不是把梦忘了，而是要把过去的苦难忘掉。”我点点头，抬手抹去眼角未干的泪水，披衣起床：“哥今天要去上货，叫我早点过去看铺子。”我跟妻说着向门外走去。
“你早！”冷不丁听到一声问候。
昨晚借宿的人比我起来的还要早。他拉开大门，谢过我，挑起担子出门了。
店铺里，哥已在往外码货：“那人走了没？”
“比我出门的早。”
“我想，看我们能不能帮他一把。”哥轻言细语的跟我说道。我忤在那：“帮他？么样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