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向你学习吗
宋迢迢缝针的手一滞,细思片刻后,含笑道:“你想为我做些什么?要不你教我些防身术吧,你知道我自幼就对这个感兴趣的。”
顾成珏脑海中又浮现出宋迢迢湖畔舞着树枝的身影。他笑着点点头:“当然可以。”
顾成珏其实对此早有想法。
自前世始,他已记不清自己暗暗看过宋迢迢自学武艺多少回。
但他仍记得宋迢迢因失误颓丧的小表情,也记得她受伤后仍锲而不舍。
可因身份原因,他始终无法靠近。
宋迢迢不知道顾成珏暗涌的心思。她眉眼含笑,看着扭曲的针脚,仰头问道:“顾成珏,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纹样?虽然我不太懂得这些,但我会尽力为你做到最好。”
顾成珏坐回炕沿,凤目流连着宋迢迢:“兔子吧,我喜欢兔子。它们毛绒绒的样子很温暖,清澈的双眼也很可爱。”
宋迢迢歪头一笑:“原来你喜欢兔子?怪不得你从前在猎场上从不射兔。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我前些日子发现了一处野兔窝,待会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顾成珏点点头,笑望着她。
待破漏处简单缝好了针,宋迢迢便迫不及待,带着顾成珏一路小跑寻向野兔窝。
一夜鹅毛大雪,野兔窝已被全然覆盖,待二人寻去时,只捕捉到露出的点星稻草尖。
宋迢迢忧心如捣,用木枝小心扫掉其上的雪:“野兔窝原本就在这里。只是昨夜的雪下的也太大了,也不知道它们两个现在如何了。”
顾成珏也蹲下身一起清雪。
不时,一处半露的小洞被清理出来。
因着洞口四围有稻草做支撑,因此并未有多少雪渗向洞中。两只兔子见洞口被清开,不安的簌簌声从洞里接连传来。
宋迢迢听闻洞中还有活动的迹象,松了一口气,笑道:“还好前些日子给它们在周边铺了些稻草取暖。不过昨夜降温的这么厉害,待会还是给它们再续一些比较好。”
顾成珏侧目望向宋迢迢,淡笑道:“你待它们,真的很用心。”
宋迢迢避开目光,抿唇一笑。
天知道她之前是想繁殖两代后,就开始做红烧兔肉、麻辣兔头、生烤兔腿的。
但既然顾成珏喜欢,家里差不多也解决了温饱……
宋迢迢望向顾成珏含笑的眉眼。片刻后,她打算暂缓一下计划,先吃点别的。
顾成珏双手覆膝,用手试了试洞口的温度,蹙眉道:“好凉……宋迢迢,我想给它们做个小房子。”
宋迢迢见顾成珏已然有了养宠物的心思,撑着下巴笑道:“好啊。这里面共有两只野兔,它们一公一母,一黑一白。顾成珏,你想不想给它们取个名字?”
顾成珏凤眸漾起笑意,好似融融春光:“那我们一人一个好不好?”
宋迢迢还是头一回见到顾成珏笑容明朗的模样。
看来他是真心喜欢。
宋迢迢止住心中波动,温笑道:“那你想给哪一只起名字?”
之前宋迢迢本想叫它们小白、小黑,之后又犹豫想叫白云和黑土。但她也知道,一旦给动物起了名字,就会产生感情,所以便一直没有定论。
现在顾成珏让她也想一个名字,宋迢迢也只能重新开始想起。
顾成珏闻言垂眸:“我之前有一匹黑马,名叫墨云。”
宋迢迢闻言一怔。
她记得墨云。
毕竟她与墨云见过许多回,儿时更经常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拥有一匹像墨云那般的英俊宝马。
第一次见面,墨云还是头小马驹。但之后再见,墨云已是成为世间难得的奇马,威猛高傲,却也愿在宋迢迢接近时伏下头颅。
那时在猎场上,顾成珏永远鲜衣怒马,箭无虚发。而墨云乌黑的鬃毛则随风扬起,恍如深海汹涌的浪潮。
顾成珏与它形影不离,相辅相成,直到流放前夕被人所夺。而书中再次相见时,墨云已成了摆在顾成珏面前,逼迫他下咽的盘盘马肉。
宋迢迢想到这里,怅然地攥紧双拳:“墨云现在一定还在哪个地方等你去找它呢?不过这只小黑兔很有墨云的骁勇风姿,你养了它后,它和墨云应该会很合得来。我第一次去铺草时,它很是机敏,还要带着小白兔一起逃跑呢。”
顾成珏黯然的眉眼,闻言泛起点点星光:“既然涵盖两份喜爱,那我便叫它墨墨吧。”
宋迢迢点点头,环顾天地间茫茫白雪:“白雪至纯,那我就叫小白兔白雪好了。”
二人为野兔窝铺好稻草后,再次回到家中。
家中仍是无人。今晨吃早饭时,薄霜便说应了苏凛的邀请要去到布庄监工。而赵氏则带着顾昭一同去复诊,问问大夫何时可以停药。
泥炉旁,顾成珏做着木工,而宋迢迢坐在顾成珏制好的小木椅上绣着小兔。
宋迢迢重复着手上动作,有些无聊:“顾成珏,你都喜欢吃什么口味的饭菜?”
顾成珏动作微顿,温声道:“你做的饭菜都很好吃。”
天然无雕饰的夸奖令宋迢迢很是受用。她轻笑道:“那你总归要有个偏好吧。我记得你从前来我家时,管家每次都会为你备出比他人要多的糕点。你喜欢吃甜吗?”
要按从前,顾成珏肯定不会向他人承认这点,但面对宋迢迢,他微点起头。
宋迢迢眸光闪闪,继续补充到:“那酸呢?酸和甜配在一起喜不喜欢?”
顾成珏细思片刻,问道:“是像梅子蜜饯那样的口味吗?我很喜欢那种酸甜的滋味。”
宋迢迢杏眼弯成月牙:“那你今后可有口福了。我的拿手菜就是糖醋里脊,锅包肉,青梅炖小排……听着名字是不是很陌生?以后你多吃些就会熟悉了。”
顾成珏抬起头:“那我可以向你学习吗?”
宋迢迢轻笑一声:“你的求知欲还真旺盛。不过我也好久没做过那些菜了,肯定会有些手生。要不之后每道菜我都先做一回,你要觉得喜欢,我就都教给你。”
顾成珏唇角微扬:“好。等学成出师,我就能做给你吃了。”
宋迢迢瞧着顾成珏认真的模样,心跳一瞬失序。
但宋迢迢并未深究,她敛下眼中情绪,笑道:“你若有这份心思,我这个小师父可得用上一百个心,手把手教会你了。”
顾成珏眸光流转,笑着点头。
顾成珏再入军营的事,到底是一朝一夕不能成就。一晃七日已过,他早先做完家里的木工,之后几日便去教习汉子们学习基本的武艺,以回馈他们对一家人的帮助。
而宋迢迢则在系统的指导下,到后山采集各种山珍。品质略胜一筹的单独卖,而品质稍差的,或做成咸鲜的腌菜,或做成酸甜的拌菜。
宋迢迢正应着系统的指引走出后山,却被一道浮光晃了神。
她定睛望向源头,一道闪闪发光的人影窝在雪中。
说是金光闪闪,绝不夸张。精致的红棉衣用金丝勾线,随着呼吸起伏隐隐泛着金光,是京中贵女才有的贵重打扮。
宋迢迢走上前。只见那女子白润的桃花面冻出薄红,一双细嫩的手正按揉着脚腕,似是扭伤了脚。
宋迢迢蹲下身,问道:“姑娘,你的脚受伤了?还能动吗?”
那女子显然有些警惕,她眼皮一掀,冷哼道:“不要你管。”
宋迢迢双手环胸,上下打量着她:“你在这里应该待了很久了吧?”
那女子郁闷道:“我晌午就坐在这了。”
宋迢迢哼笑一声,将手伸向她:“你瞧,你等了将近两个时辰才盼到我这么一个活菩萨,还不快点和我回去疗伤?再在这等一会儿,你的腿就要和树上的冰挂一样硬挺了。”
那女子睨她一眼,将手递向宋迢迢:“小村姑,你说话可真粗俗。不过本小姐记住你了,日后你若有求于我,本小姐会尽力照拂你的。”
宋迢迢将她搀扶起,轻啧一声:“你之后还打算和我见面?”
那女子扬起下巴:“当然,本小姐不是不知恩图报的人。”
宋迢迢轻笑一声:“那你还叫我小村姑?”
那女子问道:“那我叫你什么?”
宋迢迢郑重道:“叫我女菩萨。”
那女子没忍住笑:“你可不要气我,否则后果很严重。”
宋迢迢侧目望了她一眼,手指轻轻泄力:“严重到我手一滑把你摔在雪地上?”
那女子连忙将手握的更紧些:“看样子你是真不知道我是谁?本小姐名叫金振娇,你可记清楚了。”
宋迢迢闻言一怔:“你是金家的人?”
金振娇见她这副模样,心慌道:“你怎么这幅表情……金融那老头子不会已经臭名昭著到这种程度了吧。你说好要做女菩萨的,你不会不想救我了吧。”
金融便是金家家主,那这位金振娇……
书中对金振娇描写部分与宋迢迢一样,都是寥寥数语,一笔带过。
但如今这么一提,宋迢迢几乎一瞬想起了金振娇大义灭亲,变相助力顾成珏干翻老爹的壮举。
眼下这情况有些复杂。
宋迢迢轻叹道:“总之,我不能先将你带回我家了,你在村中可有落脚点?”
金振娇委屈道:“我是和家中闹了矛盾,离家出走来的。你可别把我送去金家。”
宋迢迢无奈道:“那你还认识谁?总不能平白无故就跑到松柏村吧。”
金振娇果断道:“我认识赵怀安!他从小和我一起长大。他向来重情重义,肯定不会绝情待我。”
宋迢迢按了按眉心。
这缘分,还真是妙不可言。
看来,她真的需要一份人际关系图。
金振娇的脚,扭伤的确实严重,宋迢迢为她简单的处理过后,还是搀着金振娇,将她带回了家中。
与赵怀安交谈间,顾成珏的眼睛一直望向南山。
待盼到宋迢迢的身影隐现,顾成珏的脚步便不断向那处趋近。不知不觉间,赵怀安也跟出数十余米远。
顾成珏望着宋迢迢身边一蹦一跳的金振娇,剑眉一挑。
赵怀安看清了来人,却眉头紧锁:“金振娇?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