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科书与羊皮纸
我坐在这里,低头翻着书,但我一个字都没有读进去。我必须承认,我现在整颗心被麻绳捆绑扭曲,乱成一团。
几步开外,斯内普正襟危坐,像他一直以来的模样。
我有些困惑,我不断用余光飘着沙发旁边的那个课本。我不知道那本书里藏着的是来自朋友的关怀还是……?
再看一眼,那家伙的耳廓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所以一切都是我想多了吧。毕竟我对他的认知,好像就是一个认死理的斯莱特林,就跟我一模一样啊。我也不禁暗暗嘲笑自己没出息,怎么随便一个小事,就能让我慌成这样。
“周梵浠——”我听见他叫我,我甚至都不知道这抬头以后会不会暴露啥。我真的好烦宛如智障的自己。
“周梵浠——”他的语调,声调没有一句改变了。再听不见,我就有点刻意了。
我只能硬着头皮,刚刚听到抬头看他“干啥?”
“一小时又一刻钟,你一直停在与嗅嗅对话那篇论文的页面,以防你有要把嗅嗅代入地窖的冲动,我还是提醒一下你。”斯内普干巴巴的进行他的嘲讽惯例。
我低头,还真是他说的嗅嗅内容。奇怪了,坐的那么远,连我看什么,他都能监视到。
“发呆不行啊?”我理直气壮的白了他一眼,我也讶异于我的口气,任谁听上去都有点没好气。
斯内普没再说什么,继续他手里的工作。
我却像是嗓子卡了个榴莲一样,一时间说不清楚我的复杂心情,我“啪”的合上他的书,这一系列动作让人感觉自己像个无理取闹的早更妇女。
“我走了。”我嘟囔道,站起来。
魔药课本躺在一旁的沙发夹缝里,我没瞥它一眼,也没把它放回去。
我走到门口,斯内普:“你的东西不带走?”
他仿佛轻轻抖动了一下衣袖,沙发角的教科书向我飞过来,我一把接过。
“哦,我以为这对你有收藏价值。” 我盯着他暗黑如潭的双眸,我刻意把“收藏”两个字咬的格外清晰。
时至今日,我也不是傻子,也该感觉到一丝不对劲了。
只是我还分不清,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有人总像个谜,在我看到一个边角的时候,发现原来整幅画布早就被他打碎了,可在我退回我自己的壳之后,又有巧合让他抛出一条线,告诉我其实掌握了一些事情的轮廓。我的了解被重塑,我的认知总是一场空,于是我变得谨慎又吝啬。
我知道,这不关任何人的事,但我很生气。
作为一个精明的斯莱特林,我讨厌事情失去掌控的感觉。
斯内普有点反常,他没回嘴,就只看了我一会儿。那表情我一时很难概括,像个长辈。
窗外有猫头鹰敲窗,他走过去打开窗户,猫头鹰扔下一个字条就走了。
斯内普低头看着纸条,表情难测。
我站在门口,简直别扭的无以复加。我是该离开,还是该留下?为什么人生总有那么多选择。我的视线终究是跟着他,他回到桌前摊开羊皮纸写了两笔,才像是发现我还没走,抬头看着我,表情也有些疑惑。
“那啥,咱…咱俩谈谈。”我也只能硬着头皮说出一个连自己都讶异的诉求。
他放下笔,双手抱臂看着我。
“是老蜜蜂传信吧?”我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指了指桌上的纸条。
“关心点你该关心的,周梵浠。”斯内普一挥手,桌上可能被我看到的字条之类全部消失。
既然这样,我把手里的教材放到他空出来的位置。
“我书里的东西怎么回事?”语气终于不再带刺,我给自己默默点个赞。
“什么怎么回事?”斯内普语气淡淡,我认真端详他,一点跟羞涩相关的气质都看不出来。大概是刚才的我自己恍惚了。
“我们是朋友吧,西弗勒斯·斯内普。”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或者说我想确认什么。
斯内普并没有立刻回答我,他直勾勾的盯着我。上一次他这样盯着我,仿佛是上个世纪的事了,好像是我对莉莉·伊万斯使了个恶咒的那次。
“如你所见,我的时间很紧,没时间陪一个女教师多愁善感。你到底想说什么?”斯内普皱起眉头,那是一个防御性的习惯性动作。我注意到他没有对我的说法进行否认。
“别跟老蜜蜂整幺蛾子,好好活着。”我站起来,直径走了出去,依旧没有带那本书。
作为一个斯莱特林,在某些重要的时刻,竟然也会恨自己为什么不是格兰芬多。
占星台的墙边来根冰棍,怎一个惬意了得。
我坐在墙边,从上面往下去,黎明的霍格沃茨有着独到的静谧,足以吞没一切秘密。
我盯着禁林外侧,两个幻影移形的黑影,咬掉了最后一口冰棍。
就算是我没看猫头鹰送来的信,我都能猜到,老蜜蜂又拉着斯内普先生离开这温室校园去刀尖上行走了。
我心里清楚,所谓假期也眼看着就要到头。
回到地窖,虽然邻居已经出门了,但火把一如往日通明。
夜游结束,我重新扑倒在我可爱的床上,闭上眼,大大吸了口气,松松软软的被子最能带来猛烈的幸福感。突然在黑暗中,仿佛有一双眼睛盯着我。
我睁开眼,顺着视线望过去。
我认识站在窗口的那只猫头鹰,大哥是斯内普先生的御用。此刻它正用教授般严厉的眼神注视着我在床上打滚,我被它看的有些拘谨,御用的猫头鹰竟也能如此威严,斯内普先生还真是不一般。
我打开窗,还没来得及搞些水来招待它,大哥自己横了我一眼就忽闪着双翼飞走了,扔下一张羊皮纸卷。脾气这么臭,一看就知道跟谁学的!
我弯下腰捡起来,展开来,果然看到纸的正中央有几笔熟悉的字迹:NO.
一时不知所以,还没反应过来,那张羊皮纸就自己燃烧起来,待我再想看一眼的时候,它早就变成了灰烬。
NO。
这是什么意思?不知道教授何时爱上搞哑谜的,但这燃起的熊熊火焰仿佛彻底燃尽了我心底那搓莫名的燥郁。
也许,作为一个斯莱特林,在某些重要的时刻,我们都成为过格兰芬多。
注意,此处的格兰芬多,并不具完全褒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