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英会
次日一早,武林盟的门口就围满了人,熙熙攘攘,人口攒动。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前接待众人,一身整洁的蓝色长袍,腰间系着条金色腰带,显得十分气派。
月出三人走到门前,还未走上台阶就被一人拦住了去路。
月出一见来人,猝然笑道:“原来是薛兄。”
薛北涉看了眼月出之后,转向时鸣生气道:“你昨晚为什么不去?我等了你一晚上。”
时鸣懒懒的看他一眼:“我为什么要去?”
薛北涉眉头微皱道:“昨日说好了的。”
时鸣冷嗤一声:“哪个同你说好的?昨日我既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薛北涉一时说不过他:“那今日要去吗?”
时鸣懒得理他:“说不好。”
薛北涉面色微恼,右手放在背后的重剑上:“你若不去,那就现在比一比。”
月出哎一声,抬手劝道:“薛兄,如今正是武林盟选举新盟主的好时候,岂能错过?比剑一事不如另换个时间如何?”
薛北涉瞧了她一眼:“难道你还想去争个盟主不成?选不选新盟主与你们有什么关系?”
月出扇子一摇,笑道:“薛兄,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哪怕不当盟主,瞧瞧热闹也是好的。毕竟错过一次,等下次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薛北涉冷哼一声,似乎十分嫌弃她这种闲着没事看热闹的行为,但是觑了眼时鸣,沉吟道:“那就今日戌时如何?”
月出笑着点点头:“好。”
薛北涉看时鸣仍不做声,冷着眼看她:“你能做他的主?”
月出勾着唇点点头:“自然,在下晏月,这是这舍下的两个弟弟,晏时和晏风。”
薛北涉点点头:“好!”说完转身就往武林盟走去,刚走了两步就见月出三人还愣在原地,不禁道:“走啊,发什么愣?”
月出颇有几分不解道:“薛兄这是?”
薛北涉眉眼间带了几分厌烦道:“你们不是要去瞧热闹吗?怎么不走?”
月出自然要进去,只是瞧着薛北涉这动作......是与他们一起的意思?倘若昨日不清楚薛北涉此人,经了一天的时间又如何还会不知?
在陆清秋之前,中原武林上一辈用剑的英雄人物莫过于北萧南林了。北萧即东北剑客萧一剑,其实他原名不叫这个,只是不论面对什么样的对手,他向来只出一剑且从未败过。或者杀死对方,或者让对方再无战斗能力,一时传遍江湖,于是江湖人就给了他这么一个名头。
南林则是西南一带的剑客林□□,此人每次比剑之时都会试图退避三舍,只等避无可避之后才会拔剑出手。可一旦出手,从没有人在他的手底下活过三招。
而薛北涉就是林□□的传人,前年开始突然冒迹江湖,南部一带无一敌手。
月出勾了勾唇道:“薛兄的意思,是要同我们一起?”
薛北涉点点头:不然呢?完事之后你们又跑了怎么办?
月出笑着摇摇头,提步朝前道:“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南风有些不满的看了看薛北涉,递给月出一个小眼神:主子,要不要我毒死他?
月出瞥了他一眼,目光清亮如水,不做任何表示。
南风跟在最后默默鼓了鼓嘴。
武林盟的管家显然是认识薛北涉的,见薛北涉带着月出三人走来,忙招呼道:“薛公子可来了,老爷等您很久了。”
薛北涉颇有几分不自然的点点头:“褚伯父安好?”
管家笑得见眉不见眼:“好好好!老爷他好得很,就是念叨着您很久了。您也不说过来瞧瞧他。”
薛北涉呐呐道:“是小子的错。”
管家笑着招呼他:“快请进吧。”说着看向他身后的三人道,“这是您的朋友?”
薛北涉愣了下,然后点点头。
管家看向月出道:“公子龙章凤姿,不知是哪位英雄?”
月出拱手笑道:“您客气,在下晏月,不过无名小卒罢了。”说着她侧身露出时鸣二人道,“这是舍弟,晏风、晏时。”
管家闻言连忙拱手,招呼一旁的小厮道:“晏公子好,请!”
月出等人随小厮进入广场时候,已经坐了不少人了,这广场原是个练武场,三座高台,又临时搭起数十来座木棚。那小厮早得了吩咐,引着薛北涉与月出等人入了主位右侧的第二棚,又送上些瓜果茶水之后才离开。
月出等人坐定之后便不再说话,径自吃起了茶。其实对薛北涉的出现,月出颇感意外,不过转念一想,也未尝不是坏事。
歇了半响,月出便看到昨日午后见过的男子慢慢踱了过来,见月出等人一愣,跟着毫不见外的坐在薛北涉一旁:“薛兄,不知何时到的会稽?”
薛北涉难得面色温和了几分:“刚到。”
男人点头应道:“嗯,难得薛兄肯赏脸过来。不若晚些时候去望春来一聚如何?”
薛北涉抿着唇,有些为难,半响方道:“有事。”
男人若有所觉的扫向月出等人:“不知这几位是 ?”
薛北涉介绍的干脆:“晏月、晏时、晏风。”
男人目光中多了几分探究之意,朝月出拱手道:“昨日见过晏兄,不想今日还有这等缘分。”说着看向薛北涉道,“薛兄说有事,可是同这位晏兄?”
薛北涉点点头。
男人一笑:“那好办,加我一个如何?”
薛北涉摇头坦白道:“我是去比剑,你去做什么?”
男人恍然笑道:“怪不得!行吧,那等改日吧。你且歇着,我要去门口招呼客人了。”
薛北涉点头。
等男人走后,月出问道:“这是?”
薛北涉依旧是一如既往的简单干脆:“褚绪风。”
褚泰清两儿一女,大儿子褚开济武林才学平平,在江湖不显,不过生的儿子倒年轻有为,在江湖中素有贤名。二儿子褚开继自生下来就聪明了得,不过十年前因病去世,只留下一儿一女。刚刚的褚绪风就是褚泰清二儿子留下的孩子,武林盟的少公子。
没一会儿,这褚绪风就引着一队人进入广场,身侧一人锦衣玉带,相貌堂堂、威风凛凛,荣华之色毕露。身后跟着十来个随从,其中左侧的一个老者,气息翳翳,耷拉着双眼似乎没睡醒,月出忍不住多打量了两眼。
那老者猛地睁开眼,目光如湛,直射向月出方向,突然脸色像被人掐住了喉咙一样难看。
月出纹丝不动,时鸣闪身挡在前面,冷冷回望过去。
那锦衣男子似是发现了这一动静,扭头看了过来,转身又跟褚绪风低声说着什么。
月出笑道:“晏时,回来坐。”时鸣转头坐到月出身侧。
褚绪风领着那一队人坐到了隔壁,经过时,月出嘴角带笑朝锦衣男子抬了抬茶杯当作打招呼。
那男子微一颔首,算是回礼。
褚绪风将这些人一一安排之后,方转身朝着月出这面走来,面上似乎同薛北涉打招呼,实际低声朝着月出道:“晏兄认识越......刚刚那人?”
月出摇摇头:“不认识。”
褚绪风面上现出一片复杂之色,点点头,正要说什么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二弟”。
只见又一群人走来,当先一人三十上下,一身鱼尾灰长衫,犀颅玉颊,目若秋水,行动间温润有礼。这声二弟正是此人喊来。
褚绪风起身走到那人跟前,眉眼含笑:“大哥,你来了。”
来人正是褚泰清老大家的儿子褚绪成。
褚绪成点头,声音和缓,回身介绍:“这是华山派的孟皋孟长老。”只见这孟皋五十来岁,一身青布衣衫,腰板挺的笔直,再之后跟着十数个一样服饰的青年弟子。
褚绪风拱手道:“原来是孟长老,快请入座,家父稍后就到。”
孟皋点点头一脸欣慰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几年不见,都已经是英雄少年了。”
褚绪风笑道:“您实在谬赞了,快快请坐。”
孟皋笑呵呵也不再说什么,随着褚绪风入座,期间路过锦衣男子等人凉棚时,隐晦的看了一眼。
这一眼极轻极快,若是别人可能就错过了,但月出本来就关注着这个刚来的孟皋,再加上位次的原因,使得她敏锐的注意到了这一眼。
呵,今日这武林盟中人不少,如今看来事情怕也不会少。
至晌午时分,这数十座木棚方坐满了,人声鼎沸,更添了几分燥意。突然一阵寂静,月出疑惑抬头,不禁一愣,只见当先一人一身玉红色长衫,手持一把暗玉紫罗伞,纹样精致,下面垂着数十个玉坠子,身后跟着七八个白衣侍女,个个容貌绮丽,所过之处香溢四散。
“魏娘子大驾光临,真是令敝庄蓬荜生辉啊!”褚泰清带着人从远处几步走来,朝着魏娘子朗声笑道。
魏娘子微一施礼:“老爷子客气了,江湖如此盛事,善娘怎么也得来凑个热闹。”
褚泰清朗声大笑道:“魏娘子快请上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