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徐明月这个不怎么愉快的生日过后，便又跟江祁谈上了同城异地的恋爱。
转眼徐明月大三放寒假，朋友约她去国外滑雪。
她不想去国外，一来一回的半个寒假都没了，而且跟国内还有时差，让本就紧巴巴的恋爱时间，变得更少了。
所以就拒绝了朋友们的邀约。
但她还是跟江祁在微信上说了朋友约她滑雪的事儿，她还没来得及说她回绝了他们，江祁便发来消息让她注意安全，玩得开心。
那句“我还是想寒假多跟你待会儿”，最终被徐明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回了个“嗯”。
寒假初，徐明月跟因签证问题而没能如约跟大部队去瑞士滑雪的夏琳，一道出发去了距离宋城五个小时车程的南岭雪场。
徐明月开前半程，夏琳开后半程。
结果眼瞅着快要她们预定的滑雪酒店，徐明月的车在路上抛锚了。
徐明月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练就了情绪稳定这一招。
不慌不乱地在车子后面五十米放了标识，又打电话叫道路救援，再给酒店打了电话让他们安排车过来接她们。
夏琳这边拍好照发了朋友圈吐槽她们出师不利，结果转头徐明月已经将事情妥善处理好。
夏琳忍不住啧了一声，“这还是我认识的徐明月吗？”
徐明月愣了愣。
记得上一次车子坏了的时候，她只知道找江祁，结果他深陷饭局，连她的话都没听完。
徐明月收回思绪，裹紧身上大衣。
同夏琳调侃道：“发朋友圈也解决不了问题啊。”
她俩没在车上而是站在路边等，吹着寒风，瑟瑟发抖的。
“可以钓鱼啊。”夏琳扬了扬手机，微信界面上跳出来至少五个询问她在哪儿的对话。
“我有对象。”
“你那男朋友跟摆设一样，你图他的人吧，你需要的时候他不在。你图他的钱吧，生日就只送你一个LV的neverfull。”
徐明月笑笑。
夏琳也没多说，毕竟是别人的感情。
说多了，反倒伤了朋友和气。
她俩继续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地等着。
不多时，几辆黑色越野车驶过，但却缓缓地靠边停在了徐明月车前。
很快，一个身着西装的男人从中间一辆越野车上下来，走到徐明月她们这边。
说道：“巧了，在这里还能遇到你们。”
“沈确，你们这是……”夏琳挺意外的。
沈确的目光在夏琳与徐明月之间来回，最后落在夏琳身上。
说道：“在南岭有个项目，你们这是怎么了？”
夏琳苦兮兮道：“车抛锚了，我俩都等半个多小时了。”
“那要不，坐我们车先走？”
徐明月瞧得出夏琳看沈确那点微妙的眼神，便应了坐他们车先离开这里的提议。
沈确叫了个助理留下来等救援的人过来将车拖走，却在安排座位的时候有了个小插曲。
最好的安排自然是让夏琳跟徐明月坐一辆车，她俩一同出行，又是朋友，分开两辆车坐到时候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但夏琳使劲儿给徐明月递眼色，她要是还要跟夏琳一起，那就是夏琳撩汉路上的绊脚石。
徐明月说：“你俩不是刚碰上么，坐一辆车聊聊天吧，我坐后面那辆车就行。”
夏琳悄悄给徐明月竖了个大拇指。
沈确往后面那车看了眼，深色瞳仁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神色，勾了勾唇，“也行，我送你过去。”
说完，沈确走到后车，先敲了敲车窗。
车窗降下的瞬间，徐明月瞧见了坐在后座上的男人。
沈确胳膊搭在车窗上，笑着问车里的人：“二哥，你车上还空着个位置，帮我带一程吧。”
徐明月倒是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跟生日那天在会所帮了她的那个男人碰上。
男人随意地靠在椅背上，交叠的双腿上摆着几分文件，他微微侧目，深邃的目光越过沈确落在他身后的徐明月身上。
只一眼，徐明月便避开了男人波澜不惊的目光，不知为何有些胆怯。
她虽然还是个在校大三学生，但平日里也跟着父母参加过一些聚会，见过身居高位的掌权者。
他们或精明睿智，或高深莫测，时时刻刻保持着对周围一切的探究与算计。
这个男人没有，他所展现出来的是一种游刃有余的松弛感。
这样的人，反倒是让人觉得有些没底。
沈确说：“你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
说完，沈确打开车门，邀徐明月上车。
徐明月只得硬着头皮对车上的人说：“不好意思，打扰了。”
贺屹楼将原本放在空位上的文件拾了起来，声线清冷地开口：“不碍事。”
徐明月上车后，几辆SUV相继出发。
之前在外面等救援的时候吹了冷风，车内虽开了空调，但不算特别足，身子一直没暖起来。
坐别人的车，徐明月也不好贸贸然开口让司机将温度调高。
思绪游移之时，徐明月注意到旁边那人突然伸手过来。
徐明月几乎是本能地把腿往右边挪。
反应挺大，动作不小。
那只漂亮的手也只是微微顿了顿，而后路径不改地拨动后排空调出风口。
徐明月：“……”
将风速调大之后，贺屹楼施施然地收回手，很轻地笑了一声，倒也没说什么，只低头继续看放在腿上的文件。
旁边的人气场过于强大，徐明月有点如坐针毡的感觉。
刚才那一下，她多少是有点小人之心了。
她微微转头，目光将旁边的人细细打量一番。
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长得很帅，轮廓分明，鼻梁挺翘，有一个小小的驼峰，眉宇间除了那股子怡然自得的松弛之外，还有几分英气在里头。
跟江祁不一样。
江祁是那种很干净清爽的阳光男孩儿。
许是注意到徐明月的目光，贺屹楼的眼神从文件上挪了半寸走，扭头与徐明月打量的眼神撞了个满怀。
徐明月有种偷窥被抓到的窘迫，抬手抓了抓头发，掩饰尴尬。
但脸上，还是浮现了些许红晕。
她想，可能是空调温度上来了，热的。
身侧的人合上文件，问了句：“去滑雪？”
徐明月点头。
“就你们两个？”
“嗯，其他朋友去瑞士滑雪了。”
“你们怎么没去？”
“太远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搭了人家的车的缘故，还是他本身气场过于强大，这会儿徐明月像是个乖乖回答老师问题的小学生。
贺屹楼纤长的手指轻点文件封面。
车内安静，徐明月很快寻到声音来源。
她不自觉地想到初雪那晚，那只夹着烟轻点车窗的手。
江祁的手，也很好看。
徐明月刚想到江祁，旁边的男人便问了一句关于她男朋友的问题，“男朋友没一起来？”
她微微愣了一下，倒是没想到这个人知道她有对象。
不过仔细一想，该是那天晚上他看到她跟江祁在会所外面拥抱了。
徐明月回过神来，答道，“他要上班。”
说起来，她的确还没跟江祁一起出去旅游过，之前她飞到北城去找他，他们也只在北城的环球影城里玩了一天。
能想起来一起出游的回忆，挺少的。
她满腔热情，孤身一人奔向远在北城的江祁，生嫩表白最后得到的爱情，似乎远不及想象中的甜蜜。
差了点什么呢？
男人淡淡地回了一句：“哦。”
这一声“哦”在徐明月看来就是客套的问答之后结束话题的意思。
她自然没有硬找话题的意思，便安静地坐在暖和的车内。
车内陷入了一片沉寂当中，在徐明月昏昏欲睡的时候，一阵铃声将她唤醒。
她将手机从外套里拿了出来，上面显示江祁来电。
徐明月彻底清醒，扭头看了眼身旁的男人，略带抱歉地说：“我可以接个电话吗？”
“随意。”
徐明月见他答应，便不动声色地往车门边挪了些，捂着手机听筒接的电话。
温润的嗓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江祁说：“月月，你们顺利到度假酒店了吗？”
“还没，估计还得半个多小时。”徐明月压低声音回。
江祁疑惑：“都快晚上了，还没到？你音量怎么这么小，不方便说话吗？”
徐明月还是简单地解释了一下车子抛锚的事情。
末了，补充一句：“后来遇到夏琳的朋友，捎我们去度假酒店。”
“到了酒店记得让他们准备点姜汤，天气冷，别着凉了。”江祁嘱咐道，一如过去他们分隔两地时，他经常在微信上嘱咐她照顾好自己一样。
虽然更想让江祁亲自将姜汤端到她面前，一勺一勺地喂她喝，但要说出这个要求，她自己都觉得有点强人所难。
五个小时的车程，他怎么可能赶得过来？
何况，他工作那么忙，没有时间。
徐明月应下：“我知道了，你真啰嗦。”
“到时候感冒了有你好受的。”
徐明月倒是想多跟江祁聊几句，但又顾及到这是在别人车上。
要开口说回头再聊的时候，那头倒是传来一阵女声，“江祁，你帮我看看这个数据，我研究了一下午，愣是没看出来哪儿有问题。”
很熟悉的声音。
江祁很快跟徐明月说：“我先忙，晚上联系你。”
“好，拜拜。”
徐明月这边挂了电话，旋即就听到坐在旁边的男人问：“你男朋友怎么没告诉你，轿跑开中海拔山路，很容易抛锚。”
徐明月不明所以，“什么？”
回应徐明月的，是一车的沉默。
……
半个小时后，车子抵达滑雪度假山庄。
那边早已有人等候，热切地迎接贺屹楼一行人。
还有人将徐明月跟夏琳当做他们一道的，要邀她俩去宴会厅，徐明月连忙摆手说不是，拉着夏琳去前台办理入住。
山庄的人也不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但还是安排了专人帮她俩办理入住。
徐明月看着被簇拥着往宴会厅方向走去的男人，忍不住转头问夏琳，“他们是什么人啊？”
夏琳也挺意外徐明月不识贺屹楼跟沈确，“你那辆车上的男人，是贺家排行老二的贺屹楼，沈确是他的远房亲戚。”
宋城贺家，徐明月是知道的。
用她父亲的话来说便是他们一家子努力到下辈子都不及其向背的顶级豪门。
但没想到那个看起来毫无架子的男人，竟然是贺家二公子贺屹楼。
随后，夏琳又凑在徐明月身边小声八卦：“刚才我跟沈确聊天，他说他那个二哥这么多年身边都没个女人，朋友以为他取向是男，有人就壮着胆子给他介绍了男人。”
徐明月挑眉，圈子里的人和事儿，其实都挺乱的，她见怪不怪。
就是看不出来像贺屹楼那样看着庄重自持，成熟稳重的男人，也玩得那样花。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没钱人有没钱人的玩法，有钱人的玩法更是普通人想象不到的离谱。
……
晚上简单跟项目的人吃了个饭，贺屹楼便提前离席。
沈确追了出来，迎着贺屹楼冷寂的表情说道：“二哥，我也不知道他们还安排了电影学院的一群学生来作伴，我回头就训他们一顿。”
美女有，帅哥也有。
贺屹楼单手插在西装裤口袋里，没开腔。
沈确捉摸不透，又担心投资的事儿出变故。
便说：“南岭这个生态度假园区的项目真没问题，贺氏那边也找人评估过的，刚才那就是个误会。明天我再带你实地考察一番，准叫你满意。”
这趟实地考察，贺屹楼亲自来，沈确的确也是没想到的。
手底下的那些人自然也是没想到，所以严阵以待。
可能多方打听之后觉得能在这种小事上博贺屹楼开心，才有了这样的安排。
贺屹楼嗤了一声，想到的是之前在车上，那姑娘往车门边躲去的动作。
搞得他像个坏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