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XLII 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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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水牺牲后的第二年，似乎就这样平淡地度过了。除去拍了一部电影之外，主要还是超感计划研究岗位的工作耗费了不少心力。
不过总体而言，杨蔓萌的生活大约又进入了正轨——只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当然，她同时也在接受飞行训练。在春节期间，超感侦察员队伍趁着空军的主力放假，又进行了一次统一集训。
在集训中，杨蔓萌见到了又不知从天南海北哪里赶回来的高麒和万生辉以及其他的第二代超感侦察员，也见到了新一批上机的小姑娘们。她们还都是十几岁的小女孩儿，大的有十五六，小的只有十岁出头。
管理这帮小孩儿属实让教官们头疼了好半天，而第二代超感侦察员中的另外两个在役的姑娘，也被委托以教导的任务，当众把其中闹得最欢的两个孩子揍了一顿。
这架势让杨蔓萌不由得联想到了些许不妙的回忆——她小时候跟高麒打架，也被第一代的前辈揍过。只不过第一代超感侦察员大多是烈士子女或者偏远山区的特招生，相对来说还是温文尔雅的，而第二代侦察员下手就狠多了。
但无论如何，集训总是不难的，之后又赶上了超感OCR镜片的第三版测试。在调整内置光源隐形眼镜的舒适度上面，课题组还是费了不少工夫。
好在，这些工作都在静水的忌日之前结束了。
而杨蔓萌也在一个别人并无从得知的地方，度过了一年之中最安宁沉静的一周。
躺在松软的玉米地里，她似乎有些理解了。周博士每年春节时消失的那些日子，或许并非是因失去爱人而伤痛，而是远离俗世感受到心灵的静谧，便能够再次触及到内心深处和爱人度过的那些最美好的记忆。
正如周博士那样，她也会从和静水在一起的永不会褪色的记忆中，一次又一次地汲取推动她前进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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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蔓萌重新回来之后不久，颜夏清就在一次晚餐之后让她留下一会儿。
陈姨收拾好了桌子，给他们两人端上了杏仁豆腐作为餐后甜品，又给杨蔓萌的那碗单独加了桂花蜂蜜。
杨蔓萌舀了一勺咽下去，向对面的人问：“什么事儿？”
而颜夏清等陈姨回到厨房里，才对杨蔓萌说：“陈姨要退休了。正好今年思思就要上小学，我打算搬到市区住。”
这倒是让杨蔓萌有些意外：“陈姨这就要退休？我看你爸那地儿的管家，比陈姨年纪还大嘛。”
“陈姨都五十六了，本来去年就该退休的。”颜夏清解释道，“而且她女儿在明山市买了房，要让她过去住。”
杨蔓萌平时跟陈姨处得挺好，也听她讲过她家里的情况。
陈姨家里是农村的，兄弟姐妹一共有五个，而她自己是老幺。她小时候家里虽然穷，但也颇受父母宠爱。在陈姨小时候，她家里五个孩子和母亲全靠父亲到外地打工的工资生活，然而在陈姨十几岁时，她父亲连着三四年杳无音讯，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母亲的身体又不好，全靠已经成年的大哥大姐救济。
陈姨因此没有继续上学就到琰东打工了，经人介绍认识了也是从外地来打工的丈夫。但在女儿出生之后，因为陈姨不同意丈夫要带女儿回他老家，加上其他的观念不合之处，两人很快就分手了。陈姨的女儿被她送回了母亲那里，她自己在琰东辗转几次进了一所饭店。陈姨是喜欢做菜的，但是那个年代饭店老板不招女人当厨师，于是她经人介绍到颜家当了保姆。
后来陈姨老家同村人托了几层朋友关系打听到了，陈姨的父亲是在厂子里出事故时意外身亡了。但是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厂子老板都换了几个，更是没处寻赔偿。当地的工友组织想了些办法，拿到了陈姨父亲的骨灰，让他们带回老家安葬了。
至于陈姨的女儿，听说倒还挺出息，在还不错的学校读到了博士，之后到明山市的一所一本当了老师。现在又听说已经买房了，看来也算是个人生赢家吧。陈姨生孩子时还很年轻，她女儿现在也有三十几岁了，正是事业蒸蒸日上的时候，此时陈姨退休过去和女儿一起过，也算晚年享福吧。
“也是，退休了也清闲了。”杨蔓萌应了一句。陈姨之前跟工友组织打过交道，也知道要交五险一金什么的，而且颜夏清还算是个良心老板，给她的工资并不低，因此算起来陈姨能拿到的退休金应该也不少。
不过陈姨退休了，意味着就没人在颜夏清家做饭和干那些琐碎的杂事儿，杨蔓萌又问：“那你还要招新的保姆么？做饭啥的先不提，到时候也得有人送沈思涟上学吧。”
“所以才要搬到市区。我还有一套学区房，离学校只有十几分钟路程，平时我自己接送思思就行了。正好那套房子是顶层复式，没有院子就不用怎么打扫。”颜夏清平淡地说，似乎对于琰东的学区房有多贵并无感知，“做饭倒是个问题，不过在市区里能吃饭的地方还挺多的，也没必要天天都自己做。”
“行。”既然颜夏清都不在乎生活质量下降，杨蔓萌也没啥意见。
而且她也能理解，这毕竟是为了沈思涟上小学。这是小孩子的关键时期，颜夏清作为家长降低自己的生活品质换他儿子上学方便，也是应该的。
而杨蔓萌本来也对所谓住大house的生活没啥执念，在市区住反而出行便利了。况且沈思涟毕竟是静水的孩子，别说是为了静水的孩子上学而天天吃外卖，就是让她为此送个三年外卖，咬咬牙也过去了。
“那就这样了。”颜夏清舀了一勺没有桂花蜂蜜的杏仁豆腐，“回去提前收拾一下儿你的东西。周六陈姨就要离开琰东了，之后咱们就要搬到市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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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工作缘故，杨蔓萌向来没有囤积私人物品的习惯，只是在颜夏清家搜刮了不少带有静水的照片。
当时她把照片里的颜夏清都剪下来了，只留着静水的单人照放在那儿看。不过杨蔓萌还没有邪恶到把颜夏清的照片都当垃圾扔了或者烧了，因为要搬家，她就把这些不要的玩意儿装了个牛皮纸袋，还给了颜夏清。至于那些静水的相片，杨蔓萌也装好了文件袋，准备拿着一起去市区的学区房。
周六的中午，颜夏清带着杨蔓萌和沈思涟，请陈姨在琰东吃了一餐送别宴，又给她准备了带给家里人的礼物，然后让杨蔓萌开车送她去了高铁站。
明山市就在琰东市旁边，说起来也不远。虽然说是欢迎她再回来玩，不过普通人谁又会整天跑来跑去的。所以陈姨去了她女儿那里以后，大概就不会再经常见面了。
送走陈姨后，杨蔓萌也有点儿感慨。不过看起来还是颜夏清更有些消沉。想来也是，陈姨算是看着他长大的，虽然是雇佣关系，但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感情肯定不浅。
不过颜夏清大约也很清楚，陈姨在他家当保姆是工作，而她在远方也有自己的家人。如今她退休了，固然要面对离别的忧愁，但她也因此终于可以和家人团聚，这对陈姨来说反而更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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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在送走陈姨之后，周日早上起来颜夏清就开始搬家了。
考虑到新房子楼下只买了两个车位，颜夏清也决定就先开两辆车过去。杨蔓萌自然要开她平时开的那辆烧包的宝蓝色豪华轿跑，而颜夏清选择了一辆黑色SUV，主要是方便搬东西。
装东西就装了好久，开车从郊区到市区，路上又遇到交通事故堵车，前前后后花了将近两个小时。
终于到了那套学区房门口，打开门杨蔓萌往里面一看，就不由得蹙眉——这房子内部的装潢真就跟颜文新的骨灰盒儿别墅一个风格，全是深深浅浅的黑白灰，像是审设计方案的甲方得了全色盲一样。
“这套房子真是你的？”杨蔓萌不禁调侃地问了颜夏清一句。按理来说他一个学建筑的，多少也懂点儿室内设计，断不至于把自己家里弄成这样儿。
果然，颜夏清解释道：“是颜文新当结婚礼物送的。”
他那个资产阶级大老爷的亲爹，当初可是坚决反对颜夏清跟静水交往——大约是因为那时候还想把这个不听话的儿子卖出个好价钱吧。然而之后颜夏清要奉子成婚了，颜文新反而松了口，甚至还去参加了婚礼，多少也有点儿顾忌静水身份的缘由。
至于颜文新和颜春茗究竟怎么知道静水的身份不一般，其实也不难理解。毕竟也只有颜夏清这样的傻白甜才会相信，静水在本科期间动不动就失联一两个月只是因为回老家办事儿没信号了。
至于静水走了，他们又立刻盯上杨蔓萌这把剩下的“保护伞”，甚至都不在乎她就是当初被颜夏清绿了的受害者——这样绝情的行为也同样并不令人意外。
只能说资本会选择最符合其意识形态的傀儡，成为最成功的资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