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真相2
白知初和许氏闻言,均是一愣,凌澈却一副毫不意外的模样倚着阿绿朝白知初他们笑。
看着凌澈的模样,白知初本想辩解两句的心思也歇了,终是无奈又朝商宁鞠了一躬,“商姑娘聪慧,在下自是瞒不过的。”说罢,走上前去,朝商宁伸出手,商宁也不再拿乔,把手递过去,让白知初扶她从驴背上下来。白知初让一旁的小厮把阿绿牵去照顾,自己和许氏则领着商宁和凌澈,进了屋。
“不知商姑娘是何时认出我的?”白知初好奇地问。
“哦,刚认出来。”商宁道,“我与胡礼相处这段时间,对他的一些习惯也有些了解,方才见到你,身形体态举手投足与胡礼□□成相似,就诈了诈你。你们这些聪明人,总喜欢自以为是,不经诈。”
白知初闻言哭笑不得,连连感慨。
众人坐定,许氏正要起身给众人倒茶,却被白知初拦下了,“玉儿你坐着吧,照顾好虎子。”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俩有什么苟且……哎哟。”话还没说完,商宁就被凌澈不轻不重地在头上敲了一下,“女孩子家家的,说话如此粗俗。”
这话一出,许氏顿时涨红了脸,白知初心知这是商宁对他们不满,给他们找膈应呢,也颇为尴尬地苦笑了一下,示意许玉不必慌张,自己则开了口,“商姑娘说笑了。不过玉……许玉与我确实是旧识,她曾是我家的丫鬟,因为一些变故,流落到青玉城……”
“少爷,还是我来说吧。”许玉此时已经平复了心情,她看虎子已经睡熟了,便小心地把他放在旁边的榻上,自己又坐了回来。
她深吸一口气,方才娓娓道来,“我曾经是少爷的丫鬟,因为犯了错被打发了出来,辗转到青玉城,原本已经心灰意冷了,没想到蒙上天垂怜,让我遇到了聪哥。聪哥虽然家境贫寒,但为人善良本分,对我也很好,尽管婆婆有些凶悍,但我手上还有些积蓄,做些小买卖,日子过得也一天天好起来。”
说到这,许氏原本幸福的神情开始变得悲戚起来,“接下来的事情诸位都已经知道了。不久前的一天夜里,以往我照顾虎子怕吵到婆婆和聪哥休息,所以会带着虎子睡到偏房。可那天虎子格外闹腾,我便抱着他到院子里溜达,谁知道……谁知道,竟让我看到……”说到这,许玉不由捂住嘴,眼泪不住地流了出来,“婆婆拿石头,把聪哥砸死了!”
“我不敢出声,虎子正好也睡着了,我就看到婆婆忙活着把聪哥拖走了,不知道带到哪里去了。”说完她忍不住呜呜地哭出了声。
看着许玉的模样,白知初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接着说下去,“虽然玉儿是犯错被逐出去的,但归根到底是我的原因,我若不让她帮忙,她也不会被母亲赶出去。所以一直以来我都十分愧疚。她在我身边时我正要调任江州刺史,所以她便辗转找到我,求我帮忙。”
“当初为何不直接报官?”商宁问。
许氏看了看熟睡中的虎子,摇摇头,“我怕万一是我看错了,报了官会影响到我们一家人的和睦。所以第二天早上我故意问起聪哥的去向,谁知,婆婆竟然说,聪哥一早便出去做生意了。又过了几天,我正准备去报官的时候,婆婆竟然匆忙地进来跟我说,聪哥失踪了,她已经报官了。”
“我拿不定主意,一来,那天夜里,我头昏脑涨看得并不清晰,还是害怕自己看错了,二来,报了官,我却拿不出证据。婆婆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能下手,我和虎子……她若对我或者虎子不利,我真的毫无办法。所以就只能求助少爷了。”
“赵聪失踪那日,守城的人确实看到杨丽云运了东西出城,我派人去找杨丽云问过几次话,当然主要是问关于赵聪失踪前的事情。这女人果然是个狠角色,回禀的人说,她表现的完全不像是个杀了自己亲生儿子的人,反而真的像儿子失踪了一样,该哭哭,该跪跪,暗中调查的人也丝毫找不出她会把赵聪藏到那里。”
“所以你借用五仙家的本事,想诈一诈杨丽云?”商宁问。
“不错。”白知初点点头,“本来是这么打算的。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夏夏身受重伤,有心无力,我们其他几人也束手无策了。这才想着需求帮助。哥舒先生说有办法,没想到求助到了商姑娘。”
“也不尽然吧。”原本在一旁看戏的凌澈冷不丁冒出一句。“真正的胡礼在哪?”
“啊……”白知初愣愣地看着凌澈。
商宁也好奇地看着凌澈,她一直以为胡礼只不过是白知初在江湖上的化名而已,没想到真的有胡礼这个人。
“哦,我之前与胡礼打过交道。”看二人一个装傻,一个真傻,凌澈便又轻飘飘地说。
按照胡礼的说法,他们五人行事隐蔽,一般不会用五仙家的身份与人接触,所以一直以来行事才会顺利,这么久也没被人抓到。可这凌澈竟然说他与胡礼打过交道……白知初眯了眯眼……
“呵”只听凌澈一声轻笑,“毕竟我打伤的人,我还是记得的。”
一进门,百里尘就看到燕若回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转身就准备离开。
“雨尘啊……”这一声让百里尘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过身坐到燕若回对面,“我叫百里尘,记住了。”
“这不是还没习惯么。”
“明明你来的时间最短,可怎么感觉你一副最难以割舍的模样?”百里尘好笑地看着他。
她给燕若回倒了杯茶,“想当初我们几人过的日子,那可真是逍遥自在啊。”随后她又变得严肃起来,“我一直还没好好跟你聊过。那件事情之后发生什么了?怎么没见到风吟?她不是应该跟你在一起吗?你怎么跟风术门混到了一起,他们掌门还姓乐……”
燕若回张了张口,半晌,却又垂下头,把风吟去找商宁再也没回来,自己流落江湖被乐潇潇所救的事情告诉了百里尘。
“就这些?”百里尘一脸不相信,她讽刺地看着燕若回道,“抛开其他不说,你可是严相之子,说什么流落街头,凭严修的本事,你就算缺胳膊少腿,他也能让你飞黄腾达。”
她顿了顿,脸上的讥笑更深了,“更何况,你当我不知道?”
“丞相严修之子严回平叛有功,特封定安大元帅!”
果然!燕若回瘫坐在地,恐怕商宁也已经知道了。
看着燕若回的样子,百里尘摇摇头,便也不再逼问,转而说了她来的原因。“我来就是跟你说一声,杨丽云已经伏法了。她杀害自己的亲生儿子,埋尸青玉山。这次让她相信狐仙的存在,逼她去取自己儿子的血肉毛发,从而发现尸体,抓了个正着。她对罪行也供认不讳。”
“那就好,那就好……”燕若回喃喃道,“这么说来我也是有功的,有功就好……”百里尘看着燕若回魔怔了一样,叹了口气,起身离开了。刚出门,便遇见了刚从外面回来的乐潇潇,百里尘行了个礼,正准备走,却突然被乐潇潇捏住脸。百里尘心里一惊,眼前这女子功夫深不可测,自己竟毫无防备的余地。乐潇潇眨着那双大眼睛,捏着百里尘左看看右瞧瞧,嘴里还不知道嘟囔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抬头望着天似是想了一会儿,这才放手。百里尘呆呆地看着她,“前……前辈……”
“你……”乐潇潇张了张口,想了一会儿,从身上取出个药瓶,“这个给你,如果出了什么事,马上吃下这个,可保你一命。”
百里尘愣了愣,还是不由地伸出手接了过来。还没回过神,乐潇潇就已经溜达着回房间去了。百里尘将药瓶放进怀中收好,便离开了客栈。
白知初带着商宁和凌澈进了内室,床幔后面躺着一个人,走近一看,正是胡礼。他面色苍白,眉头微微蹙起,睡得十分不安稳。
“他每天大多数时间都睡着,只有一两个时辰是清醒的。他受伤之后,身体每况愈下。秋秋命苦、夏夏身体不好、百里静冲动、哥舒先生背景复杂,若是他不在,他们四人不知道将何去何从,我与他自幼相识,他不放心其他四人,便强撑着前来江州找我帮忙,希望我能替他对他们照拂一二。”凌澈走过去,替胡礼把了把脉,皱了皱眉,“我出手可没这么重,他怎会伤成这样?”
“此事说来话长。”白知初叹了口气,“二位这边请,我们出去说话。”说着三人便又回到了方才的厅堂中。
“胡礼,是被狐仙所伤。”白知初神情严肃。商宁和凌澈对视一眼,二人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惊讶和疑惑。
“几年前,我还只是普通的地方小官,那时候开始就有人陆陆续续地失踪了,有目击者称看到了墙上映着狐狸尾巴,一传十十传百,后来便传出是狐仙抓了人,而当时无论是刺史还是其他官员,甚至朝廷专门派了人来查,都没有丝毫进展,江州狐仙的传说就这么传开了。”
“我到江州任职之后,便明里暗里追查此事,可总有种力量阻挡我继续往下查。”白知初苦笑着摇摇头,“本以为事情又不知道要持续多久,没想到出现了转机。”他神情严肃地看了看商宁和凌澈,“事……”
“等等。”商宁突然抬手,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白大人,哥舒先生请我办的事,我已经办好了,许氏伸冤,杨丽云伏法。小女子尚有要事在身,着急赶路,就此告辞了。”说罢,也不等白知初反应过来便转身快步离开了屋子。等白知初追着去了的时候,商宁早就一个口哨召了阿绿,骑上驴子跑了。留下呆愣在原地的白知初,和扶着门框笑得直不起腰的凌澈。
等凌澈笑够了,他走到白知初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便也背着手优哉游哉地出了门去。
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白知初面色沉了下来,许氏抱着虎子走到他身边,恭敬地喊了一声,“少爷。”
“我已经吩咐了白波,今日收拾收拾便和虎子一起搬回来吧,”白知初道,声音是许氏熟悉的清冷威严,“是。”许氏道,说完便带着虎子离开了院子。
“小静。”只听白知初又喊了一声。黑暗中,百里静和哥舒宏走了出来,朝白知初行了个礼,“百里尘姑娘每日何时去给夏夏治病?”
“应该已经看过了。”百里静一改之前急躁跳脱的性子,在白知初面前十分恭敬,“这个时候可能在回去的路上了。”
“请她过来给胡礼也看看吧。”
“大哥不是一直由……”哥舒宏拍了一下百里静,“请百里尘姑娘过来帮个忙看看总是没问题的。”
百里静愣了愣神,终是明白“看病”是假,“请过来”才是真。她朝白知初抱了抱拳,便离开了。
院中只剩下白知初和哥舒宏二人,半晌,白知初长长地吐了口气,“哥舒先生……”
“大人放心吧,”哥舒宏道,“这事儿,就算是不情愿,商姑娘也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