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徐明月一个人在雪场滑了一个上午。
快一年没滑过了，多少有些生疏，滑了两圈找了找感觉，后面就顺利多了。
第三趟下来的时候，揣在兜里的手机震了几下。
她滑到边上，摘了手套拿了手机出来，看到江祁的名字，说不上来是喜悦更多，还是怅然更多。
接了电话，江祁问她：“怎么样，玩得开心吗？”
“还行。”
“听着兴致不太高，怎么了？”
自然是希望和男朋友一块儿来滑雪啊。
她看着从雪道上下来的情侣，男生滑，女生则是坐在单板上抱着男生的腿，嬉闹着滑了下来。
徐明月很轻地叹了一声，说：“夏琳生理期这会儿在房间里面休息，我一个人来的雪场。没什么意思，准备收拾收拾回去看看她怎么样了。”
自是不能跟江祁说她想跟他一块儿滑雪，会让他很为难。
江祁那边沉默片刻，才跟徐明月说：“过年我有八天假期，到时候陪你。”
“等你真的放假了再说吧。”
或许是有了之前生日的放鸽子，徐明月对江祁提前许下的假期，不抱希望。
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月……”
“让开——”
“啊——”
雪场三五不时就会发生意外。
意外高发于滑雪跟拍，注意力都在被拍的那个人身上，哪儿还注意得到别人？
徐明月已经反应很快地躲开，但还是被跟拍用单板铲了一下。
徐明月戴了护具，但猛地摔在雪地上的时候，还是疼得不行。
尤其刚才为了接电话，她摘了手套，掌心在雪地里擦了一下，疼得她五官都拧在了一块儿。
而她的手机，被摔得碎了屏，通话也早已中断。
但撞了她的人，却理直气壮地质问：“你没事停在这里干什么啊？”
徐明月：？
……
有了沈确的提醒，下面的人没在今天的实地考察上再整什么幺蛾子。
结束了那边的行程之后，沈确拽着贺屹楼到雪场这边来滑雪，非要找虐。
贺屹楼也没拒绝。
不过雪还没滑，就在初级道那边瞧见一出闹剧。
黑色滑雪服在雪场里算打眼的，那张漂亮精致的脸蛋在毛茸茸的帽子和护目镜的衬托下，好像就巴掌大小。
当然了，那方漂亮的小脸上，还挂着愠怒。
沈确咦了一声，“二哥，昨天搭你车的那位。”
贺屹楼淡淡地嗯了一声。
沈确：“过去瞧瞧什么事儿呗。”
“你挺爱多管闲事。”
话是这么说的，但贺屹楼还是跟着沈确一道往那边走去。
沈确这会儿倒是一本正经地说：“这好歹也是你们贺氏旗下的产业，万一闹出点纠纷什么的，不嫌麻烦啊？”
贺氏旗下涉及房地产，餐饮，旅游，娱乐等众多产业。
若这点小小的纠纷就要让贺屹楼这种级别的出手解决，那他估计得忙死。
……
徐明月独身一人，对方却有四人，两男两女。
这会儿非要将错处推到徐明月身上，觉得都是因为她慢吞吞地在雪道上，且还在接电话，所以导致这起事故的发生。
铲了徐明月的男生估计摔到了腿，想让徐明月赔偿。
徐明月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儿，但也没怕他们人多。
说道：“行吧，先去医院检查，然后找滑雪场负责人把监控调出来。真要是我的错，治疗费营养费我一分不少。”
说完，徐明月躬身去捡地上的手机。
碎屏不说，还完全开不了机。
也不知道电话突然挂断，江祁会不会担心到立刻跑过来。
她想先去服务中心给江祁打电话报平安。
结果刚走两步，就被他们给拦下，“这就走了？”
“唉，放手！”
出声的，不是徐明月，而是另外一道男声。
徐明月循声望去，发现开口的，正是沈确。
沈确指着扒拉徐明月手臂的男人，明明西装革履的，却偏偏带着几分匪气。
而他身旁的贺屹楼，气场更是强大。
明明一句话没说，却浑身上下都透露出“我不好惹”的气息来。
沈确音量拔高了几分：“说你们呢，几个大男人为难人家一个小姑娘，德性！”
人总是这样，欺善怕恶，恃强凌弱。
却在碰到绝对强势的人时，又很快败下阵来。
徐明月抽出被扣住的手臂，主动走到了贺屹楼与沈确那边。
沈确忙着跟这边的人争论，倒是贺屹楼看了徐明月一眼，而后从大衣口袋里摸了一方手帕出来，递到徐明月面前。
说：“擦擦。”
徐明月怔了一下。
贺屹楼：“手。”
她的手刚才在雪地里摩擦了几下，的确是磨破皮了。
但她忙着跟那几人理论，又想着给江祁打电话报平安，并未在意到这些细节。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被吓傻了，贺屹楼在她反应迟钝的时候，执起她的右手，小心仔细地擦拭掌心里的伤口。
疼痛让徐明月回过神来，惊觉这个动作过于亲密。
她忙说：“我自己来就行了，谢谢。”
她伸手去拿贺屹楼手里的手帕，手指触碰到他的，温热的触感传递到她的指间，有种过电的感觉。
男人的手顿了片刻，才淡淡地应了一句：“哦。”
他将手帕放于徐明月掌心上，不动神色地收回手。
解决完事情的沈确回头，就瞧见了这样一幕。
——徐明月乖顺地低头擦拭掌心伤口，贺屹楼垂眸看着，嘴角不知为何微微勾起了一个弧度。
沈确挑眉，咳了一声，才说：“就那俩不是好鸟的东西都能有对象，真服了。”
徐明月这才发现，那几个人已经走了。
今天这事儿，徐明月不怕，但沈确和贺屹楼的出现的确解决了这个麻烦。
这已经是贺屹楼第二次……不，准确来说第三次帮她了。
徐明月对二人说：“谢谢贺先生，沈先生。”
沈确不甚在意：“多大点事儿。”
“谢就不必，你先去医务室看看手。”贺屹楼瞥了眼她的手，说道。
其实就几道小伤口，徐明月觉得还不至于去医务室。
谁知贺屹楼说：“我带你过去。”
“太麻烦你了。”
沈确回：“美女的事儿怎么能是麻烦？”
徐明月：“……”
倒是贺屹楼眼神清淡地瞥了沈确一眼，后者才正经道：“这滑雪山庄是我二哥家的，你作为顾客在雪场里受伤了，他自然得确保你的安全啊。”
话都到这个份上了，徐明月也不好再拒绝。
服务中心就有医务室。
雪场的工作人员瞧见是贺屹楼领着人来，经理立刻就赶了过来，把人领到医务室里。
徐明月怕疼，生理盐水冲洗伤口的时候，又冷又疼。
她又不是那种会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喊疼的人，憋得额头上都冒了细汗。
她心里头默默地想着，这趟滑雪之行真的是从开始就不顺。
处理好伤口之后，徐明月瞥见了沾染着血迹的手帕。
巴宝莉的格纹手帕，不便宜。
徐明月将手帕塞进了口袋里，寻思着回到宋城之后买条新的还给贺屹楼。
甫一抬头，却发现不知何时站在医务室门口的贺屹楼。
他没说话，就站在那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
徐明月只好解释道：“把你手帕弄脏了，回头还一条新的给你。”
“一条手帕而已。”
徐明月不想欠下这个人情。
踌躇两秒，跟贺屹楼说：“晚上，我跟夏琳请贺先生跟沈先生吃饭吧，感谢你们让我们搭车，还有刚才的事情。以及……”
“嗯？”
“那天晚上，你出手相助。”
贺屹楼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不把我当坏人了？”
徐明月大窘，脸颊爆红。
自然是想起了昨天贺屹楼好心地帮忙将空调温度调高而她以为人家要摸她的腿这件事。
真的只是个误会……
他一时起了玩心，笑说：“我的确也不是什么好人。”
徐明月微微一怔。
哪有人明目张胆地跟别人说，他不是好人的？
……
徐明月跟贺屹楼一道从服务中心出来的时候，碰见了匆匆跑来的夏琳。
夏琳上下左右地将徐明月检查一番，拍了拍胸口平复呼吸，“你手机怎么关机了啊，江祁的电话都打到我这边来了，说打着电话呢突然就断了，你俩吵架了吗？”
夏琳的话让徐明月心头翻涌。
她本来想借贺屹楼的手机给江祁打电话报平安，但又怕江祁误会。
又或者，私心里面想着电话突然的中断，江祁会不会因为担心她而放下手头上的工作立刻开车来南岭雪山。
但她忘记了，江祁是个理智又条理清晰的人。
她的电话打不通，就找同行的夏琳。
仅仅因为一声尖叫而挂断电话就冲动跑来南岭雪山，不是江祁的性格。
是她不够重要，还是工作才是首位？
或许，一切早就有了答案。
一旁的贺屹楼突然开口：“你们聊，我先走了。”
徐明月回过神来，点点头，还不忘提醒一句：“晚上请你跟沈先生吃饭。”
“七点，餐厅见。”
等贺屹楼一走，夏琳惊讶地问：“吃饭又是怎么回事啊？”
“先把手机借我用一下，给江祁回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