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物
面前的少女一双眸子亮的惊人,唇角噙着一抹温凉的笑意。
“不然呢?难道殿下认为你我之间有什么情意吗?别傻了~”
女子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景琢闻言,深沉的眉眼比平时暗了几分,自嘲地开口。
“是啊,你我之间本就无任何情意。”
“殿下明白就好。”
沈辞眉眼宛如平静的一池春水,不起任何波澜。
景琢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随即毫不眷恋地离去。
……
四皇子府
“殿下,您吩咐属下的事,属下是否还继续?”
韩靖神色中带着几分打量。
“不必了,都烧了吧。”
景琢抬手制止。
“既然,她主动与孤划清界限,孤又何必上赶着倒贴?”
景琢想到自己之前为了赐婚一事,让韩靖暗中搜集证据散播萧府不利消息的事,借此干扰永康帝的抉择,此刻只觉得自己当真是多此一举。
他眸光微暗,眼底划过一抹自嘲。
……
接下来的几日,沈府一如往常般平静,只是这日却出了件不平常的事。
“什么,何坤死了。”
沈辞听见这个消息,猛地一下子站直了身子。
暗卫低声回道:“是。”
沈辞眼底划过一抹惊讶。
“此事其中一定有蹊跷。”
只是如今何坤死了,这件事的线索就这样断了。
幕后的真正主使至今还未浮出水面。
她忽而眸光微闪,便朝着沈征的书房走了过去。
沈辞阖上书房的门,问道:“父亲,您知道何坤之死一事了吗?”
沈征闻言,叹了口气。
“今日为父也是方才知道。不过,此案疑点颇多,为父已经向陛下奏请继续调查此案了。”
沈辞闻言,松了一口气,可打量父亲的神色却仍旧有些顾虑。
“父亲,您可还有话想说?”
沈征看着她,道:“不知为何,为父总觉得陛下今日有些不对劲。”
“此话怎讲?”
沈辞心生疑惑。
“若是往日,陛下遇到这种事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彻查到底,可是今日此事,陛下似乎有意想借着何坤的死就此了结此案。”
沈征静静说出了这番话。
沈辞眉眼愣了一瞬,随即陷入沉思当中。
她很清楚,此事与萧家定然脱不了干系。
只是,皇帝一再包庇萧家的原因,是为了牵制父亲,维持朝堂的平衡,还是为了别的什么呢?
可是,沈辞的这个疑窦还未解开的时候,京城的朝堂上却掀起了一场惊涛骇浪。
金碧辉煌的巍峨宫殿中
“沈征,有人参你暗中与何坤勾结,此事是否属实?”
永康帝冷漠的目光射向沈征。
沈征闻言,一身红色官袍此刻站的笔直,他手指芴板,站了出列,目光却丝毫不见躲避。
“陛下,臣没有。”
“是啊,陛下,臣也觉得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
苏尚书站了出列,替沈征出言。
“臣附议。”
接着,又有十几位臣子出来作证。
“来人,传证人。”
皇帝冷声高喝。
随即,肃穆的朝堂上缓缓走进一人。
众臣们见到那名男子俱是一惊。
竟然是沈征的学生。
那男子最后停在了沈征的身后,看了一眼沈征,目光还有几分犹豫。
“陈何,不必畏惧他人,说吧。”
萧相开口说道。
陈何于是开口说道:“微臣见过陛下。”
“嗯,说罢。”
“禀陛下,臣此前一直在师父身侧做幕僚,臣记得约莫是半个月前的深夜,臣曾见到师父与何尚书在公署多次发生争执。”
“哦,对了,微臣在替师父打扫官署书房时,发现了师父和何尚书暗中往来的书信。”
“微臣不愿师父误入歧途,故而才弹劾师父,希望陛下网开一面。”
陈何言语间声情并茂,仿佛在讲述着一个事实。
陈何这话说完后,朝堂上陷入了一片死寂。
最后,还是金銮宝座上的皇帝出言打破了此刻的死寂。
“沈丞相,人证物证在此,你可有何辩解?若你肯认罪,朕念及你为大晋辛劳多年,劳苦功高,朕可以从轻处理,但若是你拒不认罪,那便休怪朕无情了!”
帝王的话很是无情。
沈征依旧在底下站着,背脊甚至比在场的任何人都要直,一身傲骨仿佛不可弯曲。
“陛下,即便是要了老臣的命,臣没做过的事,也绝不会承认。”
皇帝仿佛是心痛地闭上双眸,做出了这个决定。
“来人,将沈征打入天牢,没有朕的准允,任何人不得见他。”
苏尚书立即规劝。
“陛下,不可,天牢阴气湿重,沈丞相本就伤病尚未完全痊愈,这不是要了沈丞相的命吗?”
“恳请陛下三思。”
方才那十几位臣子跪下求情。
“若再有人胆敢为沈征求情,朕便同罪论处。”
皇帝冷哼一声。
“诸位的心意,老臣心领了,不必如此。”
沈征对着身后的臣子们说道,随即目光望向高座上的皇帝。
“陛下,今日老臣被人陷害,日后怕是不能再辅佐陛下,还请陛下亲贤臣,远小人,方得政治清明。”
沈征意味深长的看了对侧的萧相一眼,从容地随着侍卫们下去。
……
“姑娘,不好了。”
海棠急急忙忙的跑到阁中。
沈辞正坐在窗边,借着和煦的日光看着手中的策论,闻言抬眸嗔道:“这般着急为何?”
海棠附耳道:“姑娘,老爷被陷害入狱,如今侍卫们此刻怕是快到我们府上了,我们还是快些离开才是。”
“父亲?究竟发生了何事?”
沈辞眉眼间带着几分愣怔,仿佛不相信这个事实。
“姑娘,我来不及与你说了,我先换上您的衣裙,您快些离开吧。”
海棠苦口婆心劝道。
与此同时,沈府大门被一群侍卫包围地水泄不通,前院传来一阵急促的“咚咚”地敲门声。
沈辞眉眼间划过一抹冷然,反扣住海棠的手。
“别说话,跟我走。”
……
“殿下,沈…”
韩靖神色严肃,踏进屋内,话刚说出一半,就被打断。
“孤之前不是说过了,日后她的事不必告知于孤。”
景琢听到沈字,就想起了当日在沈府时沈辞说过的那些话,心底就堵得慌。
“可是,沈府这次出事了。”
韩靖语气恭敬。
果不其然,景琢闻言,眉心狠狠一皱。
“究竟怎么回事?”
韩靖将今日朝堂发生之事如实告诉了景琢,最后补充性的问了一句:“殿下,我们是否要出手相助?”
景琢浓眉微挑,眼底划过一抹玩味之色,骨节分明的手指有意无意地在桌面上轻轻敲着。
“不急,她会主动来找我的。”
他眼底带着极其浓重的占有欲,仿佛一只高端的猎人在等着猎物主动跳进他的陷阱当中。
呵呵。
这样才有意思。
不是吗?
他的目光幽深,望着屋外的方向,目光中似乎有了几分期待。
浓重的夜色当中,两个女子孤身穿梭在小巷当中,躲避着追兵的追赶。
沈辞如今已经了解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带着海棠隐匿在偏僻的角落当中。
“姑娘,我们要去哪里啊?”
海棠小声问道。
沈辞闻言,眉眼有了片刻的失神。
如今,京城中只怕到处贴的都是她的肖像。
天地之大,可是她却此刻清晰地意识到:
自己除了沈府,似乎无处可去。
忽而,她眉眼间闪烁过一处,眸光一亮,道:“走吧。”
“姑娘,去哪儿啊。”
海棠虽然心底有些犹豫,但还是跟了上去。
灰暗的夜幕凌空撒下了漫天的雪花,纷纷扬扬,交织成白色的帘子,将这世间点缀的洁白无瑕。
雪下的愈发大了。
三皇子府前的家丁冻得直搓手,忽而,两人脖颈间抵上冰凉的刀刃。
“别动,今日就当从未遇见我们,否则我要了你们的命。”
家丁们立即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沈辞收下手中的短刃,推开那扇朱红色大门,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三皇子府内部很大,其中有一处很长的廊道,
走廊两旁昏黄的宫灯随风摇曳着,光线幽暗,
这使得走廊尽头的那间屋子显得格外神秘,却又扑朔迷离。
沈辞踏着厚厚的雪,目光中是一片坚韧之色,缓缓走向那间屋子。
她的脚步最后顿在了屋门前,手缓缓抬起,却又放下,最后深吸了口气,她眸光闪过一抹坚定,缓缓推开了那扇门。
推开门,映入她眼帘的便是正前方的梨花软榻上的男子,姿态闲适,浓墨般的双眸紧紧地盯着她,嘴角噙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
这般姿态,仿佛已经恭候她多时了。
沈辞正在心底斟酌着该如何开口时,面前的男子便开口问道:
“沈姑娘,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景琢故作不知,静静地望着面前的有些狼狈的女子。
为什么要故意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呢?
沈辞明知道今日朝廷上这样大的事他不会不知道,但是此时此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于是她还是顺着他的话,回道:“殿下,臣女父亲遭人陷害,还请殿下出手相助。”
谁料面前的男子却懒洋洋一笑,不可置否。
“沈姑娘,孤可记得当日在沈府,您亲口说的你与孤之间并无任何情意,既然如此,孤又为何要帮你呢?”
沈辞暗暗在心底呸了下。
这厮,当真是记仇。
不过她面上却带着几分讨好的笑意。
“当日是臣女一时失言了,惹得殿下动怒,只是,沈家与殿下之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殿下难道不该搭救自己的盟友吗?”
“哦,民间有句俗语: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一以贯之,孤不插手此事也是寻常人之间的趋利避害罢了。”
景琢声音和缓,可是落入沈辞的耳中,却觉得这人果然是本性冷血寒凉,连沈家对他的多年暗中帮扶也可以轻飘飘地丢弃。
“殿下如若肯助父亲,臣女无论上刀山,下火海,什么代价都可以。”
沈辞见晓之利害不行,便开始抛出条件来诱惑他。
“哦,当真是什么代价都行?”
景琢凤眸微眯,瞥她一眼,浅浅一笑。
“倘若孤要你待在孤的身边,做孤的笼中雀呢?”
他望着她,漆黑的眸子里翻涌着晦暗不明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