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白神村（五）
“不难不难，最多学一个月就能练出个七七八八。”袁青有些慈爱地对穿云道。
“不行，太久了。”祈桀玉道：“您方才不是说月圆之夜方能举办舞祭？下一个月圆之夜便是七日之后。”
“七日估计你们连门都入不了呢！”一个戏谑地声音响起。
栀颜寻声望去，一个一瘸一拐的老大爷往他们走来，他头发稀疏，脸瘦得只剩层皮，微微凸出的眼睛下挂着两个大大的眼袋，眼神里却仿佛有一团火。
“老良头，你可真会他娘的磨洋工！”不知为何，袁青婆婆明明那么慈眉善目，只要对着他就语气冲得狠。“让所有人都等你，你那老脸还挂得住？”
“有什么挂不住的，不是你们求我来的！我可还没说我要教呢。”老良头上下打量着祈桀玉和穿云，眼神倒慢慢缓和起来，道：“不过他二人倒当真是扮演红白二神的不二人选，有我年轻时的几分风采！”
“这老良头说话还是颠三倒四的，一会不教，一会又想教了。”阿文嫂打起趣来。
“这样吧，你们二人跪下来给我磕个头，叫我声师父，我就把我这家传的求神舞教给你们！”老良头一屁股坐在近旁的石墩子上，两手抚膝，一副不容置喙的模样。
栀颜听了有点头大，穿云也悄悄看着祈桀玉的脸色。
袁青婆婆看了看两位少年没有任何反应，拿手里的拐杖使劲捣了捣老良头的背，道：“为老不尊的老东西也不照照镜子，这两位是村子的救星，我们是求着他们来舞祭帮忙的，你可别给我添什么乱！”
“你们别被吓着啊，老良头就喜欢胡说八道。”阿文嫂也忙着打圆场道：“老良头一辈子没娶妻，就想找个称心的徒弟，让家传的求神舞有个后人。知道你着急，你也不能这么吓着人家孩子啊！”
“我不急！谁说我急的！”老良头道：“要不是八年前的那波小子们走了还没回来，村子里又被诅咒困住了，不知道有多少小年轻求着当我徒弟呢！”
“爷爷，既然如此您更要快点教他们了！一旦村子破了诅咒，小年轻们回来了，您就可以想挑哪个徒弟就挑哪个了！”栀颜想帮着劝劝。
“可是我就看上他俩了啊！”老良头显然有些急不可耐，不小心脱口而出了真心话。
“师父在上，徒儿齐玉，请您赐教！”祈桀玉两手作揖，弯下腰来。
栀颜有些诧异，堂堂圣司居然就这么轻易拜了一个村子里的普通老爷爷为师吗？他表现出的那份从容和谦卑又让栀颜更发自内心的触动和欣赏。
穿云见状，很有眼力见地立刻跟着道：“徒儿穿云，也请您赐教！”
“师父，希望您在七日之内教会我们求神舞。也希望袁青村长将红白神舞祭放在七日后举行。我们三人还身负要事，实在不宜耽搁过久。”祈桀玉不卑不亢道。
老良头眼睛中的那团火瞬间烧得更旺了，一边又强行抑制住内心地喜悦，故作矜持道：“拜师哪能这么简单，奉茶下跪磕头一样不得少！”
“给你脸了是吧!现在村子里都这么水深火热了，等舞祭过后你要怎么拜再随你！”袁青村长明显越发不耐烦，老良头见状也不吱声了。
袁青婆婆走到村民们的周围，对大家道：“乡亲们想必知道这次集会的缘由！红白神洞近年来不断在吃人，我有时候也会怀疑究竟这是神尊所示还是魔鬼所为？不论是神是鬼，我们都必须找出个缘由来！我们不能让最爱的亲人再这么无端消失！显而易见，我们虔诚拜神，神明似乎并未护佑我们，我们的亲人八年未归，我们的人丁日渐稀疏，八年了也够了！身为一村之长，我不能再坐视不理了，让村子里再出这种人命了！七日之后举行舞祭是我们最后对神明的诚意，若是神明依然无视无情，我愿意豁出这条老命烧了这吞人的神洞！”
“村长疯了！神明啊请不要怪这个可怜的老太太吧！”阿文嫂惊呆了，她显然没想到袁青婆婆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来办红白神舞祭的。
“我支持村长！”一个虚弱的女声响了起来。栀颜见着一个形色枯萎的女人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正是那日瘫在神洞口的阿奇妈。“要烧神洞，我陪村长一起去！”
“我支持！”“还有我！”这时人群中又走出来几个人，栀颜想他们估计都是被神洞吞噬了亲人的村民们。
“好！既然大家决心一致，这七日内我们就放下手里的一切工作，先全力举办这次舞祭！看神明会不会像当年止息洪水一样，为我们解了诅咒！”袁青指着齐玉和穿云道：“这是八年来村子里第一次新来的外乡人，他们叫齐玉和穿云，是外面的咒术师，愿意入神洞拜神坛，也将由他二人扮演红白神尊，其余群舞的村民还需要男女各二十名，愿意参加的人都站到我身后来!”
不一会儿，不少人都站在了袁青的身后。栀颜见着女人数量远远超过了二十个，男人的数量却少的可怜。
阿文嫂和袁青村长仔细挑选了一下，最终留了男女各二十人。
“男丁真的很少啊，”栀颜小声对穿云道：“年轻的男子居然只有十几个，剩下的都是中年人了。哎好奇怪，为什么这些姑娘们都老盯着我……”
“主人，好像不是盯着你哦，是盯我和齐玉哥。”穿云一脸坏笑道：“你怎么不去参选啊，你陪我们一起跳嘛！”
“不要叫我主人了怎么又忘记了！我术法都学那么慢，还跳舞呢！除非你们七日后不想办舞祭了！”栀颜怼他。
“现在还差我们舞祭的女主角没选。”袁青婆婆道。
“选我！”“我愿意！”“村长选我吧！”“我可以！”
一时间，一堆叽叽喳喳的少女们争相挤到村长面前，春儿也在其中，仿佛一直在等待这一刻。
“村长婆婆，选我们蓝颜吧！她长得最好看！”穿云使坏，故意说得很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