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司恋摇了摇头:“不要。”
“那就别站着了,去睡吧。”
司贺道。
……
翌日天亮,司恋醒后摸了摸边上半边床铺。
是冷的,昨天他没有过来和她睡在一起。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下了楼,司贺已经在餐桌前吃早餐。
对面放了一份没动过的餐食,是他留给她的。
司恋拉开椅子坐了过去。
这座别墅里除了他们两个没有别人,他见她过来也没有开口说点什么,除了餐叉与磁盘碰撞的声音,安静到可怕。
司恋看了一眼司贺,他吃饭不算慢,但并不粗鲁,她找不到开口说话的契机,只好决定先吃完饭再说。
餐叉边的玻璃杯很碍事,她下意识往边上挪开。
“怎么不喝。”
他率先开了口。
玻璃杯里装的牛奶,她刚才摸到杯壁,是正好的温度。
“我……其实我不喜欢在早上喝牛奶。”她终于对他说出实话。
他满脸了然的暗嘲。
就和昨晚一样。
她垂下头,没有勇气再看他。
“你喜欢喝什么。”
又是沉默良久,久到司恋以为这顿早饭就会在压抑中结束的时候,他出声问她。
多少带点不甘心。
他给她一个台阶下,她赶忙捡起这个机会。
“橙汁,我喜欢橙汁。”
她急切地开口:“我没有骗你,这次我说的都是真的。”
餐厅里很空旷,她说完后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回声。
司贺没对她的回复作出任何反应,平静地将最后一口牛排吃光,慢条斯理放下餐具。
玄关处有动静。
“我去开门。”
司恋逃似的箭步起身,快步去了玄关。
但门在她没搭上门把手的时候就被人从外面输入密码打开了。
她和进来的男人打了个照面。
“小姐。”
那个年轻男人见到她也没意外,微微垂眼颔首和她打了个招呼,“我来给贺总送文件。”
他见司恋盯着他,便又补充了句:“昨晚很抱歉。”
他在咖啡馆里提醒她蹲身捡发带之后,就让坐在她身后视野盲区的另一位助理往她的咖啡杯中放了安眠药。
这药是为司贺准备的,经过多道程序保证对身体无害。无色无味的药片磨成粉状易溶于液体,所以在她回座位前的几秒钟里就已经全部溶解于咖啡中,她闻不到也尝不出来。
“没关系。”
司恋不怪他。
他是司贺的人,当然什么事都会听从于司贺。
给她下药又不是秘书的错,该和她说对不起的人不是他。
“你们什么时候回南城?”她站在门口挡住了秘书的路。
秘书只好先回复她道:“目前没有回去的计划。”
司恋一愣。
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在说什么。”
司贺在她身后站定。
没等司恋回头,秘书就略过她走到了司贺边上,递上手中的文件袋。
他们在讲工作上的事,但竟然在中文里夹杂了英文。
司恋听出来了不对劲。
等秘书一走,司贺想回书房,被她拖住了袖口。
他站定,没有甩开她。
直直看着她,直到她先松了手。
“哥哥你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她问。
司贺有些失望于司恋没有半分遮掩的恳切。
她还是在迫不及待地想要抛开他。
可惜他不会再给她第二次机会了。
“忘了告诉你,我已经卸任总部职位,也退出了董事会,”他不紧不慢笑起来,“海外分部没有破产之前,不出意外,我会一直在这里。”
他看着她的神情一点点破碎,惊愕和不解充斥她的情绪。
“为什么!”司恋的眼眶又开始泛红,“你为什么要退出?!你为什么非要来这里……你不管你的家人了吗——”
司贺被她歇斯底里的喊叫戳到了痛处。
她也是他的家人,可她永远把他和她隔绝在不同的世界中。
“我不想和你吵架。”司贺等她一通发泄完,平和地说道,“你去把早餐吃完,过会会有人来收拾。”
司恋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司贺不仅不想吵架,也拒绝和她正常沟通。
如果他不配合,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再按照她想要的方向发展下去。
司恋没了胃口再吃早餐,本想直接上楼收拾自己的包包走人,但路过餐厅时察觉到了什么,又站住脚跟。
桌上那杯牛奶不见了,取代它位置的是她最喜欢的颜色,在灰色的冰冷空间里格外显眼。
他嘴上说着她的话没有可信度,但还是选择再相信她一次。
那杯橙汁,是他留给她的温柔。
—
司恋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收拾,拿上包包和手机,去敲书房的门。
“我先走了,等你不忙的时候我再来找你谈谈。”
司贺的视线还停在电脑屏幕前,但话是对着她说的:“去哪。”
“回家。”
“这里就是你的家。”
他道。
半年没见,他怎么一点也听不懂人话了。
她狠下心,转身关上门就走。
司贺没叫住司恋,继续手上的工作。
和他预想的时间没差,十几分钟后门外传来怨气十足的脚步声,这次她没有敲门,直接破门而入。
“你让我走啊!”她吼了出来。
指尖偏移,输错了一个字母后司贺推开键盘。
“我拦你了么。”他掀起眼皮看着她。
司恋有些气急败坏:“门口的人难道不是你让他们站在那的吗!”
她刚才走出玄关,一路都很顺畅,直到被拦在草坪外的铁门前。
门口守着几个保镖,司恋让他们开门,他们站着一动不动。
她以为他们听不懂英文,又用中文说了一遍,但她的话还是被当成耳旁风。
他们笔挺站立目视前方,没有偏过头看她一眼。
她只好自己动手去拉门锁,总算让对方了有了反应。
为首的那位低头,公式化地开口道:“小姐,不要为难我们。”
“我真的需要回家。”司恋快受不了司贺的冷暴力了,她打开手机划拉了个界面塞到他眼前,“这是我教授给我发的邮件,现在我真的需要回去修改论文。”
司贺没瞥屏幕,只看着她:“如果你只是想用电脑的话我让人帮你拿回来,不用你自己跑一趟。”
说白了他就是不会让她离开这里。
“所以你是要把我囚/禁在这里吗?”她放下手机,语气也变得冷淡下去。
司贺闻言,眉头一皱。
她一如既往喜欢把话说得很难听。
静默片刻,是他先妥协:“如果拿上电脑就回来,我同意你出去。”
他给她足够的时间思考回复。
司恋最终点头答应了。
她确实需要尽快修改论文,然后,他们两个人的事情也不该再拖延了。
这几天和他待在一起也好,她一定要在外公从加州回来之前解决掉她和他之间的问题。
午餐过后,司恋坐上了回自己公寓的车。
后面跟着司贺给她安排的保镖。
他当然不会让她一个人出门。
他说是为了保护她。
司恋无话可说。
有什么可保护的,分明就是为了满足他自己的掌控欲。
到了楼下,司恋制止了还想继续跟她进公寓的保镖:“我很快就下来,这里只有一个入口,我去不了别的地方。”
她回到家,本想收拾完东西直接走的,但有手机邮件传了过来。
助教提醒她上周的小论文没有提交成功,让她现在重新上传一份。
司恋只好坐下来打开电脑,又整理了一遍自己写的内容后点击上传。
她的工作台上很杂乱,之前一直没心情收拾,现在收电脑拔充电线时不小心拦倒了马克杯,里面残余了一点没喝完的咖啡泼进了键盘里,她惊叫了一声,赶忙扯了几张纸疯狂擦拭。
论文还在里面,电脑打不开的话她就可以直接从楼上跳下去了。
万幸没事,重启成功后她心有余悸地关机。
手忙脚乱的整理完,司恋终于出门去按电梯。
电梯停在顶层,她刚想走进去去就看见里面的人,她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搬家了?”
Dustin扶着电梯门让她进来:“我姐姐家,今天有聚会。”
“原来如此。”
司恋点头。
电梯下行。
司恋忽然惊觉:“你姐姐……”
“嗯。”Dustin朝她挑了挑眉。
司恋现在住的公寓是外公在她上大学前给她置办的房产,邻居大多是低调的企业家或者时尚圈工作者,所以周边配套设施都很齐全。
外公本想帮她买顶层,视野更好,就是很可惜被人提前预定了。
她一直没见过顶层的住户是谁,只听说是位国际超模,前年还拿了国际女模特的奖项。
竟然是Dustin的姐姐。
难怪她在第一次见到他就觉得眼熟,他们姐弟俩长得非常像,简直就是性转版的对方。
Dustin见司恋进来后看了几眼他手中的餐盒。
他说:“哎对了,这个你喜欢吃吗,送给你。”
“什么?”
“黑芝麻熬制的糊状物。”Dustin说道,“我姐姐自从去了一趟香港就爱上了这道料理,还非要分享给我们,但它比咖啡还容易染色,可能不适合我。”
司恋刚才就闻到了一点熟悉的味道,黑芝麻糊里好像还加了其他的食材,像是坚果类,以前在南城的时候,王姨也做过类似的补汤给她喝过。
她摆了摆手:“你还是自己喝吧,这是你姐姐的心意。”
出了电梯,司恋不经意抬头,就看见Dustin咧嘴露出染黑的牙。
换作往常她肯定会笑,但现在她心里堵得慌,嘴角抬不起来。
她道:“过几天万圣节就打扮成这样吧,谁说不适合你。”
Dustin听完紧闭上嘴,把手中的餐盒塞给她:“我觉得你扮吸血鬼更合适。”
司恋接了餐盒没再说话。
Dustin看她:“你最近不正常。”
司恋:“没有。”
“哎……”Dustin拍拍她的肩,“你还是Lilyanne吗,开心点。”
“嗯,先走了。”
司恋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保镖,想把餐盒还回去,Dustin让她留着自己吃。
司恋只好拿着餐盒坐回了车里。
回到司贺住的地方,天色已晚。
出门前他告诉过她门锁密码,她猜想他可能晚上会不在家,但进门的时候还是喊了一声:“哥哥。”
没有人回应。
室内也是一片漆黑,看来人真的不在。
司恋在玄关摸了半天墙壁也没找到灯的开关键在哪,只好打开手机电筒照明。
她换了鞋,先把芝麻糊拿去厨房换只碗装起来,放入冰箱里,她洗完手转身,被餐厅里突然出现的人吓得把手机摔在了地上。
“你怎么走路没声音!”她弯腰去捡手机,“什么时候回……”
他打断她:“这么晚回来,去哪了。”
司恋摸了摸碎掉的手机屏,朝他走过去:“就回了趟家哪也没去。”
“是么。”他冷哼一声。
莫名其妙。
司恋绕过司贺想走,被他拽住。
他站起身,手掌扣住她的脖颈,略微使力将她放倒在餐桌上。
“啊!你……”司恋呛了口冷空气,咳了几声说不出话来。
她拍打司贺的手背想让他松开,被他单手钳制住手腕拉至头顶。
他抿着唇没出声,动作暴躁地扯下自己的领带,捆住她的双手。
他还是觉得气闷,又抬手解了衣领的纽扣。
“等一下!”司恋好不容易说出话来,慌忙制止他接下去的动作,“你等……唔……”
被司贺俯身以唇封缄。
强迫的吻毫不怜香惜玉地落在她的唇瓣上,与她唇齿交缠。
她一味想躲,但越是躲,越被他按着头吮住狠咬舌尖。
不顾她拼命的挣扎。
在这场力量悬殊的抗争中,她没有半分还手之力。
好在今天穿了条长裤,没有裙子方便解开,在脱她裤子的时候司恋终于有了说话的空隙:“等一下我包里有避/孕/套!”
她说完后自己愣住了。
她明明是要制止他才对。
可为什么脱口而出的却是默许。
司贺也被她的话一怔。
他说过没有套不会碰她,今晚最多也是用其他方式解决。
但她……
身边竟然有这种东西。
为什么会随身携带……
在与她分离的这段时间里,他就算找人盯着她,也无法做到时时刻刻都在监控,那些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发生过什么。
他不敢再想下去。
回过神,他嘴角勾起惨淡的笑,箍着她脖颈的手缓缓松开。
“很好。去拿过来。”
司恋也意识到了自己话里的歧义,她的表情和他一样难看到了极点:“不是的你听我说……”
他自顾自去把她放在门口的托特包拎了过来:“打开。拿出来。”
司恋撑住手坐起身,从包里找出小盒子。
被司贺夺了过去。
“用过了?”他看见外壳塑封被拆去时有一瞬感到窒息,但等到他自己打开发现里面少了一片后,心脏已经感受不到多余的疼痛。
司恋被他紧接着的一声低叹堵住了喉头将要出口的解释。
“是今天站在你家楼下和你说话的人么。”他的声线夹杂了她能够听出来的隐忍颤抖,“没关系,我不介意,是谁都不重要。”
他说道:“从今往后只有我就好。”
“啪——”
司恋用尽全身的力气扇了他一记耳光,手心被震麻,憋了一天的眼泪夺眶而出。
“在你心里我就是个随便可以和别人上/床的人是吗?”
她泪眼婆娑,望着面前挨过巴掌偏过头一言不发的男人,呜咽道:“你心里感受不到,眼睛也瞎了吗?”
她用手背抹了把脸,放平语调,试图挽救自己的失态:“盒子上印了学校的名字,这是今年情人节的时候免费赠送的礼物。”
“还有盒避/孕药,”她又去包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那个时候我还和你在南城,这些都是我的朋友帮我领了等我回来才给我的。”
“我没有和其他人用过这些东西,”她破罐子破摔,一股脑把藏在心里的话都说出来,“我拆了一片是因为——”
她突然泣不成声:“你说我不记得你的尺寸,但后来我想起来了。”
“拿到这盒的时候我就是觉得很巧合……它正好就是你的尺寸,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拆开了……”
司贺在她哭起来时已经懊恼,她的泪根本止不住,他想帮她抹去,被她一掌拍开。
“Dustin是我的朋友,我和他在大学的时候就认识了,我要是和他有别的关系,还有你什么事……”
“不,我和你本来也没有什么事,”她说完后瞬间清醒过来,“哥哥,我们不要再这样了,你现在就应该回南——”
“这样是什么样。”他问道。
司恋才发现他眼里不知何时也含了水光。
她的痛早被他感同身受。
“我们——”她还想说点什么,被他彻底打断。
“我爱你。”
他重复道:“我爱你。是这样吗。”
“如果是的话,很抱歉,我做不到停下来。”
———
迟到的圣诞快乐~
莉莉安的礼物是哥哥
前方大型又老又土的古早梗即将出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