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求救
萧国接待他国使者的地方叫礼宾院,隶属礼部管辖,礼宾院中又依照各国风格修筑了不同的小型院落给不同国家的使节居住,梁国使者所住的地方叫做风华苑。
自从商宁跟着宁德到了风华苑之后,燕若回、百里尘、飞絮自然也跟着来了。但由于礼宾院和风华苑戒备森严,宁德也只为商宁一人多领取了一枚令牌,所以其他人便在之前萧辰给商宁准备的院子中落了脚,百里尘因为给皇后治病有功,也被赐予了令牌,可以自由往返宫中和礼宾院,但她早已习惯了江湖生活,便也跟燕若回等人住在外面。吴应得到了萧辰的首肯,允许他可以抽时间出宫找故人“叙旧”。而小五,由于对阿绿依依不舍,所以也在夏府众人的默许下偶尔回跑过去和阿绿交流感情。乐潇潇不喜掺和朝堂之事,留了张纸条,跑到江州找她的“冤家”莫湘青玩儿去了。
要进入礼宾院,只有手持专门的通行令牌方可进入,领取令牌也需要经过严格的审核。各国使节来萧国之后,要根据队伍人数报备领取令牌,就算是使节邀请的其他人,也必须经过层层审查盘问,才能进入。
而各国居住的院落门口则还有萧国守卫和各国带来的侍卫共同把守。进了礼宾院,若想拜访哪国使节,还需要再跟各院门口的侍卫通报之后,方可入内。
商宁在夏府掀起的波澜,由于当事人——夏凌的“毫不在意”,并未在上京城产生什么影响。只是夏府的诸位幕僚,是不是地会碰巧溜达到礼宾院,跟守卫搭搭讪,问一问各国使者的情况。
如今百里尘既然无事,那商宁自然便带着她前往皇宫救治梁钰。梁钰所中之毒虽然怪异,但对于百里尘来说并不是什么难解之毒。很快,梁钰的病情便一天天好转了。
而与此同时,帝后大婚的事宜也更加紧锣密鼓地张罗起来,婚期一天天越发近了。
“这位姑娘。”年瑶回过头,只见一男子站在她身后。男子不似武将身材壮实,面容和善,正笑着望着她,“姑娘在这儿站了很久了,天气寒冷,为何不过去敲门?”
年瑶欲言又止,过了半天才开口道,“我……我是想去敲门的,但人们都说夏府里尽是豺狼虎豹,那位世子更是性情乖张,我一个人,不敢去。”
“呵呵。”男子笑了,这姑娘有趣得紧,怎么对这个陌生人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正好我也要进去,姑娘不妨与我同行?”
“真的?”年瑶一下子来了精神,可随后又警惕起来,“你是何人?去夏府又有何事?”
“年姑娘不必如此紧张,”男子笑容更加温和了,“在下江离,是夏府的管家。”
“怎么了?”飞絮脸色苍白地走进屋,小五见状十分好奇地走过去,关切地问道。飞絮武功高强见多识广,这世上能把她吓到的事并不多。
“不是什么大事。”吴应和百里尘跟着走进来说,“宫里最近出了点事儿,今天刚巧碰上了。”
“萧国皇帝和公主不是都要大婚了么,按理说宫中守卫更加森严才是,能出什么事儿?难不成是无影你玩忽职守……哎哟……”燕若回跑过来凑热闹,果不其然被吴应揍了一顿。
“要早知道你是严相之子,当年早就揍得你满地找牙了。”吴应瞥了他一眼。
“嘁,要不是因为我筋脉被封,武功只剩三成,谁打谁还不一定呢!”燕若回撇撇嘴道。
“你俩别闹了。”百里尘瞪了他们一眼,扶着飞絮坐下,给她喂了一颗安神丸,飞絮这才慢慢缓过来。
“让诸位见笑了。”飞絮抱歉地说道。
“宫里经常发生这些事儿?”百里尘好奇地问。
吴应摇摇头,“那倒没有。不过前段日子我和飞絮基本都在宫外,宫中的事了解不深,前几日回宫,据底下人禀报,从一个月前开始,宫中莫名其妙地会有成群的飞虫出入,遮天蔽日,好不壮观。”
“飞絮你怕虫子啊?”小五问,“难怪之前总叫我打扫主公的院子……”
“抱歉,年幼时家中曾糟白蚁侵蚀,密密麻麻十分可怕,所以后来我对这些密密麻麻的小虫子就有了恐惧。”飞絮有些难为情。
“帝后大婚将至,竟出现如此异象,恐怕……不妙啊……”燕若回喃喃道。
“年姑娘请坐。”江离把年瑶带进府,“前些日子,府中进了刺客,世子受了伤,还在休养,恐怕无法亲自前来,姑娘有什么事,直接跟在下说便好。”
“江先生怎么知道我姓年?”年瑶问。
“年尚书的千金,三位年大人的妹妹,在这上京城中自然是无人不知的。”江离笑道。
年瑶的父亲年力曾经是驻守边关的大将,后来回到上京,一路高升,如今成了兵部尚书。年力家中仅有一位妻子,从未纳妾,夫妻十分恩爱。除了小女儿年瑶,还生了三个儿子——老大年不尚,如今在礼部任职,老二年不道,在禁军,只有老三年不祝,算是子承父业,年轻时便开始征战沙场,驻守边关。
年瑶了然地点点头,“不过我这次来,不是来拜访世子的,而是……来找商姑娘,商宁的。”
“商姑娘……”听到这个名字,江离眼中的戾气一闪而过,夏府如今的情形便是拜她所赐,更别提几年前战场上的事……
自商宁走后,夏凌卧床不起,齐术被禁足在院中,萧渊在原来商宁的院中休养,夏白夫妇也每日跑到夏府来照顾夏凌。夏府中发生的事夏凌也好、萧渊和夏白夫妇也好,都下了死命令谁都不许说出去,对外只说夏府来了刺客,是夏凌之前在江湖上惹到的亡命之徒,已经被就地正法。
他每日都会去看望齐术,总觉得长不大的孩子,就像变了个人,每日要么在书房里写写画画,要么就坐在院子里发呆。小三说,他之前总是自视甚高,总觉得自己天赋高、天下阵法尽在其手,又有他们这些人护驾,所以从来都不曾真的沉下心来研习阵法机关。而今一次又一次被商宁撕破他的弊端,这才让他有所醒悟。“与其浑浑噩噩,倒不如暮鼓晨钟当头棒喝来得真实。”小三这样说道。
“商姑娘前些日子已经搬出了夏府。”回过神来,江离对年瑶道,“夏府出了刺客,世子担心姑娘安危,故……让姑娘搬了出去。”
“那江先生可知,商姑娘如今住在何处?”年瑶一听,着急地问。
“据在下所知,商姑娘如今应当住在风华苑。”
“风华苑?”年瑶很惊讶,“那里不是只有梁国使节才能居住的吗?”见江离并不准备解释,年瑶知道这其中定有猫腻,便也不再追问,只是为难地说,“可是以我的身份,怕是进不得风华苑啊……”
“若年姑娘执意要去,江某倒是可以帮忙。”江离道,“还请姑娘稍等片刻,江某去去就来。”说罢,江离拱拱手,便离开了。
很快江离就回来了,“年姑娘,我们走吧。”
一路上,江离本想询问年瑶为何要找商宁,但看她心事重重的样子,便也不开口,只是带着她朝礼宾院走去。
给守门的侍卫看了方才找夏凌和夏白讨要的两枚令牌之后,守门的侍卫便放行了。
“商姑娘真的在风华苑吗?”看着礼宾院里长相各异、穿着各异的使者,年瑶十分惊奇。
“马上就到了。”江离笑着说。
“梁国?”看着门口穿着梁国服饰的侍卫,年瑶眨眨眼,没一会儿又恍然大悟,“对了,钰姐姐说了,商姑娘是她的旧友,也是梁国人。”
“麻烦通传一声,年府的年瑶前来拜访商宁姑娘。”江离道。
“商宁?”梁国守卫皱皱眉头,“这里没有叫商宁的女子。”
江离一愣,他想了想,“那,我们想求见,宁德宁将军。”
守卫仔细打量了二人一会儿,“请问这位公子叫什么名字?从何而来?”江离又报上了自己的身份。
“夏府?可是夏国公世子的府上?”
“正是。”
“对不起,将军吩咐,夏府的人一概不见,二位请回。”
不只是因为在夏府中不愉快的经历,还有夏府那些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人让宁德不胜其烦,所以才下了这样的命令。
“……可……可我不是夏府的……”年瑶一副快哭了的样子,江离有些抱歉地看着她。
守卫一言不发,不再理会二人。
“让他们进来吧。”就在二人垂头丧气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商宁的声音。
“是,小姐。”
江离和年瑶回头一看,商宁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此时,商宁一身梁国贵族的装束,跟之前那个总是男装打扮的假小子判若两人,把江离和年瑶看呆了。
“愣着做什么,进来吧。”商宁招呼他们。
他们跟着商宁走进来,一路见到的每个人都十分恭敬地朝商宁行礼,商宁只是慢慢地朝前走,并不理会。
“下去吧。”走进房间,商宁打发了房内的丫鬟,和门外的侍卫,关好门。
“累死我了……”她往桌子上一趴,“喝水自己倒。”一边说一边开始把头上的装饰一股脑拆下来,“都怪你们,害得我捣鼓了半天,累死了……”
二人看着商宁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终于有了些真实感。
似是觉得有些不妥,商宁还是乖乖地避到屏风后面折腾了一阵儿。“说吧,找我什么事?”商宁总算弄完了,头上随意挽了个发髻,但仍旧配着那身华服,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年瑶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江离,欲言又止。
“既然把年姑娘送到了,江某也……”
“行了,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商宁冷笑道,转头又对年瑶道,“江离是个聪明人,除了对我看不顺眼,别的毛病也不碍事儿,你可以相信他。”
年瑶想了想,终是点点头。江离见状,自然也心安理得地坐了回去。
“商姑娘,求求你,救救我三哥!”年瑶扑通一下跪在了商宁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