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候府外依旧是原先宁静又繁华的景象，庄严的正门匾额上写着四个大字，笔法遒劲有力，凸显着候府的威严和庄严，可言涵直觉的有一团挥之不去的阴影笼罩在上面。
母亲哭的眼睛都肿了，明显因为言涵的彻夜不归一夜未眠。
两人走在青石路上，言涵感到脚下传来凉意，顿时惊的她脑子清醒不少，她拉着母亲的手询问怎么不见父亲。
这话一出，言母哭的更伤心，哽咽着说不知为何今日早朝言候和太子殿下起了冲突，正被罚禁足三月。
听到这话，言涵停下脚步，呆站在原地，仿佛有一只细小的手指轻轻捏住了心脏，令她难以呼吸。
安抚好母亲的情绪后，言涵快步回了自己的闺房，洗去一夜的疲惫于身上的狼藉，重新换上一套女子的衣物。
坐在铜镜前，言涵拿起梳子捋直了头发，但心思已经飘向了远处。
言候的禁足只是男人对她的一个警告，如果她不按他的话去做，他有能力做出更多的事。
但，如果就连自己都倒向了他们，还会又谁替那些老百姓发言，百姓又做错了什么，要成为上位人之争的牺牲品。
想到这儿，言涵手上的力也不自觉的变大，等她回过神时，梳子已经生生被她捏断成了两半。
轻叹了口气，言涵将梳子放下，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午后的太阳透过薄云层垂直的照射下来，猛烈的阳光刺的言涵不自觉流出生理性的泪水，让人不禁闭上眼睛。
阳光透过叶子的缝隙投下斑驳的阴影，绿色的树木在猛烈的阳光下一片静默，仿佛在等待某种变化的到来。
言涵拒绝了母亲的挽留，安心的拍拍她的手示意安心，她会处理这件事，随后在母亲的担忧中跨出候府的门。
这次出门，街上的人不再对她投入敬佩的目光，反而能离她多远就离她多远，言涵知道，上位者横行，宦官当道，皇子奢横，草菅人命，自己作为高官的女儿，出门不被扔菜叶子已经很好了。
不知为何言涵总觉得身后有一股目光直直盯着她。
但在她回头时，周围的人又低头去坐自己的事，言涵将目光投向二楼，可那里除了一辆轮椅之外别无他物，她皱眉，难不成是因为没休息好思绪已经开始混乱了吗。
朱红色的大门庄严，但却无人信阳，高大的墙壁围绕出一片四方的天，门洞内雕刻着巨大的石狮。
言涵推开衙门的门，两边站着侍卫，但似乎都被打过了招呼，没有人拦着她。
一路走到后院，言涵才看到一个男人拍着官服不紧不慢的走出来。
衙门的后院不大，但却异常平静，院内树木繁茂，各种各样的花草在其中交织着，言涵直直的站在那儿，她不信眼前这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男人真的一点油水不沾。
男人明显是被提前嘱咐过，要是换作旁人此时已经谄笑着讨好言涵了，可男人却挺直了腰身，他比言涵高出一个头，以至言涵总觉得对方在蔑视自己。
“你们想怎样？”言涵咬紧一口银牙，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
谁知男人不紧不慢的咯咯笑了两声，眼神里满是精明算计，话里话外都是昨天那位大人已经告诉她了。
“我知道，所以我会以言候的小姐帮你们探案的。”言涵道。
谁知男人有摇摇头，转身向外走去，言涵没办法，只能跟着他一块向堂内走去。
宽阔的厅堂里只有两人，屋顶高耸，梁柱粗壮，龙鳞装的石板铺装整齐，透出微弱的光亮，营造出一种肃穆的气氛。
“那位大人的意思是，您要以言公子的身份。”
听到这话，言涵本来就没有任何诚心的笑顿时僵硬的贴在脸上，尽管她嘴角微微上翘，但却看不见一丝真正的欢愉，一时言涵骤然冷漠的注视着男人的后背，仿佛要将对方生吞活剥了样。
言涵感觉自己都能听到牙齿磨的咯吱吱作响，拳头攥紧又松开，男人还背对着她摇头晃耳喋喋不休说着言候登高椅跌重之类的话。
直到男人把话说完，言涵依旧一言不吭，男人疑惑的转过头，言涵才艰难的撤出一抹笑，她感到自己脸部的肌肉都在不停的抽搐。
“好。”
一把推开自己常去的茶楼，言涵重重的把门摔上，震的隔壁的墙都颤了三颤，左边的人甚至出来猛猛敲着言涵的房门，但在听到屋内传来茶具被摔到地上的声音后又怯怯了离去。
右边的人突然从楼阁的一边幽幽的传出声，大概意思是这些茶具都价值不菲，言小姐还请慢些砸。
在气头上的言涵直接扒在自己栏杆边，正要开口，却发现对方居然是把自己坑蒙拐骗到那处地的男人，不过这次她也知道了对方的真实身份。
哪儿有什么阿霖，有的是残疾的十一皇子——祁霖。
对方满不在乎的抿口茶，开口就是言小姐似乎和本王很熟呢。
这时言涵才想起作为言家小姐的她应该和这位十一皇子没有瓜葛才对。
但昨天祁霖的表现让言涵觉得对方是太子的人，她眼睛眯了咪，难道现在诸皇子已经开始在兄弟中分派别了，如果这样，那她可就在名义上和这位十一皇子是一个阵营的了。
茶叶在热水的冲洗下展现出它的美妙香气，弥漫在空气中，言涵顿时也觉得有些口干舌燥，招呼外面的人重新换一套茶具，自己则坐在外面继续想法设法的从十一皇子口中套话。
她向来看不起那些不把百姓当人的人，想来眼前的十一皇子也不过是一丘之貉，心中对对方更是嗤之以鼻。
可她不知道的是祁霖以为她是太子党，心里也将她看低一层。
“看来我们以后会有很多合作。”言涵皮笑肉不笑的道。
不料祁霖更本没接她的话，反道问明明他是和言公子将要联手破案，怎么又变成了言小姐。
紧接着那双黑眸意义不明的睨了她一眼，那一眼让言涵感觉自己在对方眼里无处可躲，但再次对上那双眼又只剩温润，一时间言涵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本来是想套祁霖的话，但没想到对方两三下就将自己绕了进去，言涵深知多说多错，于是闭口不言。
好在祁霖也没有过多交流的欲望，在手中一盏茶喝完后就道别，可言涵如果此时回头，定然会看到对方嘴角挂着一抹邪笑。
随着对方的离去，徒留言涵一人的世界空气似乎都凝固住，她坐在房间里，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脸上全是自责和愧疚，明明那些百姓那样信任她，但现在自己和助纣为虐有什么区别。
这种自责，像一条无法摆脱的锁链，禁锢着人的身心。
正当言涵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时，门突然被人敲响，还未等她起身，对方已经推门而入。
是一介不认识的小厮，在放下信后便离去。
看着桌上的信，明明只有轻飘飘的一片，可对于言涵来说却像是有千斤重，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给她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进行服从性测试了。
犹豫片刻后言涵一把将信件拆开，内容上大抵是傍晚城南会发生一起命案，剩下的断案过程对方已经在纸上写的明明白白，无论是证物证词，还是替罪羊。
白色的信纸被攥的发皱变性，但又被无可奈何的松开，言涵站在窗台边，眼神里饱含愁容。
身不由己，己不由心，身又岂能由己。
黄昏降临，太阳的余晖被无情的吞噬，一切都笼罩在一层暗影下，走在街道上，周围灯火渐渐点亮，照亮街道的一隅之地，却也显得无比寂寥。
一户人家门前围着不少官兵，周围杂乱的脚印告诉着言涵这里聚集过不少人。
老妇人看到言涵就像是看到救星一般，甚至忽视了一旁衙门的人，哭的撕心裂肺让言公子替她儿子儿媳坐主。
白天的衙门处的李大人正好整以暇的站在一边，那双细小的眼睛里折射出的寒光令人不寒而栗。
现场一片惨状，空气也变得沉重阴暗，地面上的血液汇成一滩滩的红色，宛若一幅鲜红的画卷。
言涵蹲下身用手指沾了一丝血液，但脑中却无法集中精神。
如果这是一场正常的凶案，而对方准备让她去诬陷一名好人，言涵想不出两人之间有何瓜葛，但如果这是一起针对她而设的局，言涵不敢再想下去，摇摇头将脑内纷飞的思绪甩出去。
可一边的老妇人看到言涵面露难色的摇头，只以为自己的无处申冤，声音沙哑无力，带着绝望和悲伤的呐喊。
被身边的哭声一惊，言涵险些向前栽去，但好在李大人眼疾手快抓住言涵的胳膊，皮笑肉不笑的让言涵当心。
言涵看到对方虚伪的模样就胃里一阵翻涌，但她还是强压着那股恶心的感觉去安慰老妇人。
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花屏上，回到家后言涵坐在窗前细细看着从李大人那处要来的案卷，对方倒也爽快。
不过几页的纸，被言涵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夜，案卷的一角也翻起来。
月亮在夜空中孤寂的悬挂着，不知为何，言涵突然觉得脸上传来一阵凉意，伸手一模，眼泪不知道何时流了下来。
言涵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哭了，孤单的月亮在黑夜中不停的游走，她也试图寻找属于自己的那一片天空。
一夜未眠，那双本该如同雨后清晨般明净的眼睛，此时变得黯淡无光，下眼袋微微肿胀，眼睛里也布满血丝。
言涵打着哈欠向外走，脑内还在思索着有无万全之策，可还没走两步，身边的侍女就急匆匆的赶来，在她耳边低声诉说些什么，一时间她脸色顿时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