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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爷遭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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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之维今晚要做排骨莲藕汤,来菜市场挑些新鲜的排骨。

小雀儿也一起跟来了,因为和云文绣长得相像,在北平城活动多有不便,出门都会戴上白色帷帽。

她有些喜欢看张之维在菜市场精挑细选、讨价还价的样子,成功后还会特别骄傲地扬起眉毛,然后再夸夸自己:“嗐,也不知道是哪位这么有福气,有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道侣!想必也是位武功高强、貌美如花的妖孽吧!”

小雀儿已经比以前活泛多了,在帷帽下的脸偷笑,有些甜蜜,又怕张之维发现嘚瑟起来,侧头藏了些,帷幔飘动,她才发觉自己戴着帽子,即便不用侧头他也看不到。

张之维空出的手掀起帽檐的帷幔,低头探进,豁然闯进来,看到小雀儿甜蜜的眼神挑眉轻笑:“妖孽,以为偷笑我就发现不了吗?”

他还要靠近,小雀儿推了下他的肩膀。

这是在外面,悠着点。

张之维立马退了出去,假咳一声:“哎哟哟,让我看看还缺什么菜,买条鱼吧。”

张之维和小雀儿找了一会儿,终于找到卖鱼的摊位,张之维再次挑挑拣拣,生怕买到快死的活鱼。

小雀儿在一旁等候。

突然,许多人都向一个方向跑去。

“又来一个!”

“希望别是熟人……”

小雀儿好奇看过去,看到一辆囚车经过,囚车里的囚犯极为眼熟。

她很快认出来,是屋爷。

他怎么会被抓住了?

小雀儿往前走,这一次看得清楚了,是政/府军押送的,这条熟悉的街……多了一些日本兵。

她环顾四周,发觉人群中有好几个练家子,面色警惕,一看就是要劫人。

她还要再看,忽然就听到了屋爷那近乎于咆哮的大喊。

“屋某在此颁布悬赏令,哪位壮士只要杀了我,屋某家产尽管拿去!”

小雀儿停下脚步,远远注视着屋爷,屋爷也在看着她。

他没有喊她的名字:“壮士,杀了我!”

他要她杀了他?

为什么?

屋爷的身份暴露了?

身上还背负着秘密,不想泄密?

她来不及想太多,也无法证实,却立马做出了决定。

后来她才知道,这个决定无比正确。

小雀儿掏出腰间那把左/轮手/枪,这是屋爷送给她夜闯龙虎山的,如今枪内还有三发子弹。

……

最近局势不是很好,从年初起就不太平。

上海不断有白匪暗中抓捕的消息传来,屋爷双面人,既为白匪,也为共/产/党,提早得知了消息,让云文绣和其他人注意点。

云文绣反倒不容易被发现,毕竟谁都不会想到,云家大小姐会是共/产/党。

屋爷忧心忡忡,又要按往常一样行事,无端觉得北平的气压极低,想立马回到江西避避风头,又觉得欲盖弥彰,反而让人生疑。

就这样心惊胆战过了几个月,正当屋爷觉得可以放松之时,左俊突然邀他吃饭。

左俊,屋爷知道他,是中学的老师,云文绣的追求者。

他与他唯一的交集就是云文绣,可他在外头从没和云文绣光明正大地碰过面……又为什么要来找他?

屋爷不想去,一个老师而已,推脱就是,北平也每天都有人想见他,这不奇怪。

旁边的老六却道:“说不定是云小姐不方便传话,才用了这种办法。”

屋爷也想到了,就怕有什么重要消息,只好答应赴约。

吃饭的地方是一家日本料理店,屋爷实在吃不惯日本的生鱼片啊,冷冰冰的乌冬面什么的,看着就胃疼,真不明白这些小/日/本怎么吃下去的。

屋爷心里腹诽着,面上笑嘻嘻,这种应酬的功夫他熟得很。

他见过左俊很多次,但这是左俊第一回见屋爷,算是第一次互相认识。

屋爷对面就坐着左俊,一身西装,金边眼镜挂在鼻梁上,儒雅斯文,好几年都没变过。

屋爷一直以为这样的左俊,会喜欢温柔的大家闺秀,没想到却对云文绣这样万花丛中过的商人之女起了心思,好几年了都不肯放弃。

屋爷心想:叫我来干什么?难道云文绣那边已经暴露了?她最近一些莫名其妙的行动动静的确有些大了……这是要试探我?

屋爷忍不住联想,面上没露出一点慌张,吃了几十年的饭,他懂得什么叫耐心,只要左俊不率先开口,他就不会自己提起。

和这个左俊一阵寒暄,谈美人谈生意谈左俊的老师身份,什么都谈,就是不谈为何邀请他来吃饭。

“老师好啊,不像我奔波来奔波去,最后什么都没有。”

左俊将酒杯拿起下肚:“可惜以后当不了老师了,家人让我去军队历练。”

“那左先生是要受点苦了。”

左俊摇头,镜片下的眼睛闪过一丝阴冷的目光。

“受点苦是应该的。实不相瞒,虽然从小在中国长大,但我父亲是日本人,左俊只是我在中国的名字,佐藤俊才是本名。前段日子父亲大人写信,让我领一份军职为大东亚帝国效力,成为家族的荣耀。”

屋爷的脸色越发凝重,这才知道左俊原来是个小日本。

云文绣才不会让张口闭口大东亚帝国的人来传递消息。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来抓他的。

“我们帝国是爱才的人,像您这样的人物,军中很是赏识呀。”

佐藤俊双手击掌,推拉门被拉开,老六被一个穿着日本服装的士兵推进来,他一脸愧疚惶恐。

屋爷什么都明白了,难怪老六劝他来这儿……

老六爬着抱住屋爷的腿:“屋爷!我对不住你啊!我送信的时候被发现了,他们就还抓来我娘,她都八十多岁了还遭刑……我真是没法子了,这才说出您的。日本人那边说过了,只要您加入,就能保一辈子的荣华富贵,还不用天天担惊受怕。”

屋爷已经不想再说什么,面带失望。

老六一看,急了:“屋爷!您可以是白匪、共/产/党,为什么就不能为日本做……”

话还没说完,屋爷就给了老六一巴掌,打得他脑瓜子嗡嗡:“闭嘴!你懂个屁!自古只有抗倭的份,没有认他们做爹的道理!”

老六看到佐藤俊拿下墙上摆放的武士刀,他惊恐地拉住屋爷的裤子:“屋爷救救我!如果说服不了您,他们要送我和老娘去见阎王了,我求求你……救救我!让我老娘度过一个安稳的晚年吧!”

佐藤俊抽出武士刀,搭在老六的脖子上,只要一扭头,就能轻易割掉他的脖子。

佐藤俊对屋爷道:“屋前辈,只要你一个点头,我就可以不杀他。”

只要你点头,出卖同伴。

屋爷没有说话,更没有点头。

一旦投了,会死更多人,而非只有他和老六两个。

他屋某从不是个好人,一生做过很多坏事,放贷制盐,让别人家破人亡,走投无路投河自尽,是个彻头彻尾的坏种。

深知无论做多少好事,自己迟早会遭到报应,如今,就是报应来了。只愿别牵连他人。

屋爷对老六道:“我很快就下去陪你。”

老六大喊,声泪俱下:“屋爷!”

佐藤俊遗憾:“可惜了。”

话音刚落,老六就人头落地,脖颈上的血喷了屋爷满身。

佐藤俊扔掉手中的刀:“不是一把好刀。”

推拉门再次打开,进来一群士兵,左俊头也没抬,吩咐道:“拿下去用刑,要是不招,加派人手游街示众,引蛇出洞。共/产/党在乎同党,不会不来救。”

一个士兵用日语道:“是,少佐。”

北平的菜市场处斩过很多人,人们已经见怪不怪,有的人还会拿着馒头去沾人血,喂给家中重病之人吃下,只求能够痊愈。

甚至出现劫人戏码时还会上前赶着凑热闹,听听八卦。

只是最近几年处斩的人越来越多,反倒有点不感兴趣了。

今天,又是谁犯事儿了?

还游街示众,游了三四个来回。

认识屋爷的人左看右看,终于从那身血污的囚服中看出是他,奔走相告,很快街两边就围满了人。

有些人带着武器,面露凶光,十分警惕,似乎在等待时机出手。

佐藤俊说对了,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来救他。

唯一破局之法,是他死,这下就不用救了,他也不会泄露其他人。

他真的撑不住,这刑太可怕了,他每次都告诉自己再坚持一次,可他真的不知道哪一次会坚持不住,一股脑将所有人都吐出来。

只有死,才能保守秘密。

可又该怎么死?

咬舌自尽?不,时间不够,血液来不及堵塞口鼻就要被救走了。

撞囚车而死?不,他现在没有力气,撞不死。

还能怎么着?

屋爷的眼皮肿得几乎看不到远处,他撑起精神,在人群中寻找相识的人。

这里面可能就有愿意帮他的人。

屋爷果不其然看到熟悉的面孔,他曾经对一些人有恩,人群中有异人,也有普通人,甚至藏着要救他的人。

那动静,似乎是要救他。

不不不,别救!

佐藤俊那王八就等这一刻,他有枪有军队,就算是异人也逃不掉的,救了还会暴露自身,指不定要牵连多少人。

该如何是好……

白色帷帽从他眼前飘过,屋爷没看到她的脸,但他精神一振,从迷迷瞪瞪的神智中清醒过来,

他看出她是谁,两个月前她初到北平就来拜访过他,就是这副装扮。

是她,一定是她!

如果是她的话,一定能在出手后逃出重重围困!

她可是天才,和天师府高徒一样的天才!

屋爷赶紧从囚车里爬起来,他的双手双脚拷上锁链,行动很不利索。

他奋尽全力喊出,声音中有血痰,让人听了难受:“杀了我!快杀了我!!!”

民众面面相觑,他在干什么?发疯?竟然想让人杀了他。

谁会去杀他?这时候杀他的人就是同党!捉住了可是要杀头的大罪!

押送他的士兵赶紧打开囚车门,要塞住他的嘴。

屋爷心慌,要是被堵住嘴,他就再也喊不出来了。

他只好再一次大喊,喊出她的名字:“雀儿,杀了我!”

此时无风,人静静地站着,白色帷帽不再飘动。

屋爷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也不知道她是否会愿意杀了他。

直到她动了。

屋爷看到一把左轮手/枪对准了他,这枪眼熟,他刹那就想起来,是五年前他委托她去龙虎山放枪,试探她武艺时送的。

没想到五年过去,这枪她还拿着。

他脸上带上欣喜:“杀了——”

“砰——”

一声枪响,穿过人群,正中屋爷眉心,从洞中流出汩汩鲜血。

屋爷的表情凝固,还是刚才的喜悦模样,缓缓吐出两个字:“谢……谢……”

他的身体瘫在地上,彻底死了。

屋爷死前没过人生回马灯,只有一丝念头闪过:

终于死了,终于不用受折磨了!我这个坏人还死得其所,真是赚大发了!

……

小雀儿快速收了枪,面色如常。

枪响之后,人群顿时骚动起来,尖叫的尖叫,逃跑的逃跑。

那些潜藏在暗处的士兵朝枪响之处赶来,小雀儿放枪收枪得太快,他们还没看到人。

小雀儿顺流而走,学人群的样子推搡,但很快被士兵追上来,拿着枪就要围住他们。

她明白,这时候必须要逃走了,还得在众目睽睽之下逃走,否则他们将抓住这里所有人严刑逼供。

她运炁,双脚在地面一踩,整个人就飞向半空中,再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掠过众人头顶跑上屋顶,以免伤到别人。

士兵提枪上膛,一开始留了力想要生擒,瞄的都是腿。

可愣是追不上,急了,密密麻麻的子弹向她射击而来,也不管在不在要害。

她是快,但修为还没到快过子弹的地步。

有这东西,还要异人修炼什么。

子弹追在她身后,小雀儿逃离人群,不执着于在空中躲避,再次飞向地面,在地上翻滚,子弹穷追不舍,越来越多士兵追了过来。

要是其他人,怕是早就被擒住,射成筛子了。

小雀儿往前一跃,身体扑向路边小摊支起的炉灶,那里正燃烧着火焰。

……

张之维挑好鱼,下意识回头一看,要跟小雀儿说什么。

人不见了。

我了个……张之维差点爆粗口,把小雀儿弄丢了!

一阵阵枪声在不远处响起,张之维心一慌,鱼都不要了,赶紧往那边跑去。

逃跑的人群挡住他的路,看不清前方,张之维随手抓住一个男人的手臂:“哥,前面怎么了这是?”

男人慌慌张张撇开张之维的手:“前面杀人了!”

“谁那么大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啊?”

“对啊!不知道是谁杀了,反正杀了个犯人,日本军在那追呢!你自己上去看看吧!”

男人赶紧跑远了,枪声越来越远,张之维逆流而上,他都忘记自己会算命,只要掐指一算就能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在仅凭肉/体的本能在行动。

张之维听到枪声停了,他的心也跟着枪声冷静下来。

街上一片狼藉,没见到想见的人。

张之维果断转身原路返回,他终于想起自己这一手道士绝活,于是掐指一算,只能算出大概在哪个方向,但也这够了。

东南……东南……应该回家了……

张之维放心地呼出一口气,快步跑回家。

……

天有些黑了。

张怀义在厨房架起柴火,之维师兄今天买菜比往常迟了些,还是先提前烧好水吧。

看来晚点才能吃饭了。

火焰燃起,张怀义看到火焰中一个人影显现,人影随着溅起的火花飞跃,越来越清晰,直到一个人跳出灶台。

张怀义赶紧退后,小雀儿整个人出现在他面前。

张怀义很震惊,张怀义很疑惑。

怎么会忽然从火里出来,发生什么了?

还是用火德宗的手段……喔,猜猜说过,她什么都会,唐门的毒障也会,又是一个和师兄一样的天才。

小雀儿对张怀义点点头打招呼,随后摘下头上的白色帷帽,扔进火中烧掉。

这身衣服也被看到了,等一下也要烧了。

张怀义正要问发生了什么,大门打开,张之维的声音响起:“小雀儿,小雀儿!你回来啦?”

小雀儿也走出厨房,走向张之维,看着与平常无异,但观察入微的张之维还是觉得不对,手上东西也不拎了,忙扔下,跑过去问:“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我去打他们!”

小雀儿握住他的手,张之维顿感冰冰凉凉,都是冷汗。

小雀儿想到与屋爷过往种种,他不是个好人,可也从来没伤害过她,在去陆家寿宴前还将整个商场包下来,给她试穿衣服、试首饰。

他觉得女孩儿会喜欢这些,就给她试这些。

——屋爷被抓了,让我杀了他,我就送了他一趟。我不知道,我做得……对不对?

张之维抱住小雀儿,他刚才已算出点来龙去脉,轻声安慰:“是对的……屋爷不想泄露一些秘密,是你帮了他,他很感激你。”

小雀儿心里酸涩,有些想哭,却又不到流眼的程度。

现在的她,想哭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许猜猜当晚听说了这事,眉皱起就没放下,连骂了好几声“卧槽”,薅掉了好些头发。

心想:才刚进入正轨就这样……太倒霉了,希望云文绣那边不要被发现,要是她没了,计划也就……小雀儿可没有第二个姐控的妹妹,自己也没多少时间了。

第二天一早,许猜猜去找云文绣,发觉周围出现很多生面孔,就连门卫都换了。

她心中忐忑,怀疑云文绣已被囚禁。

果不其然,被门卫告知云文绣生病在家,不便见客。

许猜猜在楼下望向阳台,那里正站着一个男人,穿着西装,戴着金边眼镜,正在远远望过来。

她不认识他,被这个男人盯得浑身不舒服,强挤出微笑,对门卫道:“好,那我下次再来拜访。”

许猜猜转头,笑容淡下。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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