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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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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二人在对待中原的主张上产生了分歧,一个要和,一个要战,口角之争日渐激烈,直到一年海外闹了虫灾,布日古德想要过海入中原,为族人抢粮草过冬,而白鹿部少主坚决反对,他想派使臣求助,从中原皇帝手中得到赠粮的恩典,两人因此事越吵越烈,直到布日古德想要囚禁白鹿部少主,并扬言要让白鹿部的族人当厮杀阵前的前锋,白鹿部少主起了杀意,两人在纠缠中打翻了烛台,船舱着火,两人皆落入海中。”

“白鹿部少主是被后古百姓与海边救起的,他因没有户籍,没有贴身照,只能四处流浪,初入中原,他遇到了匪徒,受重伤昏迷在边关。”

腾尔点头说“对的上,同我所查一般无二。只不过他后来为什么会来到三大营,是机缘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景啟说“应当是巧合,当年马铸秋外出打猎,回来时正好捡了他,那时候他瘦的可怜,拎起来还没一匹狼重,若不是还有脉搏,我们险些以为老马从荒漠里捡了个尸体回来。”

“浥轻尘来三大营是巧合,但马铸秋不是!”

柳色新沉声道“他是奸细,是布日古德派来的奸细,他对浥轻尘之所以出手相助,是因为他认出了他白鹿部少主的身份。”

景啟“你听谁说的?”

柳色新沉声道“我亲眼所见,他带着大祭司拦住了我们的去路,向浥轻尘行了海外礼,还称自己为巴图鲁。”

缓过来气的山丹暗戳戳的去看景啟,火光幽幽闪过他的面,不见阴沉,平静的似乎有些过了头。

山丹看着闪烁在火光中的景啟,总觉得有些不详。

与其说将军平静,不如说是冷漠。

景啟转眸看向城内,火铳炮轰声隐隐传来“他在城中是吗........好!”

他一连说了三遍好,话音未落已然变冷“山程水程听命!”

山程水程“属下在!”

“你们二人各自领兵一万,随我一同入城杀敌!”景啟背对着众人,谁也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张参将,你带兵一万跟在后方,以防他们从后偷袭!”

张朝雨领命道“属下领命。”

景啟“山丹领兵五千,镇守城外。”

山丹喉咙疼的像是咽了刀片,根本就说不出一句整话来,强撑了闷哼了一声,算是回应了景啟。

“至于滇穹,你为冲锋”

没等滇穹应下,姜根率先开了口“将军,让我同您一起去吧!三叔曾是三大营的人,他想做却又没法做的事情,我想为他去做!”

景啟沉默片刻,点头道“好!你为先锋,同我一起入城。”

滇穹“他凭什么”

姜根“滇酹领命。”

滇穹当即顿住,目光呆愣了几瞬后,似乎才反应过来姜根方才说了什么,他瞳色慢慢亮了,唇角也不受控的扬了起来。

他说他叫滇酹..........

腾尔眉间一挑,目光飘向那一脸不值钱的滇家大朗,哦不对,现在应该是滇家二郎才对,收回目光时又给了张朝雨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当年滇家的事张朝雨也是有过耳闻的,但一时没明白这空气中微妙的变化是怎么回事,更不懂腾尔为何挑着眉看他。

只不过......

张朝雨特意压低了声,谨慎的问腾尔“你觉不觉得这个叫滇酹的,长的有些眼熟?”

腾尔给了他一个白眼。

“滇穹牛牪领各兵三千,去守西门。”

这座城共有四座城门,南东两门通番族,北门通中原附属小国,至于西边的城门直通晟朝国都,北门和南门虽然也很重要,但眼下他帐内缺兵,暂时顾不上这两门,必须在有限的兵力内死守住西边的城门。

滇穹“属下领命。”

滇酹道“四门的防守将军莫要担忧,今日之况三叔早有预料,北南西三门自有大将带兵前往,莫说只是海外敌寇,就是番族十国全来了,也休想从这城中全身而逃。”

“大将?”景啟好奇道“滇将军夸下如此海口,敢问带兵前往三门的到底是何人?”

景啟吹哨唤来了花意,南箕亲自为他戴上了头盔,这一战敌盛我弱何其凶险,南箕想随他一同去,但他同样也知道军令如山,只要景啟这个将军不开口,他这个军师便不能放肆行事。

“你带人去粮仓。”景啟低声说“石楠的能力我知道,现在他肯定在奋力抗敌,粮仓未毁,你抓紧时间赶过去,只要无生门的烟火没有在空中炸响,你就要守住粮仓,等这一战胜了,兄弟们还要吃饭呢!”

李逍遥随他一同入城,一旦他战死,无生门的烟火便为报丧信号。

南箕嗯了一声,伸手又去拉他的臂缚,见有些松散,便为他重新系好。

景啟顿了顿,又说“若实在守不住的话”

没等说完臂缚猛地收紧,细绳直接绞进了胳膊内侧的嫩肉里,疼的他直接白了脸。

南箕松了松绳,将臂缚重新系好,似笑非笑的看着人道“守不住我就一把火烧了,然后跟石楠归隐江湖,自此浪尽天涯,做一对神仙眷侣。”

景啟“........若无生门的烟火响起,你”

“我便屠了无生门。”

南箕说“让他满门为你陪葬,这也算是我对你的一点补偿,去了那世你也去的风光些。”

景啟“......”

南箕十分体贴的问他“将军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将军还敢交代什么,就军师这阴气森森的小眼神,他再交代下去怕是要挨一顿狠揍。

滇酹见将军上了马,拎起九龙枪转身便走,滇穹就坐在他战马旁用布鐾刀,见人来了也不让路,故意似的堵在马前。

滇酹睨了他一眼,果断绕了过去。

滇穹却一骨碌站了起来,拎着刀堵住了他的去路,滇酹还好,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人,但他身后自带的亲兵却警惕起来,一脸严肃的盯着滇穹。

滇穹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伸手拔出了滇酹的雁翅刀,他自己的刀仿佛烫手似的,直接丢进了滇酹的刀鞘中,从拔刀到换刀的过程滇酹非但没有阻止,甚至连开口斥责的意思都没有,只是看着人,静默中透出了几分寻问。

“刀已经鐾好了。”滇穹错过了滇酹的注视,目光飘去了一旁,自顾自的说“出鞘时会更锋利些,你就带着它们去。”

说罢又看向自己手中滇酹的刀,假意的四处巡视了一番“这个....还是我给你收着吧!丢了,不好。”

说着便一脸勉强的将刀收入了自己的刀鞘中。

滇酹牵着马转身便走,滇穹又哎的一声喊住了人,滇酹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他等着,谁知身后竟然迟迟没有声,直到滇酹等的有些不耐烦,滇穹的声音才支支吾吾的传了过来。

“那个...你..别...别死了....”

滇酹没听见似的继续站着,滇穹目光看了看四周,见没人瞧他们,便提高了些声音。

“你给我活着回来!”

滇酹适才转过身来,目光冷漠的看向滇穹,滇穹目光缩了一下后立刻硬撑住了,抬高了下巴拿鼻孔看人,傲慢道“本都统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喂!”

话音未落拳头便落了下来,不偏不倚,正砸在滇副都统的脸上。

滇酹翻身上马,冷漠的瞟了一眼捂着脸吸冷气的副都统,哼了一声道“没大没小!”

滇穹捂着脸在地上打滚,直到马蹄声远去,他才一骨碌爬了起来,扬着两行汩汩流淌的鼻血,指着早已跑远了的人愤怒大骂,最后以自己身为副都统要优待降兵,大度的对人结束。

牛牪难得的看破不说破,抱着胳膊看他一蹦三丈高的骂人,等那人气歇了,他才翻身上马,催促道“走吧滇二郎,咱们得去守门了。”

滇穹不觉得滇二郎这个称呼别扭,甚至根本就没察觉自己的称呼已经变成了二郎,他哦了一声,伸手抹去鼻血,反手将一手鼻血擦在山丹身上,山丹被景啟掐伤了脖子,话说不出一句,拎着锤就要砸他,滇穹兔子似的窜上马,火急火燎的一拉缰绳冲了出去。

牛牪看戏看的哈哈大笑,一夹马腹跟了过去,边追便喊“二郎啊!等等兄弟们!”

白发老人披头散发的站在火光中,苍老浑浊的眸赤红充血,赢瘦干瘪的身躯在忽暗忽明的火光中愤怒的颤抖着。

老人颤巍巍的弯下腰,枯木一样的手从血泊里捡起了一杆失去主人的长枪,瘦弱的身子连站都是勉强的,根本不可能支撑得住铁枪的重量,但他还是奇迹般的将枪举起,枪锋对准了迎面而来的人。

安坐在马上的人发出了一声嘲讽。

漆黑的火铳口高温未散,立刻被人调转着对准了老人。

鲜血溅落在马蹄前,布日古德有些不悦的看了一旁持火铳的小兵,似乎怪他失了准头,让这污秽溅到了自己面前。

下一刻他忽的想起了什么似的,有些紧张的去查看身后的马车,见上面并没有沾染到血污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辆马车虽然普通又寻常,但打扫的干净,御寒的棉帘上更是绣着淡雅的云纹,一点奢靡不见,但却格外的精致称心。

不管是车厢还是棉帘窗布,都是浥轻尘最喜欢的款式。

布日古德小心翼翼的掖着棉帘,轻声细语的对车厢里的人说话“这街上的味道不好,我让人在小格子里放了你最喜欢的香,觉得闷就点上。”

车厢内静悄悄的,没个声音。

布日古德眉间一紧,抬手便要掀帘,但手已经碰到了棉帘又生生的止住了,他细听着里面的动静,顿了顿,又温声温语的说“小几下的食盒里有几碟点心,都是我让厨子现做的,连一个时辰都没过,且鲜着呢!你饿了就用些,甜口咸口都有,不会腻的。”

布日古德依旧没有得到回应,但他听到了里面微弱的气息,故此也放下心来、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但不带着你,我又实在不放心。”

布日古德掖着棉帘一角,低声说道“很快就结束了,等我把萧王的头颅挂在旌旗之上,我就让人送你回家,你在家里陪着族人安享太平,我留在这打我们的天下。”

“这不是羯族的天下。”

马车内突然传出了一声冷哼“长生天是不会让他的孩子居住在怨灵汇聚之地。布日古德,你的阴谋是不会得逞的!”

布日古德不怒反笑,神情相当惊喜“阿木尔,你终于肯同我说话了!”

“阿木尔已经死了,我是浥轻尘,是三大营的军师。”

马车内传出了叹息声,浥轻尘难得软下了声音,好言相劝道“你收手吧!我会保下你的命,只要我们能够承诺不再伤害中原百姓,将军是不会对我们赶尽杀绝,布日古德,我们该会家了。”

布日古德似乎只听到了一句回家,将头重重一点,忙道“好!等这一战结束了,我便带你回家,咱们带着萧王的头颅一起回去。”

布日古德脚下一滑险些没等爬上马,他挪动着肥胖的身躯,在火光中踩上马镫,费力的爬上了马背,他气喘吁吁的念叨着“大祭司当年带回了铁衣王,咱们如今带回去铁掌,也算是对得起族人这些年的期待......”

布日古德拉过缰绳,满眼期待的看向身后的马车“阿木尔,这一战定会大捷,你信不信我?”

他的阿木尔没有任何回应,他似乎也猜到了这一句会石沉大海,所以并不在乎,只是冲马车呵呵一笑,透着股少年无畏的洒脱。

但他早已不是少年,这一笑自然也不阳光,显得十分诡异阴鸷。

“你会死的。”

马车内传出了轻叹“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会带你的骨函回家,不会叫你魂散他乡。”

“不用担心我的安达。”

布日古德笑了一声,转眸看向长街时眸瞬间冷了下来“你的雄鹰永远强大健壮,长生天不舍得他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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