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若选试(五)
办理完入学手续,栀颜终于住进了心心念念的迦若殿里。许是名次挨得近,她和小桔子如愿一间房,离记忆中大祭司的寝房很远。穿云则在男门徒寝房,与栀颜他们并不在一层楼。
“公主,咱们终于能好好睡上一觉了!”小桔子开心地叠被铺床:“我看您这两日夜夜都翻来覆去,好似睡不安稳的样子。”
“是啊,总是做噩梦,但是醒来又记不真切。”栀颜想着,今晚定要早些睡,好明日起早准备参加入学典。
一想到明天就要见到六年前那个清冷桀骜的身影,她的心就不受控制起来。
却没想到,那晚她睡到半夜突然醒了,模模糊糊起身,见自己床的内侧竟然好似还躺着一个 “人”。栀颜慌乱地找小桔子求助,却发现小桔子根本就不在自己的床上。
栀颜瘆得慌,想赶紧打开房门,到门外求援。谁知那门竟从外反锁住了,她发疯得晃动着房门,想用蛮力扯开,然而这番响动竟惊动了在床上躺着的那个“人”。
那“人”好似醒了,起身向栀颜走来,栀颜更害怕了,愈发大力摇着房门,边喊着:“救命啊!开门!”
“公主,你在干什么啊!公主!”小桔子使劲摇着栀颜。
栀颜方才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赤足站在地上,手里正捏着门闩。她意识到自己居然“梦游”了,而这从来没有发生在她的身上过。即便清醒后,梦里那巨大的恐惧依然萦绕在心中,她不知道刚刚那个躺在身边的陌生人是谁。那天晚上,她贴着小桔子,打着哆嗦又是一夜难眠。
“主人,怎么自你来迦若,这气色愈发差了。”第二天早上吃早饭时,穿云见到栀颜关心道:“昨晚还发噩梦吗?”
“不仅噩梦,还梦游了……”顶着黑眼圈的栀颜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一个游魂,机械地拿着穿云给她剥好的鸡蛋塞进嘴里。
“穿云哥哥!”“穿云哥哥!”廖文馨和安若荷又齐齐挤到穿云身边,叽叽喳喳起来。
“穿云哥哥,有没有人通知你,今日大祭司会亲授你们选试前四甲蟾桂玉珏。”安若荷贴着穿云,边说边笑着把头尽量歪向穿云的肩膀处。
穿云微笑着点头,看了一眼栀颜,将身体倾向栀颜与安若荷拉开距离。
“蟾桂玉珏是什么?”栀颜没在意,一边揉眼一边问。
“那是每届迦若前四甲弟子才有的殊荣!”廖文馨道。
“主要是可以挑选四大主祭司其中一位拜师。”穿云波澜不惊,边说边将整块的馒头撕成小块放在栀颜碗边。“不过这其实予我并无意义,我只想拜大祭司为师。”
栀颜心中明白他是想找祁桀玉找解毒之法。
“可是穿云哥哥,大祭司可不轻易收徒。迦若殿的规矩是大祭司一生只会收下一任祭司为徒呢。”安若荷不见外地拿起穿云为栀颜撕好的馒头自己吃了起来。
“那估计穿云此生是没有这等运气了。”穿云有些泄气。
“等等,不轻易收徒?鹃鸟不是大祭司徒弟吗?”栀颜问。
“听闻鹃鸟主祭最为亲近大祭司,修炼也多受大祭司指点。但二人并未行拜师礼,所以鹃鸟主祭并未得大祭司真传。”廖文馨道:“不过听闻大祭司虽不收徒,倒也授课。所以我们还是有机会接受大祭司指点一二的。”
“所以,原来他说与我没有师徒之缘,并不是讨厌我,而是于礼不和罢了……”栀颜方才回想起六年前祁桀玉话中的含义,心内一动。
“我都糊涂了,大祭司给我们授课,那不就是我们师父了吗,怎么还不算收徒呢?”小桔子被规矩搞混了。
“授课只授常规的术法内容,亲传的徒弟自然是会学到大祭司绝学的!笨死了!”安若荷嘲讽道,小桔子暗暗瘪嘴又不敢回怼。
巳时,新入学的学子们着迦若门徒统一的青衣齐聚鸣祀台,穿云和其他几位四甲学子已在鸣祀台旁就位等待。栀颜和小桔子等人则在人群中巴巴地等着,不像石穆自有小弟帮他霸占了场内第一排最佳位置。
听闻一声:“恭迎螭吻主祭司、寅林主祭司、鹃鸟主祭司、玉京主祭司!”
只见四人御各法器从天儿降,衣袂飘飘,赢得场内新生齐声喝彩。
“四大主祭司看起来好威风啊,谁是螭吻,谁是玉京?”小桔子在栀颜旁垫着脚一边好奇。
“想必桔子妹妹也听说螭吻祭司和玉京祭司速来不和之事?”万通不知何时踱步到小桔子身边。
“啊我不知道啊,我随便问问的。”小桔子哑然。
“鹃鸟主祭昨日里我们都见过,善用火之术。那头发花白的老人家是寅林祭司,善用风之术。皮肤煞白,一脸邪魅的那男人是螭吻祭司,善用水之术。”万通扇着折扇不慌不忙解释道。
“为什么他们年龄相差这么多?”栀颜问。
“蓝颜小姐有所不知,术法修炼五分靠天资三分靠努力,还有两分则是机缘,缺一不可。”万通道:“别看迦若每届招九十名门徒,一年内因天资不足修炼无望的学子就会离去一大半。螭吻祭司和玉京祭司就属天资极高的那类人,苦修二十年便从门徒升为主祭司。鹃鸟祭司也很厉害,二十五年便从门徒升为主祭司。瞧,站那如月中嫦娥的温柔女子便是玉京祭司,善用土之术。早前听说螭吻祭司和玉京祭司有一段孽缘,后因爱生恨,自此便相见宛若不识。”
“怪不得二人站离得如此之远。”栀颜道。
“这前四甲看起来也太平凡不过了。”小桔子默默摇头。
“看着平凡,可他们的天资却听闻是上佳的……”没等万通说完,便听闻一声“尔等恭迎圣司大人!”,众人纷纷四下看去,期待着大祭司与众不同的绝妙出场。
却只见一白衣墨发少年,从场外步行而来,行色匆匆,与四大主祭司的出场一比很是没有排面。
“是他!”栀颜心内在呐喊着,只见那人与六年前的模样别无二致,一样的冷若冰霜,却多了几分旁人不易察觉的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