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
他走在我身后3步左右的地方,我一直能够感觉他跟着我。这让我感觉很安全。我回头,他臭着脸,一身黑站在灯火通明的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这画面看着就让我心疼。不管站在哪里,他都是一副融入不进去的样子,沉重的,沉默的,像黑色的蝙蝠又像黑色的鹰,就那么孤零零的感觉。我退到他身边,和他并排。虽然我也喜欢他在身后跟着我,但是我似乎更希望能跟他平行前进。相比于背后的安全感,一转过头就能看到他才让人觉得安心。
斯内普发现我特地退回来和他走并排,有点疑惑,但也没说什么。
我们一起走在伦敦的麻瓜街上。似乎是走了很久,一条街又一条街。
然后我在一个街角看到了一家名叫“S&F”的酒吧。我被酒吧的名字迷住了,我拉着斯内普一定要进去坐坐。
“周梵浠,你一定能发现它是个酒吧。”
“我知道啊,酒吧里肯定有甜点的。”我点着头。
“如果你觉得我会跟你一起进这种不三不四的地方你就大错特错了。”斯内普转身就要走。
“我早就已经是成年人了,西弗勒斯。”我翻着白眼拖住他。“行了,啰里吧嗦的,走吧。”
我把一脸厌恶表情的斯内普拉进气氛很好的酒吧。
一个富态的女士满脸笑容的迎进我们,将我们带到酒吧的角落落座。我很喜欢这个位置,这里能够清楚的看到吧台和舞台,身边的人也并不多。
“来点什么?”女士热情的问我们。
“黑森林蛋糕。你要什么?”我问斯内普。斯内普从进来开始就抿着嘴,他摇了摇头,还是一脸不赞同的表情。
“嗯,随便给他来瓶威士忌吧。”我冲那个富态的女服务员笑了笑。“对了,能问问为什么这里起名叫‘S&F’吗?”我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名字。
“STEFAN AND FAYE我的丈夫和我。”女服务员抬了抬下颚,示意我吧台上那个正在擦杯子的男人,之后这间酒吧的女主人就满脸幸福笑容的转身招呼新进来的客人了。
我望着吧台上那个将高脚杯擦得透亮的微微谢顶的男人,这间酒吧的男主人认真的在工作着。从内心深处我感到是真的很羡慕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发现斯内普正若有所思的望着我。这时候他倒是收起了那一副极度不赞同极度不爽来‘这种不三不四地方’的神情。
我和他相互沉默的凝视了一会儿,直到酒吧的舞台上一个男人开始嘶哑着声音唱起歌。
我向着斯内普微微一笑,他的面容在这光线昏暗,气氛姣好的酒吧里也显得柔和了许多。
我不知道这个若有所思看着我的男人能不能体会我对于这间酒吧非进不可的心情。
我也并没有打算说出来。
‘S&F’其实并不只是STEFAN AND FAYE。
它还是SEVERUS AND FANCY。
我喜欢它。其实也仅仅是因为这两个名字中间那个AND。这让他们看起来是那么的和谐和靠近。
仿佛并肩,仿佛咫尺。
我喝醉了。
大概酒吧的女服务员看出了我对这里的喜爱,所以非常友好的额外赠送了我们好几瓶他们夫妇俩私家珍藏的酒。面对这些酒,我当然不能白白便宜了斯内普,所以蛋糕早就从甜点的正席沦为了下酒菜。
斯内普在我面前静静的小酌着,难得他早就放弃了对酒戒大开的我进行说教。
在这样非常不错的氛围里,我听着音乐,看着周围的一切,晕乎乎的感觉幸福的快要飘起来。所以我也不知道在什么样的诡异心境下,我竟然傻笑了出来。我望着斯内普,竟然一笑就停不住了。
斯内普微微皱着眉头,出乎意料的竟然也没有开口嘲讽我,他只是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端起他的酒杯。
我笑的肚子痛,再也笑不动了。
“哎呀笑太多,这样下去会不会长皱纹啊。”我摸着自己的嘴角两侧,突然担心了起来。
“白痴。”斯内普目光都没有从他的酒杯上离开的嘟囔着。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错觉,我恍惚觉得他的话里带着些许笑意,我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面前的这个人的脸色此刻不再是往日的苍白,他的双颊终于有了点血色。
“终于像个活人了。”我不经思考脱口而出。
斯内普听了我的话,把目光放到了我的脸上,他的眼睛在酒吧忽明忽暗的灯光里像极了黑曜石。
“周梵浠。”斯内普嗓音里带着些粘稠的迟疑,莫非——他也是醉了?
“啊?”
“你是不是很难过。”斯内普一直把目光紧紧的锁定我。他说的明明是个问句,却用了肯定句的强调。
这是什么诡异的问题?
“没有啊,我好好的难过社么?”我感觉自己有点无法适应斯内普先生的“醉后谈心”活动。
“那你为什么连笑都这副表情。”斯内普确实在盯着我看,但是我却觉得他仅仅只是把目光停留在我的脸上。
我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理解斯内普的思路。
“我什么表情?”
斯内普回答“你从来没有认真笑过。”他的目光还停留着我的脸上。
我突然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斯内普什么时候还注意过我的表情,以至于他会提起我笑起来的样子,原来不仅仅只有我在看着他,在我不知道的时刻,他也曾经注意着我。
莫名的欣喜,这种欣喜就像是小时候考试卷子发下来,发现考题正是自己之前努力复习过的一样,像是所有的力气换来了价值。
正当我准备给他“认真笑一个”来反驳他的时候,一盆冷水一般的一句话,浇了下来。
一瞬间已经咧到一般的嘴僵在一个尴尬的弧度,不上不下,就像我现在身处的位置。在透心凉的现实,湿淋淋的让我的内心一阵寒颤。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失望透顶的心情,像是刚拿到满分的卷子,却发现它写着别人的名字。
他说“我见过真正的笑应该是什么样子。”
他还在望着我的眼睛,可我确信了他眼里看到的人根本不是我。他只是找一个支点,一个足以回忆起那个女人的支点。
莉莉·彼特。
我感到真好笑。
就因为那个女人太过灿烂,所以别人连笑都不算认真。
喜欢一个人,足够长的时间,就变成疯子了。
我喝干了酒杯里的酒,根本不知道这是在说他还是在说自己。
我发现自从上次斩钉截铁的斩断对他一直以来的期待和迷恋以后,真的都不太能感觉到悲伤心痛之类极致的情绪。站在一个异常客观的上帝视角,我看着自己慢慢消化掉每一刻跟他呆在一起时自己的凄凉感以及他的,浓郁的无处不在,别人却不易察觉的悲伤。
我们在嘶哑的音乐里,对望着。我看到的人是他,他看着的人是莉莉。
歌词唱着:
Such a longnight
Watch myself disappear
Into the wild side
Said good bye to my hard side.
明明是首治愈的歌。
我其实是个太不善于表达的人,可即使这样,我也说出了想说的话。
“西弗勒斯,不是每个人,笑起来都是她那样灿烂的样子。”我轻声说道。
斯内普眼光里有光闪烁了一瞬。他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的颤动了一下。
杯里颜色诡秘的液体晃了晃,便归于平静。
他一向不会惊动什么。除了我。
我可能不够快乐,可是笑出来,我的难过就不会殃及别人。
快乐是幸运的,做不到每天都快乐的像个公主,也得想方设法的活下去。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掉下来了第一滴眼泪,然后我感觉自己看不清斯内普的脸了,我的眼前模糊一片。
泪眼朦胧中,好像有谁探身过来替我擦了眼泪,
又好像有谁慢慢的靠近,
然后——吻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