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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芜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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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雨敛和凌玲两人坐在房间里,屋内灯光沉暗,看着那些桌上的那些书页被风吹动,天空下起了倾盆大雨,雨天,情绪泛滥的更为强烈,却更加清冽宁静,水珠打在窗台上,沾湿了不少书页,两人没有起身阻挡雨水浸湿书本,享受着雨水带来的湿润,凌玲的发丝被吹的飘扬,她站起来走到窗台,转身迎面张雨敛,嘴中喃喃地说:“时间到了,开始吧。”一道闪电在远方劈下,正好映衬着她的背后,她发丝和白色长裙轻飘,脸色憔悴,看不见什么血色,双手贴于腰间,显得神圣不可亵渎。

张雨敛站起身,正色的说:“出发吧。”

两人坐车回到故乡的那片夜阑花海,其间却不见两人说任何话。只是沉默着,像两个不认识的人一般。

凌玲坐在那处断崖处,身体稍微前倾便会坠入崖底。

她迎着风,风也狂虐的撕伤着她,她的眼神变得迷离,只是一双洁白的脚悬晃在虚空之中。

她回头,对着站在远处的张雨敛说:“是这样了,终于又回到这片虚无的天地了。”

他也是毫无情绪波动地说:“虽然第二次来这地方了,不过,希望我能真的收获极致爱意。”

凌玲问:“感受到了吗?”

张雨敛回:“感受不到,失去和世界的联系了,甚至连你的感受都忽明忽暗。”

凌玲说:“这地方不错,没有高尚,没有低劣,没有傲慢,也没有欲望。”

张雨敛说:“是否感悟到了佛教的无□□。”

凌玲说:“你信宗教了?”

张雨敛说:“不会信的,信的只有我的爱。”

凌玲诉说:“之前你母亲跟我说,你的父亲在你抑郁症期间去佛寺烧香,祈愿将病症转到他的身上,之后,他果真病了一个月。”

张雨敛说:“你信的是神明将伤害转给他,还是我自己承受了这种如今的荒芜之伤。”

凌玲说:“没有来到荒芜深处之前,我会以为是他的祈愿灵验了,可是如今,不得不说,即便让悉达多来了也难以相救,如今的你我,似乎像是失去了感知任何情感的能力,这感觉很不好受,让我很想自杀。”

张雨敛说:“这便是我说的,倘若失去感受的情感,那便与世界断裂了联系,此刻,唯有你自己创造的爱才可一点点救赎。”

凌玲说:“原来是这样,难怪你总是对很多爱意视而不见。可是如今,他们的爱已不配称之为爱,他们的爱放进这荒芜的爱便会被磨得粉碎,一点尘埃都看不见。”

张雨敛说:“懂得爱,学会爱,已经不够了,在这片虚无的天地之中,必须要学会创造爱。”

凌玲说:“我已经对世俗之物产生恶心的反应了。”

张雨敛说:“那便是离极致的爱又近了一步。”

凌玲突然沉声低头,说:“抱歉,我没有寻找爱的欲望了。”

张雨敛说:“凌玲,不要。我们说了要在这片荒芜之地开垦出爱意的。”

凌玲崩溃了一般说:“我不想找了,又或者说,我已经找到了,那片极致的爱意,存在于生死之间。”

张雨敛激动地说:“不要成为爱的祭品,我们要去掌握它。”

凌玲摇头说:“没用了,荒芜已经侵蚀我的身体,我的高傲、自私、善良、冷漠、知识甚至是爱。与世界断去联系,我不知道这些人们天天歌颂的品质有何意义。”

张雨敛说:“凌玲,不要相信阿莉沙的结局,我的爱,将和你共同遍布这片虚无。”

凌玲摇头说:“不是的,她是对的,唯有我的死亡,才能让你感受到这世界极致的爱意。”

张雨敛声嘶力竭却哭不出一滴眼泪,说:“不是的。《启示录》中的白衣不会存在,它不能指引我们走向爱的尽头,爱的尽头绝不是一片虚无。”

凌玲说:“如果我的消亡能让你感受一次世间极致的爱意,我也算是不虚此生了。”

张雨敛跪在地上,眼中流出了一滴泪水,说:“凌玲,我不想在未来之中仅靠回忆来感受这份爱意。”

凌玲说:“可是,你知道的,那位,也是靠着如此才能感受到极致爱意的,追寻世间最极致的爱意必将付出最沉痛的代价。”

“这不是爱,这是荒芜的陷阱,如若你的死去能让我感受到最极致爱意,那我也将承受世间最沉重的恨意。”张雨敛哭着说。

凌玲柔声说:“雨敛,你我早该知道,爱恨之间,本就是极致的爱意转换为极致的恨意,而荒芜,格去了世间所有的欲望和品质,我们的爱和恨本不是最极致的,但是,因为荒芜,它变得极致且唯一。”

张雨敛沉默了,凌玲又接着说:“你我早已清楚今天此事必将发生,勇气在此处变的可笑。”

张雨敛说:“早知如此,便不该与你来寻极致的爱,宁愿承受一辈子世俗之爱。”

凌玲说:“你不会甘心的,这是属于我们的庄园,静寂而凄美。而且,你知道,是你没跟上我的路,而并非我走错了。”

张雨敛神色激动,说:“他不会认同你的路的。”

凌玲恍惚愣住,张雨敛说:“凌玲,即便她去世了,他依旧游觅于世间,他不是不知道这条路,而是,定有另一路来让我们感受极致的爱意,这条路藏匿于世间,你必能感受到。”

凌玲终于离开的崖边,抱着张雨敛,一滴泪水流下,说:“谢谢你,雨敛,我想,我已经感受到了。”

张雨敛此刻终于明白了爱,他总算是知晓了极致的爱意。

凌玲轻声在耳畔说:“原来极致的爱意来自我们的信念,荒芜之地的灵魂也算是留下我们的一处身影。希望今后的来者不会太孤独。”

风吹夜阑花影动,淅淅小雨湿发梢,世间昏暗不堪,极致的爱意在何处?在失去,失去所有,一无所有,依然保持着爱,爱着那片虚无,充斥着荒芜,荒芜之地因爱变得流光溢彩。

腰间两串玉佩相荷,发出清脆的响声,欢迎着荒芜之地新入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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