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无尽深渊
刚刚淅淅沥沥的下了场小雨,隐约散发着清新的泥土味,似新芽萌生。天色放晴,暖暖的斜阳透着雕花轩窗映了下来。
金色的光辉洒在躺在床上清冷单薄的身影上,莹透细腻的指尖微微颤栗。
浑浑噩噩的昏睡了两三天,君洛然才缓缓睁开眼睛,未进一滴水的喉咙疼的厉害,嘶哑着嗓子问:“我还在?”
噬骨毒,她能活着睁开眼睛,已是大幸了。
沫儿整日的守着,听见小姐出声,忙走过来却看见君洛然虚弱的脸色,哽咽道:
“小姐肯定还在的,幸得厉王爷有颗还魂丹,救了小姐。”
君洛然靠着沫儿坐起,接过沫儿奉上的茶,呡了口,噬骨毒的毒性过于强烈,她虽然醒了,但依旧浑身无力。
是谁害的她?凤辛新不可能,朝野上下中,敢杀她,能杀她的,不多。轩辕皇室不可能,那只有她的对头们了。
时机未到,的确不能轻举妄动。
但也要让棋子出点血,免得有人以为她是个软柿子。
而厉北辰出还魂丹救她是为何?
还魂丹,据说能从阎王手中抢人,是诸多医学弟子毕生夙愿,是真正的丹药圣品!
厉北辰接近她,无非就是为了炎珑玉,又何必如此花力气救她?还是说要她投诚?
“小姐好好养着吧,而那殿下果真心许小姐,过阵子府内该热闹了呢。”
沫儿抹了眼泪扯出一丝笑说。
君洛然听得一头昏:“心许?什么?”沫儿接过茶高兴的说:“小姐还不知道呢,厉王救了您后就请旨娶您为厉王妃呢!”
什么?厉王妃?谁要做那厉王妃?
“姓厉的又在搞什么!咳咳……”君洛然震惊得又咳嗽起来,气血上涌,喉咙又甜腻起来。
鲜血漉沥而下,三千霜发倾泻垂于身前。
“小姐!怎么又吐血了?”
性急之下,不管什么身体赢弱,掀开被子下床披了件外衣就冲。
我才刚刚退了婚事!
忍痛跨上君府的马,一紧缰绳,策马扬鞭迎着西风冲了出去。
怒气冲天的闯到厉王府前,也不管什么将士的行礼,咬牙问:“厉北辰呢?”见将军直呼主上名讳,将士小声说:“应在书房。”
君洛然轻车熟路的冲到厉北辰的书房。
许是多活一世多了底气,君洛然不惧任何事,看见厉北辰就在书架前,直接跨上台阶,同时信手召出刃雪,抵上他的脖子。
“阿然?”厉北辰愣住,眼前人脸色苍白同时又瞧见了她嘴角未擦尽的血迹,慌乱的撇了书卷,却又不敢妄动。
君洛然气到炸,声声责问:“厉北辰,我有什么东西值得你惦记,要娶我为妻?”
“阿然,我喜欢你。”厉北辰怕她误会,认认真真的说:“我喜欢你很…”
君洛然现在最不信的就是这什么情爱,嗤笑一声,但眼泪已经打转:“臣下不识礼数,不敢奢望如此隆恩。”
喜欢?天杀的喜欢!京都贵女何其多,那个不比她适为人妻?不比她贤能慧顺?
眼前心上人泪眼婆娑,怒不可遏但又死咬朱唇倔强的不肯掉下一滴泪。
厉北辰也不管什么脖子上的剑了,抬手想为她拭去眼泪,但被君洛然厌恶躲过,深吸一口气,说:
“厉北辰,你的地位我明白,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兵权,荣誉……我都可以给你,我只要,我只求你……”
“可我只要你。”厉北辰如同万剑扎心般疼痛:“阿然,我什么事都可以听你的,唯有在爱你这件事上,我半分都不会退让。”
静默了会,厉北辰乞求的开口:“阿然为何不试试爱我?”
听他如此不动摇,君洛然终于绝望的掉下眼泪,软软的放下剑,吼了句:“我绝不嫁你!”转身就跑走。
这句话仿佛千钧之石,轰然砸落于他,带入无尽深渊。
四周都是呼啸而过的荆棘,毅然耸立。
再无回头路。
厉北辰看着她坚决的背影,落寞的垂下眼睑,暗地十余年来,他未曾如此心痛过。
阿然,我真的只是爱你啊,你为什么就不肯回头看看呢。
京都君府。
“阿然,莫要闹脾气了。”徐氏软声哄着女儿,君洛然也不瞥案上的糕点一眼,冷声回道:“女儿没事,让娘担心了。”
徐氏又小心翼翼的问:“阿然,这门婚事你可还满意?”君洛然冷笑着反问:“我满意?你们何时问过我?”
见女儿生气,徐氏的心也十分内疚,她一个妇道人家,这种君臣之间的事,她也插不上话,只能安慰:
“阿然,你听娘一次,这次的婚事,无论如何也不能退了。”君洛然气血上涌,早将礼仪抛之脑后,吼道:“为什么?”
徐氏也急了:“阿然,普天之下,还有哪个男子能接受退过两次婚的女子?你总要为自己的名声考虑!”
君洛然炸起,挥开白锦衣摆,恰如春日迎风怒开的海棠,恼怒吼:
“名声?女儿自视品行端正、含霜履雪,可那厉王呢?京都之中可曾听闻称赞过他一句?何况女儿根本就不喜欢他啊!”
“那你喜欢谁?”一道庄严有力的声音传来,君相自侧廊走来,挥手让徐氏先退下,正身坐下皱眉说:
“不是爹不疼你,而是大楚的未来全指望于你,先前与太子退婚已是触了龙怒,若再与厉王退婚,你的官运,绝会断裂。”
“我可以放弃……”“放弃?”君相恨铁不成钢的说:“你为天凤星神识转世,是炎珑玉的继承人,你怎么放弃?”
只是因为是天定之人,所以我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见女儿如此颓废,君相也心疼,手覆上她的青丝,说:“我见那厉王殿下十分疼惜你,是个好归处。”
就这般认命吗?