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故乡
张雨敛开门,看到一位女孩正坐在一间卧室的桌子旁,她披着长发,穿着纯白色的睡衣,埋头写着作业,她听着声响,转头看向张雨敛,一双厌倦的眼睛,睫毛轻轻抚了抚上眼颊,带着一些卡其色的眼袋,下巴也是棱形有致。
她转身看向张雨敛,眼神中透露着兴奋,说:“哥,你回来了。”
张雨敛露出难得的笑容,说:“雅倩,这么晚还没睡?”
张雅倩抱怨道:“没办法的,高三的作业是这样的。熬过去就好了。”
张雨敛心有着一丝担忧,沉闷地说:“没事,早点睡吧,作业没这么重要。”
张雅倩却反而摇头道:“哥,你不懂,我的梦想很大,如果没有一个好大学支撑,我难以到达。”
张雨敛不知道如何跟她说,她似乎已将一个名牌大学作为身份的跳板,她似乎失去了太多,张雨敛不想说,也不敢说,他知道,作为一个哥哥,假使戳穿一些东西,那便是伤害了她的心灵,他也没有能力去直接去改变一个被谎言蒙骗十八的人。这种过程是痛苦的,或许将来某一天她会自己发现一切,而作为一个哥哥,便是最后的时候给予她站起来的勇气。活在欺骗中的人是幸福的,他们不知道欺骗之外是一片荒芜,倘若让他们活在欺骗之外,那便是直接杀死了他们赖以生存的可悲灵魂。
张雨敛调整了一下情绪,说:“好,是我不懂,但是我要你注意一下身体,睡眠一定要保证。”
张雅倩笑嘻嘻着脸,说:“好啦,好啦,哥,你快去睡觉吧。”
张雨敛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带着微笑回到自己房间去了。
张雨敛是放心不下这个妹妹的,更多的是,他必须要走一条路出来,这条路,不会向着世间所有人敞开,但是,他相信,走上他走的路上的人会越来越多,在世间没有路的时候,他不希望自己去逃避,曾经因为逃避,变得麻木,浑浑噩噩的苟活,倒不如去走一条世间无人走过的灵魂之路。
张雨敛坐在自己的书桌前,看着台灯灯光下的那本书,他曾以为自己是第一人走上这条路,他孤独,他也无助,他想走,却不知何处是方向,直到他看到了那本书,他才恍然知晓,原来早已有人踏上这条路,先人在这条路上取得了不错的感受,他相信,他也会为这条路的发展做出自己该有的付出,尽管早知道没有任何回报,尽管早知道世人不配拥有这样的回报。
浴室简单冲洗一番疲倦的身躯,是很累的一天了,张雨敛并没有什么多的心思回复林伊月的信息了,尽管她已经发了不下几十条了,十二点,张雨敛躺摆在床上,手指倦怠的滑动着屏幕,简单看了下林伊月发来的消息,无非是生活照片,又或是发生了什么趣事,他简单看了下,回了句“好好生活。”闭上了沉倦的眼睑。已无心再关心妹妹什么时候入眠了,今天的事情到此该结束了。
一个月后,已经是临近春节的日子了。张雨敛一家人和张嘉一家人在高铁站集合,简单的归乡的旅途便开始了。
张嘉旁边站着两位年轻女孩,一位是李潇潇,她穿着厚厚的卡其色羽绒服,下面则是保暖黑色长裤袜,简简单单的单薄一条确实很能抗冻,口红摸得嘴唇鲜艳亮丽,戴着一副银框丝边眼镜。另一位则是张嘉的妹妹,张允晴,她戴着厚厚的眼镜,脸上止不住的羞涩,两只手揣进口袋中,头也低低的垂着,似乎她生来便是这样不喜交流。三人的背后站着的是张嘉的父亲张信和母亲楚丽。
“五爹,早上好啊!”张嘉笑呵呵的对着张文说。
“小嘉,你真是越来越帅气了啊。”张文笑着对张嘉说,然后又看了一眼李潇潇,对着张信说:“三哥,还是你儿子争气啊,找了这么个漂亮的女孩子。”
张信摇了摇手,笑着说:“这个事情,看缘分,雨敛这孩子,打小就很多女孩子喜欢,找不找不还是看他自己的意愿罢了。”
“你可别提了,上次给她介绍他又看不上人家。”张文抱怨般的说。
“行了,我们先车吧。检票了。”张信一边笑着一边带着众人去向检票处。
四个中年人坐在一起,五个年轻人坐在一起。
张嘉和李潇潇坐一起,张雅倩和张允晴坐一起,张雨敛独自坐着。
允晴是一个沉默的人,但遇到雅倩之后,两个同龄人便也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了。
张嘉和李潇潇则牵着手并互相依偎着,一副浸入甜蜜的画面。
张雨敛便闭上眼睛,躺在座椅上休息。
一个白色的行李箱滑到张雨敛旁边的座位,一个戴着有两个白色毛球的编织帽女生,她的长发覆盖着两侧便径直垂向胸膛,些许短的则是靠在嘴角,不时给人一种韵味,手上带戴着一双薄薄的手套,只露出五个雪白透红的指头,身上一件厚厚的白色羽绒服,似乎和李潇潇的衣服差别不大,一条蓝色的冬装长裤,一双黑色长筒靴。
“请问,我可以坐这里吗?”一句纤甜的话语从她的嘴中发出。
张雨敛睁开眼,看着她,她的脸庞是这样的熟悉。
此时,张嘉从前面转过身来,笑着说:“雨敛,我邀请凌玲来我们故乡玩,你不会介意吧?这个座位是我给她留的。”
张雨敛也是微微笑的说:“嘉哥,谢谢你。”
张嘉只是笑着便回头了。
允晴和雅倩则是看向这位姐姐,似乎是没见过,不过允晴则是此后一言不发,埋头学习起来,雅倩见允晴不说话,也就自己复习起来学习资料。
“怎么了,想着来我的故乡。”张雨敛有些好奇的问。
“张嘉邀请我的,你知道的,盛情难却。”凌玲说。
“希望如此,就算嘉哥不邀请你,我也会找个时间带你来的,不过乡下有着诸多不便,希望你还是不要太过憧憬。”张雨敛说。
“你知道的,我不会在意这些。”凌玲一只手撑着窗台,一只手拿着一本书,将放在身前的桌子上,然后说,“我想和你共同绘画出一条路。”
“看来你也知道了,我也早就该想到的,袁梦是知道的,也想走的,不过她似乎没这个机会了,你应该知道,我们的路不会好走。”张雨敛平缓的说。
“做个生活的麻木懦夫,这不是我所知晓的你。”凌玲平静的说。
“你知道的,我说的不是这个,并且生活的麻木懦夫并非是他们的错。”张雨敛说。
“你知道的,我没有分对错的意思,我只希望,走这条路的时候,你能在旁边。”凌玲说。
“倘若这条路我不陪你走呢?”张雨敛眼神中透着深思。
“即便没有你,我还是会走的,你的出现与否我并不在意。”凌玲没有一点犹豫,脱口而出,似乎这就是她早已经思索好的一般。
张雨敛笑了,这是他第一次知晓了有人理解他。张雨敛说:“凌玲,看来我们目标是一致的,欢迎你的加入。”
“看来我们的未来将会是一场不错的旅途。”凌玲说。她微微笑,冬雪化水般,张雨敛的心中印上了这绚美的笑容。
列车从广东逐渐驶向四川,一路的场景逐渐变得寒冷,凌玲时不时的拍照,一个从小没出过省的孩子便是这样,对一些陌生的场景透露着兴奋,或许之后对此毫不感冒,不过,应该要记得,也要记得,当时的情感便足够了,往前走,最好还是不要成为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