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用
清醒的卫兵不愿伤自己人,下手有所保留,这也导致被蝎子控制了的卫兵跟他们缠斗得难解难分。
吉尔伽美什身形极快,刚刚还在吩咐沈繁星照顾伤员,说话间已经跟蝎女短兵相接。蝎尾和长剑相互撞击,吉尔伽美什见一击不中,往后一跃隔开跟蝎女的距离。
蝎尾灵活摆动,蝎女也一直没从卢伽尔班达身边离开,她漫声道:“殿下这样,可是会伤到王的,殿下好狠的心。”
吉尔伽美什尝试从各个方位靠近卢伽尔班达,攻势一直被蝎尾化解,他皮笑肉不笑:“要不要看看你在做什么?”
蝎女做作地一捂嘴:“殿下好凶,王,你作为父亲,可要帮我好好教训一下他。”蝎女舌尖吐露,从嘴里拿出一只蝎子。
吉尔伽美什失声制止:“不要!”
蝎子顺着蝎女手掌爬上卢伽尔班达的脖子,蝎尾狠狠扎进皮肉里。
卢伽尔班达被扎得脖子一歪全身抽搐,脖子周围迅速出现一片黑色斑纹。他猛的又抬起头,双眼只剩下眼白。
蝎女从地上勾起一把卫兵掉落的长枪,把它扔给卢伽尔班达:“看你的了。”
卢伽尔班达拖着长枪缓慢行走,枪尖把地面划出一条纹路,他静静站在吉尔伽美什面前。
吉尔伽美什瞳孔微微一颤,低声喊道:“父亲。”
回答他的是长枪的左右突刺。见吉尔伽美什躲开,卢伽尔班达又接连甩出三枪攻击吉尔伽美什要害。吉尔伽美什不肯回击,只是挥剑防御边打边退。
卢伽尔班达越战枪势越猛,每一次攻势落空,枪尖都会击碎地面溅起碎石。吉尔伽美什一直被逼退。他背抵墙面,索性扔掉长剑,双手快如缠蛇,一寸一寸向前握住枪杆,直到打掉卢伽尔班达的手,卸下他的武器。
吉尔伽美什不顾卢伽尔班达的挣扎,反转位置把他压在墙壁上,抽出腰间另一把短刀的同时扬声喊道:“繁星!”
“来了来了。”沈繁星秒懂,掩耳盗铃般躬着腰,捂住脑袋,蹑手蹑脚跑来。
吉尔伽美什看到沈繁星的怂样,一脸嫌弃。他熟练拔除掉卢伽尔班达脖子上的蝎子,沈繁星无缝衔接把手放在卢伽尔班达的胸膛上,绿色光晕缓缓延展全身……
卢伽尔班达刚一睁眼,就看到了搂住他面露焦急神色的吉尔伽美什。他微微一笑:“真难得,好久没看到你离我这么近了。”
吉尔伽美什嗫嚅:“父亲。”
“我知道,你从小就不跟塞瓦亲近,后来更是连我也不亲近了,你一直在心里怨我吧?”
吉尔伽美什神色晦暗,紧抿嘴唇没做声。
刚才的激烈打斗透支了卢伽尔班达的体力,让他声音更加虚弱:“你的母亲是原野女神宁荪,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正跟一群狮子坐在一起编花冠。”
卢伽尔班达目光幽远,唇角带笑:“我从没见过那么温柔漂亮的女人,我对她一见钟情,疯狂追求她,我没想到她真的同意了我的求婚。跟她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觉得比做梦都美好。
后来……生下你一个月后,宁荪收到神谕,神谕让她回到众神之地乌普舒基那库,说是共同商议人间恶魔增多,讨伐深渊黑暗的事情。宁荪本来是不想回去的,因为她有了最心爱的小王子。”卢伽尔班达看着吉尔伽美什的眼里全是慈爱的温柔。
“那母亲为什么还是走了?”
“没办法,神谕一共下达了三次,一次催得比一次急。最后一次神谕甚至是神主安努亲自召唤,宁荪没办法违抗神主的命令,只好同意回去。
大概是她有预感回到众神之地会耽搁很长时间,她让我立她在人间的忠诚信徒塞瓦为王后,这样即使他不在,她的小王子也依旧会拥有母亲,在爱里长大。
你十四岁过后就不再亲近我,是因为神庙的祭祀告诉了你塞瓦不是你的亲生母亲,而我在你亲生母亲离开不过一个月就立了继王后,对吗?吉尔,你都不知道我有……”
卢伽尔班达瞳孔一缩,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把吉尔伽美什一把推到在地,他用自己干瘦的身体挡在吉尔伽美什身前,也挡住刺向吉尔伽美什的蝎尾。
“哎呀呀,你们父子俩可真无聊,只顾着说话,我一个人好无聊啊。”蝎女缩回蝎尾,一步一扭地向沈繁星三人走来。
卢伽尔班达胸口的大洞激得吉尔伽美什一时间方寸大乱:“繁星!繁星!”
“在做了在做了。”绿色光晕再次覆盖卢伽尔班达全身,但是卢伽尔班达丝毫没有要好转的趋势。
沈繁星急得直冒汗,扭头冲吉尔伽美什喊道:“不行!没用!我没法治愈王!”
吉尔伽美什握住长剑的手青筋暴起,他双目赤红,射向蝎女的恨意如有实质:“杀了你。”
没有人注意到吉尔伽美什手中的长剑,剑身雕刻的八角星纹路有金光显露,又归于平静。
蝎女冲吉尔伽美什轻笑,游刃有余说道:“殿下一定要说到做到哦。否则今天过后,乌鲁克就要变成我的窝穴了。”
长剑挥舞,剑芒在空中划出一道金光。蝎尾撞上剑刃,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两相僵持,蝎女还调笑道:“殿下,你这点儿力气可没法让我尽兴呢。”
“是吗。”
蝎尾突然一疼,凸起的尾刺部分竟然被长剑一剑切断。
“啊啊啊!!!!”尖锐的疼痛让蝎女失声大叫。
吉尔伽美什不给蝎女反应机会,长剑在空中划出带有金光的剑网,等身长的剑网穿过蝎女,剑网消失,不见蝎女,只剩一堆肉块落了满地。
吉尔伽美什放下长剑,双膝跪地去搂卢伽尔班达。他不住抚摸卢伽尔班达体温渐失的脸:“父亲,父亲。”
卢伽尔班达伸手,还没碰触到吉尔伽美什,手就重重落下……
七天后,乌鲁克王宫。
政务厅内,吉尔伽美什身穿金色布边的红色卷衣,右肩和右臂都裸露着,带着黄金臂环的右手此刻正撑着他半张脸。
他一直在回想昨夜的梦境:从天而降的星辰落在他脚边,一开始他想扔掉,可是星辰闪烁微光,还在呼唤他的名字,他鬼使神差就把星辰纳入怀中。
吉尔伽美什哪怕神游太空,也尽显华贵凛然的王者之风。
他过了半晌才施舍给沈繁星半个眼神:“所以,你生了场病,病好了,你就不认字了?”
“回王的话,是这样的。”
吉尔伽美什示意身旁的男侍递给沈繁星一块泥板:“看看,上面写的什么?”
沈繁星能看懂才怪,她连繁体字都不见得认得完全,楔形文字对于她来说,难度过于高了。
“回王的话,真不认识了。”沈繁星小心翼翼打探吉尔伽美什的神色:“随行书吏要时刻记录王的举止事迹,这个职位我肯定没办法再胜任了,不如王允许我离职?”
“我饶了你小命看来让你以为我很好说话?”
“呵呵,不敢不敢。”
“什么样的木棍就会掉下什么样的碎屑。你亲爱的父亲妄想生个儿子来替了我的位置,谁知道放你走后你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不会不会,”沈繁星连连摆手,就差对天发誓:“我保证一点水花都不扑腾,沉稳做事,诚心做人。”
这个世界神明恶魔人类混杂,光芒四射的人物身边是非多,从之前的蝎子恶魔这件事上就能看出来。沈繁星作为一个平凡普通的路人,只想安安静静过活。
吉尔伽美什在如此混乱的时代还能被后人称颂为“英雄王”,他的一生必定精彩纷呈。反过来想这个“精彩纷呈”,那就是跟“平凡普通”、“安安静静”扯不上一点关系。沈繁星表示:离吉尔伽美什越远小命越能保。
吉尔伽美什挑眉:“想走?”
“嗯嗯。”沈繁星眼神期待。
“想得美。”吉尔伽美什哼笑。
沈繁星郁卒:“王,我已经不会认字写字了,作为随行书吏,我已经没用了。”
“没关系,我可以再找个书吏教你认字写字。到时候你再把欠下的都补上。”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用你新找的书吏?”
“我乐意。”
沈繁星无力挣扎,果然不管古今中外,老板都是□□又任性的。
两人谈话之际,一名男侍上前禀告:“有供奉房的祭祀和村里的猎户来拜见王。”
吉尔伽美什端坐好,一派威严,他询问祭祀和猎户:“都有什么事?”
猎户上前行礼,恭敬道:“王,我是作为城中的猎户代表前来寻求王帮助的。”
“说说看。”
“我们常打猎的那片深山出了怪事。一般我们都是挖陷阱、设置绳索来捕捉野兽,第二天我们再上山去把捉到的猎物带回城里。
前段时间,陷阱里一直都是空的,倒是陷阱附近会有吃剩的野猪骨头。有时候还能看到羚羊的脚印,按脚印痕迹看,它都掉进陷阱里了,结果又从陷阱里给逃了出来,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事。
这几天更是奇怪,我们猎户在山上挖的陷阱全被填平了,设置的绳索也都被扯断。
我们怀疑是闹鬼了,有下山晚的猎户这几天总听到山林里有诡异的呜咽声,消息一传出,大家都不敢上山了。王,要是一直这样,我们猎户就没饭吃了啊。”
吉尔伽美什沉思片刻,又问祭祀:“你又是什么事?”
祭祀面色透露出焦急:“王,我的工作是管理供奉房里的众神娼。从前几天开始,我在夜间清点人数时,就发现人数不对,少了几个,我也没在意,想着有些神娼贪玩,晚两天回来的事也是有的。
今早,我去叫她们起床,发现那几人还没回来,问其他人,也不知道她们去哪儿了。这么多人,要是出了意外可怎么办哟。”祭祀老脸皱得都快看不见鼻子眼睛了。
沈繁星站在一边眼观鼻子鼻观心,猎户打不到猎这个事情倒是能听懂,祭祀说的神娼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